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这时,门外似乎有什么动静,门被什么东西叩了一下,惊动说话的两人。
“怕是夜里的狸猫罢。”合欢道,门外有守夜的婆子,院门都关了,丫头们都去睡了,哪有人敢在外头走动。
小喜却拿着灯笼:“公主,我去瞧瞧,也好心安。”
说着她就打开里间的门,撩起帘子,披了一件棉袄,就要开门。
“呀!”她忽然惊呼一声,合欢耐不住,急忙穿鞋出来。
却见奚琼宁靠在外间的门上,定定往屋里看。
“世子,婆子们说娘娘睡了,这么晚了惊动人不好,咱们还是回去吧?”邱意紧张地劝道。
又在一旁骂郑林:“我就说不应该拿酒,他倒好,打量王爷不在,陪世子喝酒,自个倒是醉了,留我一人看顾世子。”
合欢连忙披上衣裳,让郑林将他扶进来。一股浓郁的酒味随着琼宁走动而荡过来。
“他怎么喝酒了?这是醉了?”合欢有些惊讶道,奚琼宁这个人最是守礼,平常喝酒也只是稍作抿上一口,万不会喝的酩酊大醉。
邱意忙不迭将世子安置在罗汉桌上:“今日世子不知怎地,傍晚时分忽然不高兴起来,令我等去取酒,一杯接一杯。喝醉后又执着地要来留园,小人劝不住。”
孟合欢好奇地往奚琼宁跟前凑。
这个人平日太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在外人面前,简直没有一点不庄重的地方,何时见过他这般失态的样子?
“脸红红的,眼睛红红的,啧,醉鬼。”
她有些嫌弃地皱眉:不是不理她么,怎地又来找,莫不是喝醉了让她照顾?哼,休想。
奚琼宁迷茫地睁开眼,他倒不像一般醉鬼一样吃醉酒就胡言乱语,只是定定地坐着,倔强地扯着她手。
合欢道:“放开。”她可还没有原谅他呢。
“不放。”奚琼宁眼睛都不眨一下。
合欢气急,伸手捏住他鼻子,邱意恰好看见,深吸一口气。
然而奚琼宁宁愿张着嘴呼吸,都不愿意松开手。
罢了,她和醉鬼较劲做什么,便对邱意道:“你去取水来,今日让他歇在这里。”说罢又讽道:“总归是他自己来的,明日醒了,也怨不到旁人身上。”
奚琼宁却猛一拉合欢的手,嘴里喃喃:“是我趁人之危。”
“什么没头没脑的话。”合欢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翻来覆去的都是一句话,她也没心思细究,自己都是一头乱麻。
她忿忿地看了一眼奚琼宁:“都怪你!”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奚琼宁(自责愧疚):是我趁人之危,但是,你也不能情郎面首轮着上阵啊,这谁能招架得住。
第60章 歉意
◎她清清嗓子,颇有些做贼心虚,偷偷摸摸地怕人听见:“好吧,我认错”◎
奚琼宁坐在床榻上,头发一向束得紧,此刻却全部垂落,落在白皙修长的手上:“都怪我。”他说道。
这喝醉酒的人,没有白日里那么清醒自持,反而看着很乖。
合欢不由坐下,说自己的一腔怨气,她一向很不喜欢憋话。这一身水红绫袄的女郎瞪了一眼,眼眸盈盈水光遮不住,被她瞪的人,恐怕第一眼会被这一眼的绚丽迷惑,忽视里头暗含的不满。
“你也有错。”奚琼宁忽然道。
孟合欢猝不及防,她瞪大双眼,乌黑的长发因为突然的动作,滑落在奚琼宁手上。
“我没错。”她大声和他争执。
奚琼宁一脸认真轻声道:“你有错!”
孟合欢头甩的像拨浪鼓,双拳握紧:“我没错没错!”
然而奚琼宁喝醉了,此刻的他可不会让人:“你就是有错。”
孟合欢气的满脸通红,叫守在外头的邱意道:“把他带到书房去,今晚是专门跑来气我的?”
小喜一脸复杂地看着两个主子,还有满脸难色甚至一溜烟跑掉的邱意,顿时觉得满屋子只有她一个靠谱的。
“公主,冬天风大,还是让世子在这边歇着吧。”她也不愿意劝,但这可是王府,万一这个病弱世子出了事,公主的麻烦就大了。
合欢此刻才冷静下来,她气呼呼道:“就叫他一个人睡着,我在炕上睡。”
小喜忙不迭从柜子里拿出东西,将炕上的桌子靠枕移走,铺上褥子,取了才晒过的棉被,放上干菊花做的枕头,这才心疼道:“来不及熏香了,这个荷包就放在枕下,苦了公主了。”
合欢看也不看奚琼宁一眼,她对小喜道:“今日忙了一天,你也早早去外间歇着。”顿了顿,又嘱咐道:“他夜里睡的死,你也不用为他操心。”
小喜欲言又止:往日可能如此,可今日,世子可是喝醉了酒的。她没把公主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心里道:晚上还是得好好注意着才行。
合欢往炕上一躺,暖意瞬间就将她包围,她惬意地叹了一声,往床上一躺。
却听见脚步声,有人走过来,她也没睁眼,以为是小喜进来取东西,却不防那人往她面前一蹲。
原来是奚琼宁。
“你蹲着做什么?”合欢疑惑地问。
奚琼宁却伸着手过来,慢慢摸着炕沿,摸到她脸上。
孟合欢:...
“你做什么?”她有些不可置信。
却见他伸手放在她鼻息处,忽而手一缩:“烫的。”
孟合欢无语凝噎,当然是烫的,因为她还活着啊。
却见他低着头,慢吞吞道:“你以后,千万别为我做什么了。”
怎么,为他做事还委屈他不成?合欢气不打一处来,她故作恶狠狠的样子,脸颊圆鼓鼓,倒露出别样的灵巧可爱来。
“哼,再没有了。”她孟合欢发誓,以后绝对什么都不做,哼,气死奚琼宁,让他养一个只用吃喝玩乐的妻子。
“这样就好。”他有些忧伤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这样,就不会像阿娘一样了...”
孟合欢一顿,原本抓着他手想要咬一口解气的动作也缓了缓,他的阿娘?
这位王妃其实颇为神秘,合欢自己的阿娘还有几分名声在外,京里不少的人见过,可摄政王妃,就跟他这个世子一样,很少有人见过,只听说她来自北疆。
合欢犹豫地问:“你阿娘,她怎么了?”
然而奚琼宁只定定地望着她不说话。
合欢无趣地躺倒,还气恼地捶捶枕头:“还以为能从他这里套出什么,结果呢,防备心还不少。”
不过,放弃这个良机似乎太过可惜了,谁知道他下一次喝醉要猴年马月呀,合欢双手支着下巴,趴在暖融融的被窝里,问眼前人:“娶了我,你欢喜吗?”
奚琼宁眼睛眨了眨,然后缓慢地点点头。
孟合欢得寸进尺:“你昨日为什么生气啊?”
她福至心灵,有些促狭地挤挤眼睛:“莫不是因为吃醋了?”
奚琼宁缓缓低头,合欢撇撇嘴,又是这一招,像是闭嘴的蚌壳,任凭她绞尽脑汁,也换不来一声。
“嗯...”他极慢极慢地说了一个字,孟合欢忍不住凑近,她还以为自己听岔了,把旁的什么外头风吹木头的声音当做他的回应了。
“真的吃醋了?”合欢好奇道,她只在话本子看到张小姐吃醋,李书生打翻醋坛子,没想到如今亲眼见到有人吃醋,而且是最最端正,无私到大和尚惭愧的奚琼宁吃醋。
这可真如看什么绝世奇珍一样。
“那你,为什么今夜要喝酒?”合欢心里已经有所猜测,但她就是坏心眼,非要看他说出来。
奚琼宁却一昂头,合欢觉得这姿势非常眼熟,只见他竟得意洋洋道:“就是想喝!”
合欢心头火气,怒从胆边生,左手一伸捏住奚琼宁腮帮子:“不准和自家娘子顶嘴!”
奚琼宁:“..放开!”
“以后孟合欢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玩什么就玩什么,作为夫君,你要跟她玩跟她闹,不准冷脸不准避开不准生气!”
只见奚琼宁歪着脑袋,一双琉璃样的眼睛看着她,然后伸出一双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住她两颊:“就要生气!”
合欢脸颊一疼:“...你还来瘾了,放手!”
“不放!”
“再不放我就咬人了!”
“你咬,我也不放!”
合欢疼得直抽抽,忿忿地放手,与此同时,奚琼宁也放手,不是一般的诚信。
“看我干什么?”孟合欢没好气道,她腮帮子还疼着呢,“快回去睡觉。”
奚琼宁慢吞吞地道:“...哦。”然而不动如山。
“你!”孟合欢来回深呼吸,拼命劝说自己不要和醉鬼一般见识,等明天再找某人算总账。
“你要认错。”他执着道。
孟合欢已经被他折磨到没脾气,转念一想:反正他现在是个醉鬼,明天起来记不记得还是两说,退一步讲,就算他记得,他自觉丢脸还来不及,哪里会来问她寻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