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苏眠吃饭要紧,岑温书起这么早就是亲自做饭给他吃,目光指使着薛思远去厨房端饭菜。
  苏眠的眼睛只睁了会儿就又闭上了,看起来很累,倘若被另一个怀抱接过会醒也说不定。可恶,这本该是他的工作,薛思远咬住后槽牙,面无表情走去了厨房方向,两手却握成了拳,彰示他的不满。
  从小流浪让他如野狼一样好斗锋利,也决计不想让人看到他的脆弱,只好挂脸掩饰。
  散发香甜气息的粥送到了苏眠的房里,岑温书人古板,做事认真,做粥更是,放入的糖和谷物经过了利里严格计算,融合成菜单上一模一样的饭。
  他拉起另一边空的枕头,塞到了苏眠腰后,安承泽要工作,他只能空枕头给苏眠当背垫,他莫名燃起的嫉妒心火烧火燎,撩得他唇角压不下。
  银质托盘上好几种卖相不同的粥,薛思远也不甘示弱拿起另一碗,以唇吹气,在抵在唇下感受热度,才放心给苏眠喝,细致到不像没照顾过人的人。
  两种粥见缝插针,你来我往,更是两个男人间的较量,只是苦了苏眠,嘴馋,喝了个小饱,喝不了半碗就犯困。
  他们默默退出了房间。
  剩余的粥没人动,而苏眠喝过的粥却被两个男人紧紧握住,眼睛牢牢防备对方,好似这是什么了不得的宝物。
  ‘眠眠喝过的,眠眠啊!好想尝眠眠的气息!’
  ‘好甜,谁也不能抢。’
  ‘又和眠眠亲密接触了呢,好开心,好高兴。’
  短暂的气息平均分配,暂时平息了男人的斗争,与此同时,被岑温书念叨过的安承泽正手撑课桌宣布了一项作业,让学生们思考。
  安教授的课从不会中途停下,他以口若悬河的口才,辅以确凿的史实,详细描绘古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每节课都座无虚席。
  只是这节破了先例,学生们拿起手机各自议论着:
  “怎么回事,安教授被人夺舍了?”
  “就是,正听到爱情择偶观呢,就没了!啊啊啊!”
  “哼,笨啊,想想之前报道,再想想手机响声,肯定是他爱人!好浪漫,正在热恋吧!”
  ……
  可他们完全忽略了安承泽阴沉的脸色。
  身为教授,安承泽尽心尽力,时刻保持职业操守,从不迟到早退,对得起高薪工资,只是他的指尖攥住手机边,用力到发白。
  只要一想到苏眠和别的男人呆在一起,内心就控不住暴虐,只好匆匆找了之前给学生做启发用的题目,才不至于在课堂失态。
  阶梯教室下是乌泱泱的人头,然而空中仿佛有一张大荧屏,他看着苏眠无声挣扎,脑海自动匹配苏眠的喘声,再看着岑温书躲在门后觊觎他的宝物。
  引狼入室!
  苏眠来后,他给每个房间都装上了监控,几百年积攒的欲与从未给过的情如今泛滥不可收拾,他只好默默买下玩具,给苏眠备着。也许永远不会有被使用的一天。
  真当苏眠用起后,他心里嫉妒得要发疯,只有他能碰到的人却被那冰冷死物摸了,恨不得让全国玩具店家倒闭。
  深呼深吸间,压下眼底翻滚的浓云,猛然道了句失陪,就离开了教室。
  他实在无法忍受不停去猜忌苏眠和旁人进展到哪一步了,他要回去!
  黑色迈巴赫在城市主干道上横冲直撞,偏偏又没有撞到一辆车,引来了无数人不满:
  “赶着投胎去啊!”
  一路疾驶过高速桥和柏油路,到别墅前安承泽猛打方向盘,忽地笑了,苏眠就是个祸害,不仅把他身边的人迷得团团转,还让他在意到忘记了飞梭器,使用了古人类不太有效率的交通工具。
  回家后一定要好好管教他。
  古人类的生活习性镌刻他的身上,安承泽的身上因此有股没被便捷化取代一切的儒雅与灵韵,无孔不入地向苏眠所在的房间侵占去。
  岑温书和薛思远两人在门外吞吃了气息,舔干净最后一滴甜粥,内心的缺口却越来越大,眼眸直直地盯着檀木门,好似能透视一般。
  ‘如果能陪着眠眠入睡就好了。’
  两道心声同时响起,重叠成一到回音,撞得安承泽头脑震荡,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该向谁警告。
  薛思远抱臂倚靠着房门,斜飞入鬓英挺的眉毛挑动,离开了苏眠,身上硬痞的气息不再隐藏,质问,“你怎么还不走?还想打什么歪主意?”
  板直站在面前如同小白杨的岑温书唇角紧绷,余光也一直打量着薛思远,反问,“你不也没走吗?你想干什么?”
  无意义的交锋得不出任何结果,两人重新回到了之前的模样,期待苏眠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是会自己。
  说起来还要感谢谢高澹,没怎么追究反联盟的事,只是给他们办了退休工作。两个单身汉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储蓄众多,加上新人类世纪社会福利很高,也就不急于找新工作。
  陪着苏眠才是最重要的。
  窸窸窣窣,一阵隐约的声音响在耳畔,他们太期待见到苏眠了,完全忽略了这硬挺布料的摩挲声怎么可能是苏眠的衣服发出的呢。
  他的衣服都是布料柔软如云彩的,正如他本人。
  ‘醒了吗!’
  ‘薛思远/岑温书怎么还在这里?’
  ‘烦人。’
  直至另一道明显冰冷的声音挤占空气,‘聒噪。’
  两人猛转头,看到了正扯领带的安承泽,眼中都闪过无法掩藏的错愕。
  ‘不是说今早都不回来吗?’
  房间内苏眠正睡不安稳,耳边好似有蚊子在吵,嗡嗡嗡,还是好几只,让他烦躁不已,随手一拍却只能拍到空白的床铺,发出闷响。
  太烦了,他开始左右侧身捂耳朵。
  即便领带不整,安承泽身上也充斥着睥睨的气息,一只手随意插到西装裤口袋,状似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般,用对晚辈的口吻说,“快中午了,站着不累吗?坐。”
  派头十足,不过这本来就是他的家罢了。
  对待小辈的淡淡语气让两人不满起来,这样搞得好像他们是小孩一样。
  安承泽根本没把他们当成情敌,也没感受到半分威胁!
  无声蔓延在整片空间,搅弄着让人喘不过气,如雨前的阴天,又闷又潮,心情好不起来。
  两人没动,安承泽灰色的眸投来目光:嗯?
  屋内却动了,一声痛苦的惊叫声刺透门板,钻进三人耳中。
  说不清安承泽是怎么快速移动的,一个跻身,把两人撇在身后,语速极快,不留余地,“别墅内有游戏房和健身房,请自便,我先去看看眠眠。”
  咔哒,拧开了把手。
  第59章 想
  苏眠正侧身躺着,身子轻微颤抖,好似刚才发出声音的不是他一样。
  即便地毯吞吃了所有脚步声,可安承泽常去考古,不能忍受陈旧气息,他认为那是腐烂的气息毫无生机,每日都会清洗身体,喷上清冽的香水。苏眠说不清那到底是什么味道,一点点雪松加上微量薄荷味道,如同安承泽本人,清冷,遥远在天边。
  气味短暂缓解了他的痛苦。
  可随着气息逼近,苏眠心跳的鼓点也愈发快了。他身上还有另一人的气息,虽说是险些确定关系的人,但总有种偷情的愧疚感。
  蓝色条纹领带垂到了他的脸上,安承泽俯身,苏眠的脸反而躲在了臂弯里,只留毛茸茸的头发。
  修长的手指穿梭在其间,柔软香气的发丝流淌,丝滑的感觉令人上瘾,一天的疲劳就这样消弭。安承泽坐在了床边,用只向苏眠展露过的无可奈何的柔软腔调问,“怎么了,宝宝?”
  不用看苏眠也知道安承泽的灰眸里已经盛满了银色宠溺,清冷的月亮主动下地,这是致命的引诱,没人能逃过他的注视。
  苏眠哼唧着在软声好语中反而泪流得更多,眼底聚起了清澈的湖泊,随着心的动摇而不稳晃荡,折射出安承泽可靠的身影。其实他不委屈,刚才感到烦闷而手脚乱晃,一不小心手臂磕到了乳白床头柜。
  同是乳白色的脆弱肌肤立即青紫了一片,痛感在毫米中流窜到大脑神经,极度痛感下只是一声苏眠已经疼到失声。
  这身体怎么像豆腐做的!疼死了,呜呜。
  系统的电子音毫无起伏,但却用代码打了跪地小人的形象,【眠眠,对不起,敏感度再次提升后是这样的。】
  古人类学课程有一句不正经的传言,安教授的眼睛就是小型摄像头,几百号的学生中,无论哪个人走神他都知道。他的敏锐度和视力远超常人,怎么可能没有发现那一团大如瓶盖的伤痕。
  他不是善人,不会无私奉献,可靠的躯体和轻柔的话语都是他的技能,阴暗地织出雪白圣洁的丝,只为网住早在他脑海时他便认定的苏眠。
  就是这样,再多依靠他一点,脑海中想不出其他的人才好。
  安承泽以手掌掩饰勾起的唇角,眨眼又变成了可靠的丈夫角色,一条手臂把苏眠揽在怀里,任由湖泊沾湿他的衣袖,眼底的笑意更深。这件衣服有了眠眠的气息,合该被好好珍藏才对,等会他就换另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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