第179章
陈柔拨通电话,简单讲了一下情况,问自己老板:“怎么办?”
聂钊当然在上班,而且自打从大陆回来,他的心情一直就很美妙。
他此刻正在会议室,而就在刚才,他跟董事们讲话的时候还在笑。
聂老板有个无比美妙的太太,她有着无比美妙的性格,带他正在见识生活的美妙。
他很开心,喔不,应该说是太开心了。
他开心到得意忘形,也疏忽了一些事情,而商场,是不容他有任何闪失的。
韦德看他脸色不对,立刻说:“会议就此结束,散会!”
聂老板一把扯松领带,转身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一手撑桌:“聂耀在里面。”
陈柔说:“已经过了两分钟了,还没有开门,我猜测他在发脾气。”
聂耀又不是木头人,被弟弟囚禁,老爹又只敢悄悄把他偷出来晒晒太阳。
他曾经心爱过的女人来了,他就要被藏起来,换陈柔,她也会生气的。
当然,这是聂老板的家事,由他来选择该怎么办。
她也只有一个目标,护他安全,护他活过1998,所以她说:“你说吧,怎么办。”
聂钊给了梁利生那么优渥的厚遇,他还在跟老哥暗渡陈仓。
他没有任聂荣早早死去是因为伦理问题,以及,阴暗点来说,他喜欢看聂荣后悔,喜欢看他痛不欲生却只能追忆韩玉珠,可是他也放了聂荣一条生路。
可是两个老家伙呢,悄悄儿的背刺于他。
聂钊在此刻很后悔,悔不该把两个老家伙早点清理掉。
但当然,人这一生,最不值钱的东西就是后悔,所以他说:“返回,接梁叔。”
陈柔旋转方向,轮胎刮地,发现刺耳的声响,一脚油门下山坡,再一脚油门上山坡,她已经在返回了。
聂钊又说:“接上他之后先不要跟他讲话,先回屋,然后……”
事已至此,也只能将计就计,但总之,得给俩老家伙好好上个家法,让他们痛一下。
梁利生弯着腰感叹:“完了完了!”
天分明不算热,他却汗如雨下:“三爷对我那么好,我做的这叫什么事?”
阿辉安慰说:“咱们通知的快,老爷应该已经把人藏起来了。”
梁利生摇头叹气:“你不懂,怀疑的种子一旦生根,就抹不掉了。”
明明当初聂钊可以杀掉聂耀的,可是看他的面子,没有杀。
他的大儿子梁思翰倒是有能力,就是有艾滋病,也是麻烦,但聂钊上台后一力栽培,目前在管很重要的生意,天大的知遇之恩,在今天,要尽毁了。
梁利生后悔,悔不该大哥眼泪鼻涕一哭求,他就悄悄去接人。
把聂耀接出来放风。
一次不忠,终生不用,要是聂荣,从此就不会再用他了。
可他也很怜悯聂耀,因为他渐渐明白过来了。
聂耀本身远不及聂钊更优秀,一则,是他和聂荣太过贪恋权力,喜欢乖巧孩子。
再则,聂耀只是个傀儡,他背后的梅潞操纵着他,给了们假象。
可聂耀也只是傀儡啊,他罪不该终生被囚禁吧?
陈柔应该已经进门了吧,她会问聂钊请示处理方案吧。
宋援朝又独忠于他们小俩口,那今天,岂不就是聂耀的祭日了?
梁利生一想到苦心栽培大的孩子今天就得死,长长一声叹息,但才叹毕,又愣住。
陈柔开车回来了,停到了他身边,宋援朝下车,开门。
上了车,梁利生想说什么的。
但副驾驶的宋援朝侧眸,摇头,唇抿一线。
黑色的奔驰车再度加速,疾驰而去。
接力背着董爷的狼虫虎豹恰好赶上车尾气,二当家一马当先:“跑快点!”
他们继续追!
第164章 和聂耀的掰头!
先说聂荣。
作为白手起家的首富,在他看来,他对小儿子已经足够臣服了。
在他看来,聂耀也已经很清醒很明白,认识到自己能力上的不足了。
天天被关在山上怪闷的,又有那么多保镖,带出来散散心也没什么。
但当然,是在聂钊不知情的情况下,否则就会闹的很难看。
不过他有个致命的缺点就是,太过自我。
到老了,失权之后,哪怕他自己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离开那个人人恭维的圈子,冷静的看待自己,他会发现自己有时候确实蛮蠢的。
聂耀在他心目中一直是个乖孩子,在跑马地山庄的时候,表现的也很乖。
可今天他突然就不乖了,跟聂荣较上劲儿了。
陈柔也不知道怎么发现的,突然就提前杀上门来了。
为防被她撞到,聂荣就劝聂耀:“你先回我的房间待一会儿吧。”
又说:“她马上就走,等她走了你再出来。”
聂耀坐在庭院里看书,屁股都没挪:“我为什么要躲着人?”
冷眉看聂荣:“我是什么看不得的脏东西吗?”
聂荣很生气:“阿钊他……”
“让他来啊,杀了我啊,这算怎么回事?”聂耀反问。
就在父子俩这样的拉锯中,陈柔又倒车离开了。
聂荣拐杖捣地:“阿耀,你要再这个样子,我真的抛掉你的。”
聂耀这段时间也想通了很多事情,再冷笑:“你连太太都想抛就抛,何况我?”
聂荣一愣,声寒:“你什么意思?”
聂耀反问:“如果只是我母亲一个人,她能做到那些事情吗?”
重重将书砸到大腿上,他说:“只有一个可能,你希望你太太早点死,梅潞女士不是杀人,只是助你完成了你的梦想。”
其实聂钊一直以来也是这样想的。
他认为首先是有聂荣巴不得妻子死,才会带梅宝山在身边,韩玉珠才会死。
所以真凶是聂荣,他也是罪魁祸首,聂钊于他,永不原谅。
但聂钊是韩玉珠生的,他有这样的主观意识也不奇怪。
但聂耀是梅潞生的,还是聂荣一手带大的,可他说这种话,就是在诛聂荣的心。
他举拐杖就捣:“你个孽障!”
再吼:“阿发,掏枪,杀了这个孽障!”
就一公里的路,并不算远,这时候陈柔又开着车回来了。
阿发在岗哨上,却说:“老爷,三太又回来了,要开门吗?”
逆子不听话,非要作死,而随着聂耀把韩玉珠之死全推到聂荣身上,聂荣对他的父子情份在这一刻荡然无存,他扬手示意阿发稍等,低声说:“人是讲宿命的。”
再说:“阿耀,如今的你或许不懂,甚至,阿爹虽然痛心,舍不得,可是也不得不接受一件事情,就是你,活不到我这个年龄,所以你永远不会懂。”
老爷子拄着拐杖深深哀叹,又说:“年轻的时候,人们的眼睛是干净的,心是纯粹的,也总认为自己会毫无瑕疵的过一生,也总会在观摩别人的人生时指指点点,觉得别人都太蠢,不像自己一样聪明,但是……韩玉珠之死,我问心无愧!”
拄拐,转身进屋,他说:“开门!”
乳白色的墙壁被耀眼的阳光照耀,举头就是蔚蓝的天,海风阵阵送来清凉。
门开,陈柔将车停到院中,下了车,一眼就看到聂耀。
不到一年的时间中,这两弟几乎可以说是颠倒。
陈柔初见时的聂钊就有如今聂耀的瘦,但不像他现在这样苍白。
这人也蛮有意思的,被在地下关了一段时间,又挪到跑马地的山庄里,他自己亲眼看见,还经历了一场针对他的营救活动,也可以说是刺杀。
他乖乖待了几个月后,去了趟书店,买了几本书,就又待到现在。
兔子被逼急了都会咬人,更何况一个人,而且聂耀曾经可是天之骄子。
他应该也是想好,要直面于她了,所以在她下车的那一刻合上了书,翘起二郎腿来,唇角噙着一抹嘲讽的笑,看着她。
陈柔既没怕,也没发火,大大方方走向聂耀,并在梁利生也上前之后笑着说:“阿钊前几天就一直在念叨,说要接二爷出来散散心,我担心您的身体,拒绝了。”
再上下打量一番,她勾唇一笑:“不过看起来二爷恢复的很不错呢。”
聂耀抬头,阳光刺眼,叫他睁不开眼睛。
他以书遮脸,同样勾唇:“三太犯不着跟我虚于尾蛇,要杀就杀,随你便!”
聂荣在檐廊下,拐杖捣地:“你个愚痴,愚不可昧。”
这个世界上多的是贪生怕死之辈,骨头硬的人天然比较少,而如果聂耀在被囚禁,折磨了几个月后,最终选择了屈服,陈柔只会瞧不起他。
他已经是个被销户的死人了,杀他好比碾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但当然,除非法庭,否则没有人可以任意去杀人,哪怕是法官,也只能在法庭上行使他宣判死刑的权力,而那个权力不是他个人的,是在代人民行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