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抑制环干扰着他的信息素,腺体也隐隐刺痛,他感到疲惫,却努力的仰起头,想看看大哥这些年是不是瘦了,过的好不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着看着鼻尖飘来一丝香气,令他欣喜的目光忽然一滞。
这是一股被海水冲淡后也极具存在感的木质檀香味道,来自于从伤口中渗出的血液,可问题是,凌灼记得大哥的信息素不是这个味道!
这怎么会?
他仔细的嗅了下,眉头拧紧,确实没有闻错,非但没有闻错,还能分辨出这分明是alpha的信息素!
还是个特别强大的alpha!
可眼前这人完全是大哥的样子,头发,脸,鱼尾,完完全全就是大哥,就连那操控海浪的异能也是大哥的能力错不了,但为什么信息素不一样了?
大哥的信息素分明是茉莉花的味道。
面对这细微的区别,凌灼傻了眼,没来得及细究,人鱼忽然带着他下潜了些,他的听觉嗅觉视觉立马淹没于水中,喉咙里更是呛进了些水,难受的他攥紧了手指。
秦默追的太凶,可人鱼看他的状态,又不得不浮出海面。
一出水凌灼便咳起来,边咳边问:“咳……你不是我大哥……为什么你们长得这么像?”
“……”被问话的人鱼嘴唇紧闭,没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白色的眼睛朝下撇过来看了他眼,似乎意外他发觉到了,却很快又收回视线,身后的美丽纱裙似的鱼尾一摆,溅起的水珠子弹一般射向空中。
数只黑鸟掉落,化成羽毛,又从水里再次变成有着锋利爪子和尖锐喙的黑鸟,狠狠的攻击人鱼。
两边缠斗,人鱼忽然脱手,凌灼被震荡的海浪推出去,颠簸中下意识使用异能,操控那些从人鱼身上流出的血液攻击黑鸟。
毕竟对方是来救自己的,还长着大哥的模样。
可他还戴着抑制环,异能无法使用太久,威力也大打折扣,更糟的是他不会游泳,剧烈晃动的海水眨眼就将他吞没。
海底的暗流像黑洞一般吸着人无法逃离,闭上双眼前的最后一点视线,凌灼看到黑鸟和人鱼都在朝自己的方向来,又都被对方牵制住。
斗得凶狠异常。
掀起的海浪挤压着他的胸腔,令他彻底晕了过去。
大海是可怕的,人飘在水中,无处着力,只能随着海水浮沉。
再度醒来时,那种漂浮的感觉还残留在身躯上,令凌灼恍惚以为自己还在海中,可入目是发黄的天花板,和看起来有些老旧的墙壁。
身下是被躺热了的凉席,空气潮湿又闷热,隐约能听到外面的虫鸣,有些像蝉声,间或夹杂着几声鸟叫和犬吠。
凌灼盯着天花板愣了好一会儿神,才缓缓的扭动脖子观察四周。
这是一个有些简陋的小房间,房间除了他躺的这张床以外,唯一的大型家具就是里侧靠着窗户放的书桌,和书桌前的一把椅子。
床的另一侧是小床头柜,靠墙还有一个立式风扇,风扇一头插着电,大概是设置了定时功能,他醒来时风扇已经停了。
窗帘是白底印着绿叶和小鸭子的,充满童趣的图案,凌灼不清楚现在的时间,但透过窗帘洒进室内的阳光告诉他,现在应该是白天。
门口有脚步声传来,没一会儿木门就被人轻轻的推开,一个皮肤晒得有些黑的阿姨进来,径直走到窗前,把窗打开通风,又绕到门这边来开风扇。
一抬头,看到一双浅蓝色的眼睛,才发现躺在床上的人已经醒了,又惊又喜:“哎哟!你醒了!”
她惊喜的喊完,又马上冲到门口喊:“老陈,快过来,那娃儿醒咯~”
喊出的话声音嘹亮,带着些口音。
门口立马就有脚步声传来,没一会儿一个皮肤晒得更加黢黑的中年男人出现,身后跟着几个好奇探头张望的小孩。
“你饿不饿?正好早上煮了粥。”进来的大叔十分友善的询问。
全是陌生的面孔,陌生的地方,凌灼有些茫然的从床上坐起来,这才发现后脑勺有些疼,额头也闷闷的,原来缠了纱布。
他还穿着被海水泡的皱巴巴已经干了结了层盐霜的衣服,除此之外身上的一些伤都被包扎过,脖子上的抑制环还在,海水也没能把它泡坏。
托它的福,凌灼一坐起来就感觉天旋地转的晕。
他手撑在凉席上稳住身形,只记得自己好像掉进了海里,但为什么掉进去却记不起来,大脑意外的空白。
落水前的寒意和现在仿佛盛夏的燥热,矛盾的不知道哪一边是梦。
“这是哪里?”他哑着嗓子问,大娘已经端来了放凉的甜粥。
经过叫老陈的中年男人解释,凌灼知道了自己掉海里之后的事。
他应该是被浪潮卷着,冲到了这座叫南渔岛的沙滩上,岛上有好几个小村子,临着另一个海湾是热闹些的镇,而凌灼所在的这边偏僻不少,中间隔着岛上的山。
老陈说他是出海回来后发现的凌灼,当时以为人死了,吓了一大跳,后面发现还活着,就急忙打电话叫人。
村子里镇上远,好在村子里也有懂医术的老人家,被请过来为凌灼做了紧急处理。
老陈家一屋子都是beta,人也是他发现的,将人安置在他家最合适。
小村子消息闭塞,他们看到凌灼脖子上戴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专给囚犯用的,只当是有钱人家才用得起的那种颈环,将他当成了个出海游玩遇难的贵公子。
而这贵公子模样生得极好,皮肤白嫩一看就不像干过粗活的人,令他们跟加坚信了这种想法。
后面两天老人家都有过来给凌灼换药,他伤得不重,就脑袋上磕到的地方伤口深了点,骨头什么的都没断,到今天已经快完全恢复。
他总共昏迷了三天。
“你家里人肯定要急坏了,我给你拿电话,你先给他们报个平安。”
老陈说着就去拿手机,凌灼喝完了一整碗绿豆甜粥,盯着空碗发呆,愣是半点都想不起来之前的事。
他拿着手机也不知道要给谁打电话,茫然间头又痛起来,两个热心肠的夫妇一看就猜到他可能是磕坏脑子记不起事了,连忙说“不急,在这里休息就是,不碍事。”
又看他长得这么好看,有些不忍心的猜测,没准是从哪个富豪家偷跑出来的omega,可能受了刺激才忘记了从前的时,立马心疼的补充:“记不起也没事,你安心些,多双筷子的事。”
两夫妻说完拿着碗筷出门,去给他找换洗的衣服,那三个趴在门口好奇偷看他的小朋友没走,那模样,凌灼恍惚觉得好像见过类似的画面。
大娘家长子跟他年纪差不多大,已经出岛工作,凌灼现在住的屋子之前就是他的房间。
洗了个清爽的澡,换上了夏季的衣服,凌灼才从玩耍的小朋友嘴里得知这边是南半球。
和北边季节恰好相反,一月份正是夏季,怪不得他醒来之前一直很冷,这里却这么热。
那说明,自己应该是从北边来的。
他对自己的事有太多的未知,对这边陌生的环境更加,这个猜测便悄悄的记下,谁也没说。
不过老陈一家人都特别友好,凌灼在这里生活了几天后逐渐适应,虽然暂时还没找到办法取下这个抑制环,但他至少恢复了些力气,可以下床正常的走动。
大娘给他找来好多夏天的衣服,其中花衬衫特别多,颜色更是五颜六色什么都有,夸张又花哨,据说是她儿子的品味。
不过这些衣服穿在凌灼身上,非但不显难看,反倒衬得他人更白跟艳丽。
他几乎只要一出现在村子,就会惹来所有人的目光,记忆的缺失令他感到不安,他不想引人注目,和大娘说过后,衣服就被贴心的换成了素色的短袖,下身都是深色的沙滩裤,当地的居民全是这种打扮。
凌灼记不得自己从哪里来,也想不起接下来要干什么,一时空白又充足的时间不知如何消费,便帮着这一家干些活。
有时是去地里除除草,松松土,有时是在渔船回来后,帮忙处理鱼。
老陈家会晾晒鱼干,新鲜下船的鱼一般越快处理肉质越鲜,凌灼之前绑在大腿上的短刀还在,他接下了这个活,并出乎大娘意料的,他杀鱼杀的极好。
去鳞破肚去腮,闪着银光的刀速度飞快,在他的手下挽出刀花,看的大娘家几个小孩嘴都合不拢。
他在这里一连住了半个月,期间,老陈带他去发现他的沙滩转过,又去了南渔岛的镇上转过,想让他看看能不能记起些什么,但始终没什么用。
他看所有的东西,内心都一片平静,脑海里更是半点与之相关的模糊影像都没有。
只有一次例外,那是在镇上街边,他帮老陈提着买的东西,路过一家便利超市时,里面的老板正在看电视。
电视上恰好在播放国际新闻,上面说联邦大陆最危险罪犯莫塔,几日后将要转移去公海监狱收押,画面一扫而过了那个罪犯,琥珀一样的发色,身形英俊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