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心想又能多活一天。
  但虞琅不知道的是,他盯着的那一侧,仅是一具空壳人皮。
  真正的池见青已经绕到他的背后,从床底的另一侧,扶着床沿跪下,屈身,低头。
  空洞的眼眶与染血的绷带出现在床底逼仄的昏暗中,轮廓在灰尘中时隐时现。
  像影子,像怨鬼。
  祂正一眨不眨地凝视虞琅的后背。
  池见青微微歪头,不着急有所动作。
  恶趣味地在等虞琅什么时候能发现他。
  空壳人皮长久地一动不动。
  虞琅耐不住去催促:
  “走啊,你快走吧,求求你了。”
  虞琅求人的态度完全不如前几次的虔诚,带着浓浓的敷衍。
  池见青在虞琅的背后点了名字。
  “虞琅。”
  虞琅在惊吓里失去辨别声音来源的能力,他的耳朵在恐惧里变得只会嗡嗡耳鸣。
  也幸好他的迟钝,不然他这个时候回头,会看到更惊悚的情景。
  悄然无声的,池见青已经完全挤进床底,靠到虞琅的身后。
  没有呼吸,祂俯身低头,满脸痴意,凑近肆意嗅闻虞琅身上恐惧凝出的汗水咸香。
  一张破碎的脸从后面靠上虞琅的肩膀,一只手从后方掐住虞琅的脖子,另一只手则圈住虞琅的手腕。
  直到完全把虞琅扼在自己的桎梏里,他才不紧不慢地吻着虞琅的耳廓,调笑:
  “老公,我抓到你了哦。”
  第30章
  “救命啊——!!!”
  虞琅的声音把自个的天灵盖给掀翻了,吓得从脚尖到头顶,身体彻彻底底失去血色,白得就跟他此刻翻白的眼眶一样。
  叫声攀升至最尖锐的顶点。
  盛极必衰,声音快速地软下来,同样软下来的还有虞琅。
  那一声求救烧干了虞琅躯体里的气,其中就有勇气。
  他两眼一翻白,怯懦地晕过去。
  等虞琅再醒过来的时候,天没亮,四周还是黑漆漆的。
  可用耳朵去听,又听得见清晨鸟叫的声音,证明现在时间必然是日出时分。
  眼睛!
  一定是因为眼珠子被挖了所以会四周黑得彻底。
  虞琅的脑子在这一瞬间,就像被铁锹硬生生撬开了似的。
  好痛。
  脑袋里嗡嗡作响,剧烈的疼痛一直向下烧到耳朵后,耳鸣也随之而来。
  痛得几乎要死掉了。
  痛到极点,却没有眼泪流出,眼眶里干涩刺痛,就像眼球被硬生生挖出来了一般。
  虞琅伸出手,他想靠手指触感来确认。
  但手腕刚抬起就被巨大的重量压迫坠下,耳边是一连串的叮铃哐啷声。
  听起来像是粗大的铁链把他绑在这里。
  他的双手沉重,双脚更是像被打断了似的不存在。
  虞琅又想尖叫。
  张开嘴,啊了两声,喉咙就跟塞了石头一样,堵得上气不接下气。
  虞琅真的着急了。
  他笃定自己绝对被池见青关在狗笼子里千刀万剐,正如他所说的,他来实现他的遗言了。
  此刻,虞琅唯一能做的,就是开始祈祷。
  心脏挤压输送的血液,成了他的眼泪,向心脏流淌,又送往全身。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求求你了,我知道你听得到。”
  “池见青,我求求你了。”
  虞琅的声音慌不择路地在血液里如无头苍蝇乱窜。
  他唯一能祈祷,能期待的只有那个鬼。
  就算他的眼睛、舌头、双腿全都毁在池见青手里。
  他现下唯一能做的,也只有一遍遍的呼唤“池见青”三个字。
  他求神拜佛。
  鬼神,也是神。
  一只温润的手按在虞琅的眼皮上,大拇指往下抵着眼睫毛摩挲着搓了好几下。
  手指的温热实打实的传进麻木的眼球里,让虞琅感受到眼球被挤压的不适带来的存在感。
  虞琅挣扎着活了过来。
  他张嘴想卖萌,结果啊啊两声,一口气都呼不出来。
  “没挖。”
  池见青的手从虞琅身上拿开,虞琅的身体顿时失去平衡,扑了个空,惹来一阵更加猛烈的铁链碰撞声。
  虞琅听见了衣服布料摩擦的声音,眉头皱起,一脸疑惑。
  “我在脱衣服。”
  池见青的手捏住虞琅的下巴,把小瞎子的脑袋摆正。
  放在下巴的手往下滑,按在虞琅的锁骨之间。
  “现在脱你的衣服。”
  “第一颗纽扣。”
  池见青的手指故意往衣服里撩,指腹来回拨弄那处粉粉嫩嫩。
  “第二颗纽扣。”
  这一颗纽扣是虞琅腰腹部位柔软的空腔处,手指精准找到位置,趁这一块还是软的,多捏了两下记住手感,方便后面进行手感差距对比。
  “第三颗纽扣。”
  是最后一颗纽扣,临近胯部。
  池见青的掌心在人鱼线的中间咸湿地来回画圈圈,肉眼可见虞琅被招惹的两股一紧,反应剧烈。
  虞琅的上衣只扣了三颗,很难不说是池见青故意的,因为每一颗的位置都是恰到好处的敏感。
  他娓娓道来,手法也慢慢悠悠。
  虞琅都被他惹急,他还不着急地接着说:“我没有给你穿裤子。”
  所以池见青直接跳过脱裤子环节,贴心地询问又瞎又哑的虞琅意见。
  “那么,你想以什么姿势进行下一步?”
  虞琅是哑巴,他的喉咙就只发得出两种声音。
  一个是“啊”,一个是“呃”。
  “又不说话,冷暴力。”
  池见青先自己委屈上了,但行为上一点没委屈自己。
  “不如就什么姿势都来一遍,你喜欢就点头继续,不喜欢就说你不喜欢。”
  虞琅用力地呛出一声:“啊——!”
  啊到一半没了声,脸涨红成猪肝色。
  但又害怕池见青听得见他的心里话,就连那句隐忍许久的“池见青,我糙你的!”他也没敢在心里说。
  虞琅以前没感觉到池见青话这么多,他今天就跟个蚊子似的,一直绕在虞琅的耳边。
  针往虞琅身上插进去,吸口血,马上就要绕着虞琅发出嗡嗡的声音,告诉虞琅他这只烦人的蚊子对虞琅都做了什么。
  池见青把整个过程都挂在嘴边,事无巨细去说。
  生怕瞎了的虞琅感受不到这场活春宫。
  虞琅的身体已经彻彻底底红透了。
  血压升高,耳鸣嗡嗡,前额连带着太阳穴两边都开始吓人得突突起来。
  心脏剧烈跳动,快要冲破心腔。
  带着一股子跳完这一轮,等会就罢工的极端狂烈。
  虞琅的眼睛本来还能看到一些微弱的昏暗,在这一轮轮强势的刺激下,眼前彻底陷入了黑色。
  就好像他眼眶被植入池见青烧毁的瞳孔,是任何光线都钻不进来的哑碳黑。
  情况越来越疯狂,正常人应该是快,然后是慢,休息片刻再接着用熟悉的节奏继续。
  但池见青不是,他是完全的匀速,他感受不到什么是累,也不知道什么是疲惫。
  虞琅不仅是瞎了,还有点四肢无力的偏瘫。
  喉咙更是喘不上气,失去“啊”和“呃”的能力。
  身体零件一个接一个的坏掉,可独独那两只耳朵还□□。
  耳鸣丝毫没有影响到听力,反倒是因为池见青声音特殊的冷静,更加清晰地透进虞琅的脑袋里。
  池见青说他的含水量很高,说他两条腿夹得太紧,说他的腰一抖一抖好骚。
  他的全世界只剩下池见青如流水般平静一字一句往外蹦的怪话。
  还有池见青刻意靠在他耳边,喘出来的失控气息。
  池见青冷静地播报虞琅的状况,也说着他是以何种姿势凿动。
  如此冷静的诉说里,却又刻意地放大失序的呼吸。
  呼吸这一秒是急促的,但下一秒也许会是长久的憋气。
  谁也没办法控制丢失螺母的齿轮还在匀速运转,疯了似的呼吸一快一慢,只知道它绝对停不下来。
  虞琅继续采用没骨气的方式逃避——两眼一闭,就是昏迷。
  中途虞琅醒了好几次,但很快又自暴自弃地晕过去。
  等到最后一次醒来的时候,活春宫已经结束。
  四周仍旧一片死黑,并且半点风声没有,叽喳的鸟鸣被捂死在黑暗里。
  像濒死前最后残存的意识。
  我死了???
  虞琅的惊恐又一次发作。
  被艹死的?!
  无声无息,死气沉沉,黑暗没有边际的在脑中无限扩张。
  长久的死寂让虞琅的恐惧攀升至顶点,他开始无数次尝试从喉咙里喊出“池见青”三个字,结果却是耳边一片哑然。
  他害怕孤独,害怕黑暗,害怕池见青不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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