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姜秋姝眸中光浅了些,只站了会儿
  她忘了自己为何去书房找裴珉,小厨房热闹的很,他应当是要宴请,不必思考便晓得是郑家的两位。
  可她这个玉珩院的女主人却不知晓。
  姜秋姝回到自己房间里,将折扇放在桌面,上面的画技艺绝佳,比起她画的犹如稚童与及冠的男子。
  也只有这样的画,那样的人,才能叫人珍藏。
  被高悬在书房内。
  姜秋姝心烦意乱,纸上的墨迹团了团,脏污了一大片。
  数遍告诉自己,只做好裴珉夫人的位置便可,可脑中杂念往里灌,她忍不住的想,是不是因她而妨碍了裴珉和郑如珠?
  她成了棒打鸳鸯的棍子,阻拦有情人的险阻。
  她趴在桌上,抚摸着洛阳的枯枝,心中思绪复杂,叫她看不清,想不明白。
  用膳时,裴珉并未回来,是与郑家人在一处,她用饭比起早晨那顿多了些,可还是不复以往的滋味。
  秋狩时,滋滋冒油的烤鹿肉,将她的胃口搅合的都没了。
  其实裴珉曾派人唤她,与他们一同用膳,她拒绝了,因郑明恪那从容的一步,也因那幅高悬的画。
  用过膳,夜来的很快,她沐浴完后,便坐在榻上,清理着洛阳红上面干枯的苔藓。
  其实里面错综复杂,树根与苔藓纠缠在一处,揪出苔藓时,必定会碰触到洛阳红的根,她变得束手束脚,生怕弄伤了这株洛阳红。
  “若是要清理,便不可太小心,杂草在盆中是与牡丹抢着生存,若不清除,迟早会危害牡丹。”裴珉声音自后头响起。
  她回头,神情先是讶异,而后想起今日是十五。
  逢五。
  裴珉手撑在门框上,脸颊绯红,眼中神色清淡,以往的深沉消散,却似刚睡醒的人,茫然无辜?
  这是在裴珉身上极为少见的。
  他喝醉了?
  “五郎。”姜秋姝用手帕擦干净上面的脏污,想要去扶他。
  可裴珉却快速躲开,眼神停留在她指尖,抗拒着。
  “未干净。”声音含糊,却瞧见听得清楚。
  姜秋姝收回了手,让关嬷嬷去扶他,叫锦绣打了水进来,她净手的时候,裴珉倒是没有避讳,直接到了她的身侧瞧着。
  纤纤玉指在水中拨动着,掌心伤痕已经淡了,身后的那道视线灼热,呼吸声跟着靠近,她回头正正对上他的脸,姜秋姝忍住被惊了一下将要逃离的举动。
  他就这般靠在她的脖颈,前所未有的亲近。
  姜秋姝净手的速度加快,裴珉身上散发的喜悦之色没掩饰。
  在房间密闭处,比起大庭广众,他的情绪没在收敛。
  姜秋姝只想快速洗干净,不想被他的气息包裹着,她用帕子擦干水,侃笑着推开了他,“五郎这是喝了多少?”
  裴珉在她推开她时,抓住了她的手腕,“没多少。”
  姜秋姝挣扎了下,可并未挣脱,“五郎忙了一天,又重见了挚友,不若早些休息。”
  话落,她身子腾空,被他抱了起来。
  床榻上,他俯身,她深深的看着他,看着这个喜怒皆显于色的人。
  像是从未认识他一般。
  他醉意清醒了些,瞧着这个被他桎梏的女子,他眼底的欲没在掩饰,呼吸落在了她的耳侧,“小满,我很畅舒。”
  姜秋姝僵住了,没想到他竟然会唤她这个名字。
  他一直晓得,只是从没喊过。
  姜秋姝答了他的话,“因为他们回来了。”
  裴珉点头。
  那是他相识多年的人,老师的孩子,是老师留在世间唯一的牵挂。
  他做了许多,终于洗刷了老师的冤屈,还了郑家清白,地下的老师应当能够瞑目了。
  所以他要嘉奖他,眼底的欲望彻底释放,望着身下之人,他眼神直白,眼底的暗色,没像以往那般的隐忍。
  自他第一次拥有她,他便是在压抑着,如今他只放肆这么一次。
  抛开君子的外衣,疯狂,侵略,将她全部拥入,全部占有。
  姜秋姝不适的挣扎,唇上吻激烈的叫她领略到了裴珉全部的气息,她被压制被笼罩,被占据着,想要被吞入腹中。
  意识逐渐的脱离,可她恨恨的咬下一口,“妾身月事来了!”
  裴珉没在动,呼吸还是那般的强烈,身体忍到了极致,翻身躺在了一侧。
  “可惜了药。”
  这声音很轻,轻到姜秋姝以为他不过是在呢喃。
  可药?她眉宇拧了拧。
  身侧的裴珉呼吸许久才变得平缓,脸黑的犹如黑夜般,她拢了拢被子,没去理会。
  月事是假,她不想才是真,即便今日逢五。
  ***
  晨起,天光大盛。
  “师嫂。”
  出了院子,陌生的声音将姜秋姝喊住,她转身,郑如珠朝着她的方向快步而来。
  莲步轻移,即便速度快,可端庄持重。
  姜秋姝没动,立在原地,等着她逐步的靠近,可越近,有些东西看的越清。
  她身上的衣服,可真熟悉。
  定州瑞绫。
  关嬷嬷退而求其次,选择了越州宝花罗给她做骑装,瑞绫却早早的穿在了旁人身上。
  第33章 第33章文案章
  “怎么了?”郑如珠瞧着她多次停留在她身上,疑惑的开口。
  姜秋姝摇头,郑如珠便也没有多问,两人并肩往前走。
  “夫人风华叫人移不开眼,师兄娶了你,是他的福气。”郑如珠自第一次瞧见姜秋姝,便被她的相貌所慑。
  她出生在洛阳,长在洛阳十七年,见过不少世家娘子,从未见过这般姝色。
  “过奖了。”姜秋姝回的有礼。
  裴珉娶了她是福气,她好似未从洛阳世家人口中听闻,大都只是说她嫁给裴珉是高攀。
  “师兄这些年来,为了郑家奔波,我和阿兄都很感激,昨日相见一时忘形,便多喝了些,夫人莫怪。”
  姜秋姝其实从未见过裴珉喝醉的模样,或者说在她眼中,裴珉从未饮过酒,还当是他不喜喝酒,只是没有能一同喝酒的人罢。
  “挚友回来是乐事,怎会怪呢?”姜秋姝笑着回复她。
  一听如此,郑如珠松了口气,又问起姜秋姝如今洛阳的一些事来。
  姜秋姝将自己所知晓的,与她一一说了。
  “多谢夫人了。”
  郑如珠神情感激,嘴角上抬,是如仕女图上的笑容,不少一分,不多一分。
  姜秋姝却是疑惑,怎有人能将书上的模样搬到脸上。
  近日来,并不忙,姜秋姝打算去别院的马场一趟,前儿得过裴珉的准许,她亦是大胆了些,心里一直对马背上的畅意念念不忘。
  裴秋月也曾说,太夫人会对她训诫在秋狩发生的事,可责罚迟迟不到,她想,应该是郑家的人事太忙,叫太夫人顾不上她了。
  旁人遭遇了这般的祸事,对骑马避之不及,可她却从不觉得是骑马的错。
  她不会便去学,若是学中遭遇坎坷,跨过去便是了。
  逃只会叫她害怕。
  姜秋姝往外走,路过树林时,有几名撒扫的婢女。
  “你可曾晓得,郑娘子曾与五郎定过亲?”
  细碎的声音,足以引起人的注意。
  “若非郑家遭难,五郎何故那般晚才成婚!本是金童玉女,如今却要分道扬镳,可叹啊!”
  “郑娘子与五郎才相配些,五夫人与五郎门不当户不对,我听说这门婚事可是蹊跷的很。”
  最后一句被压低了声音。
  锦绣气的想要上前理论,姜秋姝拉住了她的手,“不必管,和管事儿的说一声便可,还得去马场。”
  姜秋姝神情如常,锦绣却十分担忧那些人口舌肮脏,惹了娘子心烦。
  一行人约莫三刻钟后到了马场。
  锦绣望着娘子出了神。
  娘子拉紧缰绳,在马场上策马时,面容生花,是极为恣意的笑,她从未见过这般生动的娘子。
  府中困住的是另外的娘子,与如今的人一点儿也不像。
  回到玉珩院,已经很晚了,姜秋姝用过晚膳早早就沐浴完,坐在窗边练着字。
  如今,她的字迹刻意的写,竟然与字帖上有九分相似。
  若是不细看,怕会叫人以为是一人所写,她连忙将那纸揉成团,放进炉子里烧干净。
  而后换了她常用的法子写,如今,她的字当真有了很大的进益,至少瞧着不扎眼了。
  一道影子落到书案,她未抬头,便晓得是何人,没想到如今竟然会对裴珉这般的了解,而后,又庆幸自己将那纸团毁尸灭迹。
  “五郎。”
  她放下笔,结果书案对面的人却朝她的方向靠近,他将她困在了椅子与书案间,他的气息骤然朝她倾斜。
  这般的近,她屏住了呼吸。
  她未动,撑在桌子上的手收了收,神色带了几分紧张,问道:“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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