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当时他也接手过老年妇女离家出走的案子,丈夫只是一味地谴责妻子玩手机玩坏了脑子,并没有意识到是妻子的认知是因为获得了新知识而发生改变,几个女儿却都支持母亲追求自由。
由此可见人的发展受认知层次的局限,将格局打开,又是另一翻天地。
花溪闻声望过来,本能地缩了下肩膀,听到段嘉瑞叫了他的名字才笑了下,接着想起他们之间的矛盾又冷了脸。
“那么烦我啊。”段嘉瑞讨嫌地凑过去,笑着掐着他的双颊捏了捏。
花溪藏不住用气息笑了起来,抿着唇,垂睫不肯转过来看他:“我讨厌你。”
段嘉瑞长嗯一声点点头:“先讨厌吧,总好过对我没感觉。”
花溪惊诧于他的混不吝,微张着唇不知道说什么。
“走,哥哥给你煮糖水鸡蛋吃。”段嘉瑞搂着他起来,揽着花溪的肩膀往外走,过台阶时还细心的提醒他注意脚下。
花溪小声回怼:“我比你大一岁,你该叫我哥哥。”
段嘉瑞很好说话,调情嘛,要的是有一位情商高:“行,哥哥吃不吃糖水鸡蛋。”
“不是说吃面条么。”
“先吃糖水鸡蛋,再吃面条。”段嘉瑞他姐痛经,每次生理期之前都让他去做,结果人家边吃变喝冰美式,没得说,他觉着他姐宫寒纯属活该。
段嘉瑞让他在灶前坐着,夜里凉,也不确定花溪这一格电的体质能续航多久。去橱柜里找了红枣生姜,寻思先弄点养胃补气血的再慢慢来,以花溪的胃口估计随便吃点就饱了。
他将鸡蛋磕进碗里,放了四个。
“……段、你放那么多,你妈知道了怎么办。”花溪坐在小马扎上,惴惴不安地望着段嘉瑞,手指在膝上扣着指甲。
段嘉瑞想得开:“发现就发现呗,大不了撵着我骂一顿,又不是吃了十二个南瓜。”
“那个,你答应我的别忘了。”花溪又强调一遍。
段嘉瑞乐了:“行,吃饱了再说这事儿。”
他不吝啬红糖,往锅里倒了小半袋子,拿菜刀切了姜片和红枣一股脑倒进去。
他单手叉腰倒数时间,温润俊俏的眉眼被水雾氤氲,高挺的鼻梁分割光影,淡色的唇勾着一抹笑意。
段嘉瑞的模样从始至终都是现实世界里的样貌,身形颀长高挑,长得也精神大气。平时在蓝色常服外套个夹克,行得正坐得直,妥妥就是传统审美中的中式帅哥。
花溪双手压在膝上托腮,被暖意烤的昏昏欲睡。
安静温暖的静谧中只有炉灶咕嘟咕嘟的水声,灶膛柴火燃烧的噼啪声,段嘉瑞用铁勺搅动着水沿,甜腻腻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散。
“你……”花溪小声地泄出一个单音,但实在怕打破此时的美好,闭上嘴轻咳了一声,佯装嗓子不舒服。
段嘉瑞觉着差不多了,将鸡蛋红枣舀进搪瓷碗:“你吃姜么,不多放了,我刚才吃了一片发现不算很辣。”
将碗递给花溪:“先吃这个吧,等会要是没吃饱,再来吃面条。”
他是真的喜欢吃碳水,每次上夜班就用警局里的微波炉做马克定食,颇为嘚瑟端到办公桌上,把同事馋得直羡慕。一周过去后,大家都胖了三四斤,只有他在背后悄悄的回家刷体脂。
人,无法抵御碳水的诱惑。
花溪自从和段虎在一起后,就没好好吃过饭了,一是不适应也不愿意捡他们的剩菜吃,二是段老太太对自家的食材都有数,一篮子鸡蛋她都得天天数。
段嘉瑞见花溪捧着碗不为所动,以为不满意,结果蹲下来就发现花溪眼里含着一汪泪水,鼻翼细微的抽动着,咬着下唇不肯哭出来。
这是委屈了。
他目光沉滞,抬手擦去花溪眼角滑落的泪水,愈发理亏,别说花溪讨厌他了。这事儿要是落到他身上,他绝对得把渣了自己的人宰了,花溪本来好好的一个男生,因为自己才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你先尝尝,吃完再哭。”段嘉瑞接过来,用勺子将鸡蛋分开,递到花溪唇边。
花溪的呼吸带着水音,咽了咽喉咙努力把泪意往回藏。
可段嘉瑞对他太好了,他真的克制不住心口的酸涩。他又一次想挨着段嘉瑞诉说自己的经历。不长记性,屡教不改,他唾弃自己的没出息……
段嘉瑞凑近亲了亲他:“我知道你怨我,先吃完好不好。”
“段嘉瑞,你——”花溪转过脸叫他,可话到了嘴边儿再次陷入沉默,泪水先他一步表明了心意。
“我真的特别讨厌你。”
哭着呢喃。
段嘉瑞让他哭得心也跟着纠疼,专一疼媳妇儿这点算是家传,自己的媳妇儿怎么疼都不过分。要是让他爸他妈知道他这番行为,肯定也得骂他渣男,花溪这番嘴硬无疑是未忘记他的表白。
他深呼吸平复心情,扯动嘴角笑了下:“没事,我喜欢你。”
他放下勺子捧住花溪脸,温柔的亲吻着:“你要是在哭,就被那老太太发现了,我给你做的糖水鸡蛋得让她吃了。别哭了,可是为你了才动火的,多少吃点。”
【好一个娶了媳妇儿忘了娘。】
滚。
花溪哭喘着点点头,吃了俩鸡蛋就说饱了,不想在吃。段嘉瑞就让他再喝点糖水溜溜缝,自己非常利落地把剩下的打扫了,他倒哪都不会苦了自己的嘴。
天塌下来也是吃饭最大。
段嘉瑞十分不客气地片了腊肉熏肉,又打了三个鸡蛋,切了一把菜叶子煮面条吃。今天忙了一天他都没好好吃顿饭,段老太太做的米饭不知道煮了几遍,一股子馊味,他沾沾嘴唇就撂下跑了。
少爷卧底的时候还能摊鸡蛋灌饼吃呢,一辈子没吃过苦在这儿崴了泥。
等到他盛的时候就改用盆了,一对比确实是有点不好意思,但他个高饭量大很正常。等胃口不好了,就代表人老了,段嘉瑞这么认为。
他心大也是家传的。
段嘉瑞先扶着花溪回屋,之后才去端着自己的饭盆回去,他还是挺喜欢农村熏得腊肉灌肠。在市区里买的就不如下乡自己熏,他收租的时候,也有关系好的老住户送他一些,单纯的蒸熟就香迷糊了。
本着有技能就要在人前展露的原则,他拿了两双筷子回屋,刚才看花溪对面条有些兴趣,估计是还能再吃点。
“好香啊。”
“是吧。”段嘉瑞嘚瑟地笑了下,因为花溪看不见,他就让他先吃了。一筷子一筷子的夹着喂太磨叽,那玩意儿仅适用于调情的时候。
他夹起一块送过去:“你再尝尝腊肉,就是有点咸。”
花溪有些犹豫地垂下眼睫,思考自己吃了会不会算不合规矩,因为那是块肉。但段嘉瑞啧了声打断他的思绪,颇为霸道地威胁道:“你不吃就别想和我做。”
“段嘉瑞。”花溪略微生气的看过来。
不料被段嘉瑞喂了一口,第一反应是香,他也确实好久没吃肉了。对段嘉瑞的抗拒也减轻了几分,态度肉眼可见的软和了,小口咀嚼着。
段嘉瑞笑了一下,吃差不多之后摸了摸花溪的肚子。被花溪困倦地嗔了一眼。他吃饱了正精神呢,但看得出花溪有些犯食困了,眼睫缓慢地眨动着。
听到段嘉瑞放下筷子。
花溪打起精神坐直,认真道:“做么?”
“不做。”段嘉瑞摸出来花溪吃饱了,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吃撑了,忍不住想笑,“饭后拒绝激烈运动,而且刚吃完就做容易吐。”
原来在这埋伏着呢。
花溪想和他生气,却也明白他是为了自己好,欣喜但不开心。他怕明天没办法和段老太太交差,一晚上净吃饭了,并没有完成她的抱孙子大业。
段嘉瑞伸个懒腰起身,摸摸他的发顶:“哎呦,你别想她了,她问你你就说我阳。痿。”
反正花溪知道他不痿就行,别人的眼光无所谓。
花溪跟上他,不自觉地和段嘉瑞站到了一条线上,忧心忡忡地疑问道:“那她就得找别的人来睡我了。”
“艹!”段嘉瑞无语地骂道,“没事,我在她不敢怎样你。”
他抬手熄灭了煤油灯,玻璃外壳折射出窗外的冷冷白的月光,淡蓝色的光辉从纸糊的窗棂子打下来,照的周围也算亮堂。
回过头发现花溪坐在床沿上,还没去里边睡。
“不是,熄了灯就不困了?”段嘉瑞笑着调侃他。
花溪摇摇头,解释道:“按理说你得睡里面,要是你晚上有动静我得给你拿水拿尿壶,这样方便。”
段嘉瑞神情复杂,拉着他往里推,低声道:“我还没老到半夜起夜的年纪,再说你又看不见,你没事儿就已经很好了。”
他把花溪压着躺下,扯过被子盖在身上。
花溪哦了一声,睁着眼睛看屋顶,虽然他失明看不见。山里晚上冷,两个人睡就是比一个人暖和,段嘉瑞身上热腾腾的,肌肤相贴一会儿就觉着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