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是你说的?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马文才道。
“我看是你活得不耐烦了!”那声音不怒自威,正是马太守。
“爹,你来干什么?”马文才不情不愿的道。
“太守大人。”卫乔昔施了一礼。
“怎么,我不该来吗?要不是马统告诉我,再晚一点,只怕我只能给你收尸了。”马太守坐在桌边。
卫乔昔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马文才冷冷地看了马统一眼。
“爹,这只是小病,儿子没事的。”马文才道。
“哼,没事?你自小鲜少生病,不知道平日里不生病的人一病就是大病吗?你只怕是想我马家断子绝孙!”马太守越发生气,声音突然大起来,吓得卫乔昔一哆嗦。
“太守大人,实在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卫乔昔忍不住出声,郑重其事地向马太守赔罪。
自上次马文才受了伤,马太守放心不下马文才,特地嘱咐马统,若是少爷出了什么事,有病有伤,都必须第一时间写信告知他,不得替马文才隐瞒。信写得匆忙,马统给马太守的信上只写了马文才发烧,并没有写原因,见卫乔昔道歉,马太守有些不明白。
“文才兄是因为照顾我而病倒的。”卫乔昔一脸愧疚。
马文才紧抿着唇下了床,也不管自己还在发烧,将卫乔昔护在身后,“是儿子自己的问题,和乔昔无关。”
“马文才你回床上躺着去,你烧还没退呢!”卫乔昔推他,可就算马文才在病中,男女之间力量悬殊,也不是卫乔昔能推动的。
“轻易不生病的人一病就是大病,你难道不知道吗?”马太守见马文才如此护着卫乔昔,倒也不能再说什么,只是依旧拧着眉看着马文才。
“那是我的事。”马文才垂眸,冷声道。
“你先回去躺着。”卫乔昔拉了拉他的衣角,“马统,快扶你家少爷去床上。”
“哦,是。”马统忙走上来扶着马文才。
“滚开。”马文才一拂袖子把马统推开。
“马文才!”卫乔昔见状有些着急,小声叫他的名字。见卫乔昔秀眉微蹙,似要生气的样子,马文才喉头梗了梗,只能乖乖回床上。
马太守不是第一次见马文才这样听卫乔昔的话了。抛去卫乔昔的身份不谈,能忍受得了马文才的脾气,还能管得住马文才的人,卫乔昔还是第一个,何况卫乔昔看着也是个识大体知分寸的人,这么一看,确实是马家儿媳的最好人选。
“乔昔你不用道歉,这小子没有照顾好你,一个大男人生了病居然还需要你来照顾,是他的不是。”马太守道。
马文才虽然不满,但马太守到底没为难卫乔昔,他也便不说话。
马太守这次倒是在书院住下了,虽然马文才并不乐意在书院见到他爹。
等马文才病好的差不多,转眼也就到了七夕,书院放假一天。
“七夕和书院有什么关系?大家是来读书的,又不是谈情说爱,无端端放什么假?”卫乔昔捏着马统从山下买来的糕点道。马文才和马太守去后山了,就她一人在屋里。
“公子,您的荷包绣好了吗?”卫林端上茶。“荷包?绣什么荷包?”卫乔昔接过茶。
“七夕之日,女子会给心仪的男子送上亲手绣的荷包啊,”卫林吃惊,“公子您不会没有绣吧?那马公子岂不是要失望了。”
“你跟我那么久,见我绣出过几件像样的东西来?你若是给我一把算盘,我还能给你拨出花儿来,你让我绣荷包?那还不如要我的命。”卫乔昔道。
“不是,我为什么要给马文才送荷包?”卫乔昔突然回过神,“我说了我喜欢他吗?”
卫林道:“您对马公子那么好,难道不是喜欢他?”
“我对他……我对谁都好,我还对祝英台好呢,你怎么不说我还喜欢祝英台呢?”卫乔昔无奈。
卫林撇嘴,“那能一样吗?您对马公子可是好的过分了,他那样的脾气,您以前几时愿意这样屡次迁就别人?”
“他哪样的脾气?他脾气没你想的那么坏。”卫乔昔道。
卫林看着卫乔昔的目光里带着自信,“您看,您第一反应是帮马公子说话。”
卫乔昔一时语塞。
“小姐,”卫林放下茶壶,“我看马公子挺好的,家世样貌样样与您相配,永远第一个护着您,反正您也喜欢他,这不是正好吗?”
卫乔昔伸手止住她,“你先等等,你不是不喜欢马文才?”
“小姐喜欢的,我们做奴才的就算不喜欢也没办法。”卫林叹了口气,好似为了卫乔昔,自己牺牲巨大。
“我不喜欢马文才。”卫乔昔反复强调。
卫林点头,“嗯,奴婢信了。”
态度敷衍至极。
“卫林,我发现你翅膀硬了,还知道挤兑我了。”卫乔昔默了默,道。
七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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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山伯与祝英台正打算去后山喂马,行到一半,梁山伯一拍脑袋,“糟糕!”祝英台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一跳,“山伯,怎么了?”
“我忘记带火折子了,”梁山伯道,“过会儿还要去给马熏蚊子呢。”祝英台从怀里拿出一个粉色的荷包,上头绣着两只栩栩如生的蝴蝶,“就知道你会忘,帮你带着呢。”
“还是英台想的周到,”梁山伯将荷包接过来,捏了捏,捏到了火折子,“不过,一个火折子为何要用这么精致的荷包装着?”
“给你的,好看吗?”祝英台眼含期待。
“好看是好看,但是为什么送我这个?”梁山伯将荷包左右看了看,不解地问。
“这是我……”祝英台顿了顿,“这是我家九妹绣的,给你一个戴着装东西,省得你总是忘东忘西的。”
“哇,好漂亮的荷包!”卫乔昔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对着祝英台弯了弯眼睛,“英台你家九妹可真是心灵手巧啊。”
祝英台被卫乔昔突然凑近的脸吓得往后一退,臊红了脸,“乔昔你怎么走过来也没声音啊?”
卫林一直在卫乔昔耳边说若是她不送马文才荷包,马文才一定会生气。因此,趁马文才还没回来,卫乔昔干脆溜出来,不与马文才碰面。谁知道一出来就撞见祝英台含羞带怯,遮遮掩掩费了半天劲,就为了让梁山伯顺理成章地收下荷包。
卫乔昔眼拙,看不出那荷包绣的算不算精细,总之绝对比她绣的好上千百倍。
卫乔昔还想打趣祝英台两句,就听得身后有人叫了祝英台的名字。
“祝公子,祝公子!”王蕙提着裙摆小跑着追上来,跑到祝英台面前后羞羞答答地将荷包拿出来,“今天是七夕,这是人家特意送给你的。”
祝英台与梁山伯对视了一眼,眼里满满的尴尬。尴尬地接过王蕙的荷包,道了声谢。
“今晚乞巧夜宴,祝公子你一定要来哦。我会像织女等待牛郎一样等着你哦。”王蕙说完便红着脸跑了。
知道祝英台是女儿身的卫乔昔在后边捂着嘴偷笑。
接着荀巨伯也替王兰给梁山伯送了荷包,促狭鬼照例揶揄了梁山伯两句。祝英台有些醋,好巧不巧,谷心莲撞枪口上了,祝英台赶在谷心莲开口前拦住她,将她的荷包与王兰的荷包摆在一起,让谷心莲品鉴哪一个荷包绣的好看。
一记绝杀。
卫乔昔看着谷心莲将攥在手中的荷包偷偷地藏进袖子里,还瞪了梁山伯一眼,生生被气跑了。
情敌之间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梁兄真是桃花朵朵开啊。”卫乔昔调侃道。梁山伯连忙摆手,“乔昔你不要胡说。”
祝英台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递给卫乔昔,“这是银心的小妹绣的荷包,银心见你平日里也没一个荷包戴着,特意割爱,说要送给你。”
“……”
你们主仆俩除了妹妹就想不出别的借口吗?你以为谁都和梁山伯一样蠢吗?
卫乔昔拿着藕粉色的荷包,像拿着一块烫手的山芋。银心那个小丫头……是怎么喜欢上她的?
还有,为什么人人都会绣荷包,就她不会?
荀巨伯酸溜溜道:“好啊,你们都有姑娘送的荷包,就我没有。”
***
细白的指尖勾着荷包在空中转圈,卫乔昔连连叹气,她是几时招惹的银心那个小丫头?这一百多个学子,她怎么眼光如此毒辣,偏偏喜欢上了她?
指尖一空,卫乔昔抬头,眼见着荷包落入某个少年手里。
“你还我!”卫乔昔扑上去要把荷包抢回来。马文才一手扣着卫乔昔的肩膀往下压,拿荷包的手高举,唇角一勾,“怎么?不好意思了?”
卫乔昔扯着马文才的衣襟,踮着脚去够,奈何身高差距摆在那里,费了半天劲也只能抓到马文才的手腕。
“你把它还我!”
“送我的就是我的了。”马文才故意勾着荷包在卫乔昔眼前晃了晃,在卫乔昔再次扑上来后又举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