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直到后来,孙常的爹娘给他寻了个厉害媳妇儿,可是把他给治得死死的,他见了哪个寡妇,或者是谁家媳妇儿,直接低下头,连个眼神都不敢递过去。
  可是,好景不长,也就是两三年的光景,孙常的媳妇儿在给他生孩子的时候难产去世了,只留下了嗷嗷待哺的儿子,就当村里人为孙常早逝的妻子无限惋惜的时候,他们又开始忧心起来,害怕孙常又和以前一样。
  可是,刚刚成为父亲就失去妻子的孙常,好像转了性子,只是安心做活儿养着孩子,和孩子的爷爷奶奶一起把孩子抚养长大。
  于是,村里的男人都松了一口气。
  直到有一天,村里程家最好看的小女儿大了肚子,程芸在父母的逼问下承认,孩子是孙常的,人们这才猛然惊醒,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只不过,人家孙常这次勾搭的是比他小了整整二十岁的小姑娘。
  这下好了,男人们不仅要盯着自家媳妇儿,还要看护着自家闺女,生怕一不小心赔了夫人,自家女儿也被拱了去。
  程芸的父母都要被气死了,小女儿生得灵巧可爱,那可是他们的眼珠子,心肝子,夫妇二人又问程芸,她是不是被孙常逼迫的,结果,程芸声泪俱下,说他俩那是两情相悦,她是愿意的,哭闹着非要嫁给孙常。
  女儿肚子大了,程家能怎么办,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把女儿嫁给了孙常,成了他的续弦。
  后来,程芸生下了一个女儿,两个人也一直过到了现在,也再没听说孙常勾搭过谁了。
  岁月不留情,孙常如今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儿了,早就没有了年轻时的英俊,满脸皱纹不说,还常年佝偻着背,也就是这次四十多岁的程芸怀了六十多岁孙常的孩子,这才让村中老人和下一辈提起了孙常的这些陈年往事。
  卢月照和裴祜也听卢齐明说了孙常的这些事,也是啧啧称奇。
  “清明啊,你的样貌可比年轻时候的孙常不知俊俏多少倍,不过好在你小子品行好,做不出那样勾搭旁人媳妇儿女儿的缺德事,这我才放心把梨儿嫁给你,你可要洁身自好,好好待梨儿啊!”
  卢齐明摸着白花花的胡子,眯着眼睛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叮嘱道,颇有些语重心长的意味。
  卢月照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裴祜的脸一下子红透了,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卢齐明看着裴祜这般窘迫,也哈哈大笑起来。
  天黑得越来越早了,不过好在裴祜下工也早了许多,他现今做起活儿来愈加得心应手,打家具什么的是又好又快,曾木匠很是欣慰。
  这日傍晚,趁着天还亮着,裴祜牵着卢月照的手,陪着她一同出门散心。
  卢月照已经显怀了,可是如今厚厚的棉衣一穿,打眼儿看去却看不出她有着身子,还是和从前一样俏丽动人。
  两人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每次都是走到哪儿算哪儿,速度也不快,就是为着活动活动筋骨。
  “冷不冷?”裴祜低头问着。
  “不冷。”卢月照摇了摇头,左手却伸出了袖口,然后放进了裴祜右手边的口袋里。
  裴祜见状,也将一只手伸了进去,握住了卢月照细软的手,两个人在他的口袋里十指紧扣,周遭温暖无比。
  越过一个小山坡,两人经过了周媛的家。
  小院依旧锁着,里面寂静无人。
  本来卢月照是要找时候去看望周媛的,可是现下有了身孕,受不得太大的颠簸去远处,就只能先行作罢,写信告知了周媛。
  周媛和马大娘知道她有了身孕后高兴不已,只不过,周媛还是没能完全从那件事中走出来,卢月照明白她的顾虑,只说等自己生产过后,一定找合适的时机去和她相见。
  再往前走便是一片小树林,枯树枝叶被踩过,留下一声声脆响,在周遭寂静之中,显得声音有些大。
  “还走吗?”裴祜问道。
  卢月照想了想,“那就穿过这片树林就回去吧。”
  “好。”
  “梨儿,”裴祜继续说道,“今日有觉胎动吗?”
  卢月照抬头看向裴祜,落进了他满含期待的眼神之中。
  “还没,才四个多月,应该没有那么快吧,或许再等一个月就有了。”卢月照笑着回答。
  这其实不是她第一次听到裴祜这样问了,主要是前三月不显怀,裴祜日日摸着她的小腹,还会把耳朵贴上去,想要感知与他们两人血脉相连的小小生命,可是月份太小,裴祜的的确确感知不到,直到前些日子卢月照显了怀,她是眼看着裴祜越来越兴奋期待,总想要抱着她的腰身。
  可是卢月照又不敢让裴祜抱太久,两个人都年轻气盛的,谁也别招惹谁。
  他们又往前走了一段,天色有些暗了,光秃秃的一排又一排的树在身侧经过。
  有风吹来,吸进鼻尖,有些冷冽。
  卢月照皱了一下鼻子,“要不,我们回去吧。”
  “行。”
  两人转过身,想要原路返回,可是,又忽然一同停下了脚步。
  前方窸窸窣窣一阵脚步声,不知是慌乱还是心急,脚步有些乱,不像是一个人的。
  “没事,我们回去吧。”裴祜握了握口袋里卢月照的手。
  卢月照抬腿向前继续走去,“等等。”她忽然停了下来,向着右前方看去。
  天色比方才又暗了许多,前方依稀可见两个人影。
  “哎呀,你别碰我!”一个女声响起。
  “嘘,你小声些,别把人招来了。”男子压低了声音。
  “这么冷的天,外面黑乎乎的,除了咱俩,谁闲着没事儿跑到这小树林里,能招来谁?最多不过是招来一头狼,把你这死鬼给吃了!”
  女子压低了声音,拧了身后男子一把。
  男子痛呼一声,手上可不闲着,一把就摸了上去。
  卢月照和裴祜听见后,站在原地谁也不敢动了,两人对视一眼,裴祜摇了摇头。
  可是卢月照实在是好奇,她轻轻咬了一下嘴唇,一双眸子直直看着裴祜,带着些撒娇的意味。
  裴祜无奈地点了点头,他伸出一只手,点了点两人中间的空地。
  卢月照明白,他的意思是就站在原地,不往前走。
  她点了点头,继续竖着耳朵去听。
  “哎呀行了,过过手瘾就算了,你别那啥了啊,我这还没满三个月呢。”女人说道。
  “我晓得,可不能伤了我儿子,那我再忍忍,等月份再大些。”
  “你忍什么?”女人戏谑道,“你可是前几日刚成了亲,娶了美娇娘,这有了新媳妇儿,我还以为你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呢。哼,要我说,该忍着的人是我才是,你还有你的亲亲娇妻能泄火呢,我找谁去!”
  “找谁?”男子大笑,“自然是找你家老来得子的老头喽,那可是整个东庄村,不,整个东乡的奇人,谁听了不说一句老当益壮,雄风依旧!”
  卢月照转过头,和裴祜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尴尬,但是也都知晓这两个人是谁了。
  女人是孙常的妻子程芸,男人是孙家的邻居,前几日刚刚才成婚的沙建。
  程芸今年四十几,沙建比她小将近二十岁。
  “你干啥!”程芸惊呼,“这大冷天儿的你别脱我裤子,现在真不行,老头子可看重这胎了,别给掉了!”
  沙建停止了手上的动作,“那就上面。”
  “哎呀冷死了,你别——”程芸发出了一声既疼又舒服的声音。
  树林里一阵窸窣。
  “你可别再发癫把我小衣给撕了,当时别人把玉米地的事当笑话说给我听的时候,我都臊死了!”
  原来数月前,卢月照和裴祜在玉米地里碰上的那对野鸳鸯就是他们。
  这下也算是解了疑惑。
  “你害臊?那你现在怎么不害臊了?来,叫声好哥哥来听听。”沙建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去你的。”程芸嗓子都软了。
  “快,给我舔舔那儿,我难受......”沙建说道。
  裴祜伸手捂住了卢月照的耳朵,后面的话她没有再听到了。
  卢月照皱着眉头,从袖口里伸出食指,指了指程芸和沙建相反的方向。
  裴祜心领神会,牵着卢月照一起远离此处,两人放轻了脚步,生怕惊扰了树林深处的野鸳鸯。
  终于,他们穿出了这片树林,向着卢家的方向返回。
  卢月照这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刚才都不敢大声喘气了,憋死了。”
  “这下还好奇吗?”裴祜给卢月照戴上了棉帽。
  帽子是裴祜的,有些宽松,遮住了她一半的视线,裴祜给她整理好,卢月照的一双眸子重新露在外头,亮晶晶,润盈盈的。
  “不好奇了,只是觉得好笑。”
  “笑什么?”
  “笑孙老头挖了别人家许多墙角,谁能想到晚年自己家被偷了,还要替别人养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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