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不知怎的凌灼扫了一眼,脚下忽然就走不动了,傻傻的愣在原地。
耳边声音一下子去的非常遥远,聒噪的蝉鸣也不见了,只有耳鸣般的寂静和绵绵发胀的心口。
直到老陈见他没走,返回来叫他,才发现眼眶红了。
但也仅此而已,再多的感受他也没有,他甚至转身就忘记了那个罪犯叫什么名字。
而且画面闪的太快,他都没发现那人脖颈上的环和他佩戴的一模一样。
不过他将联邦大陆几个字记在了心中,他想自己刚才的感受,没准是因为听到了故国的名字,而且联邦大陆正好在北边,他就是从北边漂来的。
刚才的画面里他都看到飘雪了。
和重新回到耳边的蝉鸣声对比特别割裂。
今天依旧是燥热的艳阳天,下午四点多,他穿着白t恤和灰色的沙滩裤,背着装过鱼的竹篓到村子后面的山里去。
那里有条小溪流,大家经常在那里洗衣服洗菜。
溪流顺着山坡斜斜的流淌,两旁是一大片开着花的草地,花大概是虞美人,成片成片的开,五颜六色的散发着勃勃的生机,距离西边更远些的地方,还爬了大片的牵牛花。
蝴蝶飞来飞去,忙着食花蜜,溪边还有几个村民在洗锄头,凌灼蹲在在不远处放下竹筐,脑袋上戴着一顶大草帽,是大娘找给他的,怕他晒伤。
他洗了竹筐又揪了把青草在手里搓,绿色的汁液沾满白皙的手指,很好的带走了残留在上面的鱼腥味。
旁边几个村民在闲聊,抽着烟,声音传到了这边,从家常聊到了国际事实。
“听说那个报丧鸟的首领都越狱了,这世道正是越来越不太平,以后出海我都不敢往远了去,要是遇到他们可就麻烦了。”
“可不是,还好南渔岛算响尾蛇的地界,他们应该不至于直接到岛上来。”
“也不好说,”杵着锄头的那个村民摘下草帽扇风,扭头看看四周,忽然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你们没听说吗,那个报丧鸟最近死了好多人。”
另外两人摇头,催他快说,他砸吧了两下烟,也不卖关子,只是把声音放的更低:
“我听说,最近出了个疯子,到处在抓报丧鸟的人,你们也知道那些人都喜欢单独行动,简直一抓一个准,而且那个疯子抓到了也不问别的,就跟他们打听巫海拍卖会的事,不管答不答得出来都会被杀,死状老惨了!听说有些腺体都被挖了!”
那村民说的好像亲眼见到似的,其他几人听得投入,也是被吓起了身鸡皮疙瘩,忍不住问:“那疯子长啥样?”
他可得给在外面工作的女儿打电话提醒她注意些,他女儿是个alpha,万一也被人挖腺体了可不得了!
“听说长得很高,戴着帽子口罩什么的,穿黑色皮风衣,戴了黑手套,这一听就像是专业杀手啊,太吓人了!”
拿着锄头的村民缩了缩脖子,表情生动又害怕:“好像有只眼睛里面有两个眼珠子嘞!”
“嘶,这还是人吗,不会是什么畸变体吧?”
“谁知道呢,以后出海还是小心点,那些畸变体组织都不是什么好人,死了就死了,咱们普通人管好自己就行,而且那疯子只找报丧鸟的麻烦,说不定人家是来替天行道的呢!”
“麻烦就麻烦在这里,他只找报丧鸟的人,人家也不傻,就怀疑是蝶或者蛇的人干的,咱们这里离雨林末地远,报丧鸟要是真来岛上,咱们可就完了!”
“哎哟,吓人,不聊了不聊了,快回家!”
几个村民把自己说的心里发毛,收拾东西回去,凌灼摘了草帽,坐在溪水边听他们的话发了会儿呆,太阳就爬下了一大半山坡。
他热的额头沁出了汗,一点浅淡似雨水的树莓香散发出来,是他的信息素,潜意识里他不希望被人闻到,便蹲到溪水边,捧水洗脸。
期间,凌灼忽然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那视线十分强烈,比晒在脸上的阳光还要烫,仿佛透过一片虞美人的花海将他看穿了一般,既黏着又炙热,像被一头发疯的猛兽盯着,身体本能感受到了压迫。
脸上的水还未擦干,凌灼凭着直觉猛的回头望去。
第64章
不远处的树林苍翠, 近一些的花朵灿烂,阳光斜斜的照过每一只飞舞的蝴蝶,微风缓缓吹动花草, 他看到了一片宁静祥和的画面。
这个山谷的溪边,除了他以外, 空无一人。
凌灼愣了下神,看着静谧如画卷般的风景, 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那几个村民的闲聊给听得疑神疑鬼了,但很快他否定了这个想法。
不对,那股视线还在。
那可怕的压迫感也没有消失!
他从溪边离开, 缓慢的在花丛间走了几步,取下草帽轻轻搭在竹篓上, 一边环顾四周一边抬手虚虚的摸了下后颈。
腺体从刚才起就有些不适, 就像是生物遇见了高于自己的其他生物时所产生的本能反应一般,溪边安静, 他却觉得危机四伏。
方才还热到不行的身躯此刻被风一吹, 只觉得汗毛耸立的寒, 这还是他醒来后第一次感到紧迫, 身上每一块肌肉自发的紧绷起来。
一定有什么东西,就藏在附近看着自己!
虎,狼, 或是别的什么兽类,又或者……
他脑海里再次回想起刚才那几个村民的话,额头紧张的滚下汗滴。
……又或者,是他们说的那个疯子!
难不成自己以前是报丧鸟的人?不然为什么会被盯上?
短短一瞬的时间内凌灼思考了很多,可每每想要细想自己的过去时,脑子就会变得一片空白, 还有些晕。
未知的敌人和缺失的记忆,这让他更加感到不安。
他缓缓的垂下手,从纤细的腰后摸出了绑在那的短刀,反手握在手中,集中注意力警惕四周。
在狩猎中,这便是场博弈,猎物和猎人无声的对峙,等待着对方先露出破绽。
倏的,凌灼听到身后的花丛传来了细微的动静,立马将刀横在身前,动作敏捷的转身,却只看到了几朵摇晃的鲜艳花朵,在十米开外的位置。
这些虞美人纤长的花枝长的很高,有些已经高过他大腿的位置,藏些小动物还好,藏人却有些困难。
思及此,凌灼神情稍微放松了些,不是人的话,动物就没那么让他害怕。
他持刀的手垂下来些,节省力气的同时调整了下刀的角度,使刀尖朝下,更便于对付猛兽。
动作间那细微的动静又从另一边响起,他再次快速的转身,依旧只看到了空空摇晃的花,发出动静的东西还是不见踪迹。
但这次花朵摇晃的距离似乎近了不少。
再响,再转,依旧没有捕捉到对方的痕迹,距离却在这数次响动间越来越近,只间隔五米了。
凌灼忽然生出种自己落入陷阱的感觉。
这个想要狩猎他的兽,那些声音是它故意发出来的。
就好像在观察猎物的反应,又或者是在戏耍他,所以才故意从四面八方发出动静,看他像个茫然挣扎的小傻子一样站在原地,被对方一点点缩小的包围圈困住。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应该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对劲时马上离开,那才是正确的应对方式。
“呼……”凌灼深吸了口气,压低的眉眼变得冷冽,调整状态的同时他不爽于这种戏耍,咬着尖尖的犬齿低喝:“滚出……”
“来”字还未脱口,身后忽然有阴影将他笼罩,他只来得及扭过头,视线还未触到那阴影,人就被狠狠的扑倒在地。
大片的花朵被他压在身下,挤压出的花汁转瞬就浸透了他的衣服,青草香花香杂糅着他被惊出的信息素,萦绕在这被压塌的一小片花间,过高的草丛将他的身影完全遮挡,放目望去溪谷又是一片祥和静美。
只有凌灼清楚他自己此刻有多危险。
一种带着浓重灰烬感的信息素强势的充斥在这方寸间,将他的味道全部掩盖,压制的他透不过气,空气也好像完全被这股信息素所取代,他仿佛置身火场的人。
将他扑倒的也根本不是什么野兽,是个人类。
他看不清对方样子,因为他是被面朝下扑倒的,下巴磕在泥土里,那个瞬间他险些咬到舌头。
执刀的手腕被来人用力的攥住,压在花上,他吃痛,手指握不紧,刀就掉在了一旁。
而来人另一个手就按在他的后脑勺上,这人手掌很大,几乎将他整个脑袋扣住,膝盖也是横过来压着他的双腿,令凌灼完全动弹不得。
这人的体温非常高,隔着衣服,凌灼也能感受到对方狠狠压在他背上的胸膛,滚烫的快把他融化,可他压在身下的挤碎的花汁又是凉的,两方温度在他身上碰撞,倍感煎熬。
身后这人身形应该非常精悍,至少比他高大很多,那些绷紧的肌肉硬邦邦的硌着他背上凸起来的蝴蝶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