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合欢将那根簪子挑出来:“确实,比其他的样子更雅致些。”
“你给琼宁带话,就说谢礼已经收到,我很欢喜,等那些他吃腻了,再与我说,我去厨房亲自再传授几招。”她十分欣喜,将头上那根旧簪子换下,又将新的换上去。
郑林眼巴巴等着世子妃和他一起去看看,却只等来这么一句话,甚至娘娘身边大丫鬟还用眼睛瞪他,似乎在说:你怎么还不走?
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到书房门口时,郑林这才回过味来,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怎么嘴那么笨,出门不会问一句娘娘要不要去书房看看?
果然邱意说得对,他就是没个眼力见,一辈子打杂的命。
差事办成这样,他实在不好意思,就在院外来回徘徊,还是院里跑腿的小厮撞见,叫了一声郑林哥哥,把邱意引了出来。
邱意先往他身后看,果然没见着世子妃的仪驾,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了地:派郑林这个木头去,可不就是如此?
徒留一脸恨铁不成钢:这叫他怎么跟世子交代?
偏偏是世子派那木头去的,他还没来得及插嘴,这大傻子都没影了。
陈昱这时候出来了,见他们二人这样子一愣:“二位哥哥怎地在院里吃风?”
得,二傻子出来了。
“世子跟前没人,你巴巴地跑出来做甚?”他已经颇为心灰。
陈昱憨笑,挠了挠头:“我见哥哥忽然不见,出来找你。”
邱意一脸绝望地进去了,端来水果糕点放在桌上,他方才出去就是为了这事,郑林也是蒙头撞上。唉,又瞪了后头跟进来的二人一眼。
奚琼宁正摸着一本棋谱,这书是专门为他制的。
桌边燃着百合香,屋里的摆设也跟早上大不同了。
奚琼宁忽然合上书,只道:“越发看不进去。”
郑林儿偷偷摸摸往柱子上贴。
邱意看见郑林那个样子,如果不是在主子跟前,他恨不得踹他一脚。看不见世子烦心着,他就不信娘娘没叫他带话。
郑林见邱意那副杀鸡抹脖子的样子,这才记起这一茬:”世子,娘娘有话跟您说。”
奚琼宁动作一顿,修长的指尖屈了屈。
“什么话?”
“娘娘说,您的礼物她很喜欢。”刚开始他也怕娘娘生气,毕竟公主也不是差钱的,那些世家娘子傲的很,世子送了金银过去,万一娘娘误会是用金银这等阿堵物玷污了她的心意...
万幸,娘娘很喜欢。
“--等您吃腻了这些,她还要好些东西给宋嫂子呢。”
他胆子大了一些,偷偷往上边看一眼。
世子笑了!
虽然没有出声,只是嘴角轻轻上挑,但确实是笑了。
成婚后的世子确实令人摸不着头脑,万幸还有娘娘。
“你小子,差点被你害死。”邱意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珠,“以后长些眼色,娘娘的事第一个回。”
“往日咱们世子多和善啊,一碰见娘娘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郑林也叫苦。
往日的差事多好当啊,不就是服侍世子吃喝睡觉,再没有旁的,如今,就单单主子的心情,他都弄不明白。
邱意忍不住拍了下他的脑门:“好小子,再议论主子,再议论?胆子可真大。”
他拍了拍身上打郑林时,不小心从墙上蹭下的灰。
终究还是不厌其烦地提点。
”这水多柔多善啊,那也有溺杀人的时候,世子脾性好,那是下人的福分,但要蹬鼻子上脸,日日要求上头心情好,这就不是咱们的本分了。“
郑林一凛,低下头道:”哥哥说的是。“
“小心点吧,王爷那一关,你还没过呢。”
郑林越发苦着脸,带着世子妃娘娘的饭过世子这来,他也料到事后王爷会找,缩头一刀,砍头也是一刀,难道世子不吃饭,就不会惊动王爷了吗?
“世子爷和娘娘还是早日和好罢。”他嘟囔了一句,见外头有人喊,急匆匆出去了。
【作者有话说】
“日后你生了孩子,他来谢娘子,他升了爵位,你去谢夫君么?”
孟合欢兴高采烈,连连点头以示肯定,甚至于合十求佛:“这个好,这个好!”
奚琼宁淡定道:“你若想要,哪里需要这么麻烦。”
孟合欢红着脸,挨挨蹭蹭过去依到他身边,在某人期待的目光中,双手合十,虔诚地对着他道:“谢谢你谢谢你,我要琉璃阁的七彩琉璃手串,藏宝阁的白玉翡翠簪,还有珍珠串的汗衫……”
奚琼宁嘴角扳直,饶是一直温文尔雅的他,也不禁叹一句:娘子真乃朽木也!
第32章 祭拜
◎她福至心灵:“夫君~”◎
广仁寺在离京城七十里的山上,坐马车要一日,他们不得不提早一天出发。
琼宁坐在左侧,闭眼养神,合欢则对外头十分好奇,不住从帘幕缝隙往外看。
如今年节前,人人上街置办年货,大红的灯笼,脚脖子被绑住的鸡鸭,早已熏好的腊肉鱼干,布坊门口更是排起人山人海,买不起锦衣,麻布总得扯一件。
“没想到民间过节这般好玩,”她不记得宫里如何过节,但想来也是一样,皇帝端酒,底下人敬酒,各种吉祥话场面话一说,人人假笑...菜凉了也不能入口,打扮好吹冷风而已。
如今嫁进王府,按规矩,她得和琼宁一道去宫里参加夜宴,好没意思。
往日他倒是报病,宫里体谅,也不叫人请,但今年怕是躲不过去了。
合欢有些惋惜,与其去宫宴,还不如她和琼宁、王爷在家里守岁来的自在。
出了城门,外边人烟渐渐稀起来,偶尔可见零星的农庄行人。再往南走,就只闻犬吠,不见人烟了。
“...做什么?”琼宁往过移了移。
合欢趁机坐到他空出的位子,眼一眯,凑近他极为笃定道:“你不对劲。”
琼宁因她的凑近稍稍后仰。
“--并未。”他答的有些生硬。
合欢却不放过他,“让我猜猜,琼宁公子是不是因为路途遥远,无解趣之物而烦闷?”
“...拜祭父母,是我为人女婿的孝心,怎会因路途遥远而不满。”他生生扯开距离,垂下眉眼,叫人看不清表情。
合欢偏偏要弯腰凑到他跟前:“哦,一定是因为昨日吃了新菜被父王训斥。”
那公子摇头,狐裘轻绒绕在颈边,越发显得人精致如画。
“这是胡诌了,父王对我极好,只要不碍于身体,一应都会允我,岂会训斥。”
合欢却弯起眼睛:“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嫌我不理你。”
她说这句话不过是捉弄,盖因这几日看了一话本,里头的小姐就是这样,对月拭泪,公子则日日伏小做低,逗那小姐,她若不理会了,公子就拿这句话来逗,效果斐然。
合欢好整以暇地托着下巴盯他。
奚琼宁却道:“莫要作此玩笑。”
话如此说,耳尖却比合欢手上红髓玉戒指还红。
合欢只要一侧脸就能看到,可惜她太促狭,想着法子逗人,没看到。
她有些失望,这反应,和书里小姐羞恼扔帕子的样子一点也不同。
奚琼宁手指屈起,好一会才微微放松。
她没作弄成功,难免心里无趣,便打起车帘子往外看,这一看,冷风便灌进来,引得桌上正煮的茶水热气斜飘在琼宁脸上。
倒像个神仙了,合欢暗想。
她将帘子放下,正是冬日,光秃秃的,荒郊野外,没什么好看的。
可没过了一会,又心痒痒,活像坐在针尖上,怎么也定不下神。
“琼宁公子?”她小声叫,没人理会。
“奚琼宁?你别不理我啊,路上无趣,咱们说说话?”
仍是没人理会。
合欢有些气馁,脑袋一歪,两侧发髻上的流苏滚落耳边,痒痒的。
她福至心灵:“夫君~”
马车也被这声惊地歪了歪。
那人果真惊愕地看过来,合欢很容易发现眸子里面的茫然无措,还有一丝旁的,她辨不明白。
“不可这般...”奚琼宁憋了许久,才憋出一句,合欢忍俊不禁,快活的笑声振飞栖息的飞鸟。
她笑盈盈地,好似找到什么新的玩具,放肆地贴过去:“怕什么,我们可是拜过天地的夫妻,叫你夫君有何不对?”
“夫君?夫君!夫~君~”孟合欢摇头晃脑,翻来覆去地念。
奚琼宁这次是真的头疼,也不知外头人听见没有……又拿她没有办法,他这个被捉弄的,倒先讨饶。
“想说什么?”
这倒把合欢难住了,她只是想随便和人说话。
倒是灵机一动:“不如说说王爷?”
除了琼宁,王爷是她在摄政王府第二打交道多的,那日宴会上匆匆一面,也了解不多。
“父王啊。”奚琼宁暗绿色的锦袍映在白狐披风里,山风透过缝隙撩起他几根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