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你钱呢?!”
“被你花了。”
“那那那——那你没钱昨晚还腆着脸来上我?!”
虞琅隔空戳着人脸,用力戳了好几下。
在池见青的注视下,匆忙穿好衣服,从池见青手里抢回行李摔在地上。
虞琅想骂“没钱就滚”,但还剩一点点良心在作祟。
这钱是他败光的,他没资格让人滚。
沉默里,虞琅叹了口气,简单给自己做了下思想工作,无可奈何地说:“……算了,走吧。”
虞琅早就在日积月累的相处里,把自己物化,把自己划分成池见青的东西。
池见青要走,他也留不得。
他弯腰捞起被摔在地上的行李箱,把箱子推到池见青手里去。
“先说好,我可以跟你走,但你要好好对我,不能虐待我。”
“嗯,好的。”
虞琅臭着脸扭头就走。
池见青跟在后面,犹豫再三后询问:“什么算虐待?”
虞琅也没想好什么是虐待,什么烂日子他都经历过,他还真不知道什么叫虐待,憋了半天,小声嘀咕:
“床上的时候轻一点,慢一点吧,我总感觉你恨不得把我肚皮都凿穿。”
池见青认真倾听:“嗯嗯,好的。”
池见青带着虞琅地铁转公交,一转再转,晃悠悠两小时,从市区内环直奔外环郊区,再郊区转上了年头的小区。
池见青是个不折不扣的少爷,不论现实,还是游戏。
住郊区老破小区的三室两厅,已经是他认为的苦日子。
虞琅一脸兴奋钻进屋子里,在空旷的,巨大的房子里来回穿梭。
“你早说是住这种地方嘛!”
不等虞琅兴奋多久,池见青挽着虞琅的手坐在餐桌边,教他看欠款合同。
“你欠的钱,你得自己还。”
“我不会帮你的。”
池见青严肃,且面无表情。
但虞琅没精打采地往桌子上一趴,池见青的话锋便柔软下来:“我会出去工作挣钱,挣到的钱交给你安排,你来安排家用和还债,不可以带着钱偷偷跑掉。”
“ok,交给我吧!”
虞琅拍着胸脯,保证的头头是道。
“勾指起誓。”
池见青拿出他的小拇指。
虞琅笑他幼稚。
然后在池见青针扎似的注视里,虞琅只能拿出小拇指勾在一起,大拇指按住起誓。
池见青在外面做得是日结的活,一天三百到四百起伏不定,这些钱全都会变成现金交代虞琅手里。
虞琅则会在池见青的注视下,一半放好用来还钱,另一半则出门买菜做饭。
三室两厅能用上的实际上只有厨房和卧室。
虞琅的厨艺很好,池见青每天下班回家都能吃到正热乎的三菜一汤。
厨房里冷白色的灯光在煮锅氤氲的热气腾腾下,竟变成了柔和的暖黄色。
虞琅安静的在厨房里忙碌,穿着一件薄薄的衬衫,袖口整齐挽在手肘处,围裙的腰带在背后系成漂亮的蝴蝶结。
因为要盯着锅里的食材查看情况,虞琅脑袋不得不前倾,白嫩的脖子便赤-裸的暴露在空气里。
那里有一层薄薄的汗水,浅红色的经脉搭着紫色的经脉流向发尾,血管上还烙着几点吻痕,视觉上将血管切断,鲜红得像是被红章盖过似的,带着浓烈的宣告感。
虞琅不吵不闹不使坏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就是读书时最听话、最优秀的那个孩子。
尽管虞琅不喜欢这个形象,太柔和,就一定会被人看轻和欺负。
要不是这个世界没来得及给脸上打钉子,他肯定是要纹身加穿孔一起进行。
池见青每次看见他在厨房忙碌的时候,就拿出手机拍拍拍,拍完对着手机亲亲亲。
如果不是虞琅让他进来帮忙,他绝对不舍地打破这份温馨。
“你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就光看着也不进来帮忙!”
“你不许吃我做的饭。”
虞琅挽着袖口往上一拽,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哼,现在来有什么用?白献殷勤。”
池见青由着虞琅骂,吃完饭就主动把锅碗瓢盆洗了,顺带把厨房也清理了一遍。
然后黏在虞琅耳边夸他做饭好吃,要吃一辈子。
“谁要和你一辈子。”
虞琅别扭地把人推远,池见青又像狗皮膏药的黏上去,直白的,坦荡的,把虞琅的别扭全都绞碎。
“你要和我一辈子。”
“虞琅要和池见青一辈子。”
“随便你了……”
一个月过去了,气温转热,快到盛夏。
而虞琅老实不过俩月。
第一个月乖巧的表现是用来骗人的,那些钱一五一十全都用在它们该用的地方,以至于让池见青对他完全放松警惕。
在第二个月的月中,虞琅直接卷款逃跑。
尽管前一天,他还在床上跟池见青耳鬓厮磨地暧昧整夜。
但一股无名的冲动强烈的催促虞琅离开。
“他总有一天会不喜欢你,但现在你拿钱走人,及时止损,至少钱永远不会不喜欢你。”
好像不这样频繁地从池见青身边离开,去背叛,去考验对方,虞琅就会对这段感情陷入严重的惴惴不安。
虞琅急迫地想证明些什么。
证明自己不是好人,证明自己不会被救赎。
也证明感情就是漏液的量筒,在日常的鸡毛蒜皮里,迟早会漏的一滴不剩。
于是,虞琅跑了。
他开了家酒店睡下。
等到他一觉醒来,池见青便坐在床边抽烟。
算了算时间,来得相当快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快。
池见青的手掌青筋爆突,粗滚滚的男士烟在他的手里也成了细长的女士烟,一小支夹在两指之间,星火在昏黄的环境里无声无息地燃着,攒出一团团的灰烬堆砌在烟头上。
池见青抵着烟头轻弹一下,烟灰悄然摔落,在半空就轻飘消失得无影无踪。
虞琅抱腿坐在床上,抬眸瞧着池见青拿烟的手,想起那日在旅馆,池见青就是用这只是把他下巴骨勒得咔咔作响。
虞琅的嘴巴隐隐作痛,于是不敢说话。
房间里安静极了,仿佛能听见刚才那团细小的烟灰落地的擦擦声。
然后才是池见青沉得发闷的咬着烟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的呼吸声。
池见青身上带着一股湿漉漉的潮湿,苍白的皮肤上又是层层叠叠如蝉翼的冰裂纹,显然来之前崩溃大哭过一场。
池见青的手上裂纹密布,给人一种随时要断掉的不安感。
他夹着烟,不紧不慢地抽。
苍白的手背上青筋依旧粗暴地隆起盘踞,像一根绳把碎开的身体拽住,苦苦维系一个人形。
房间里浓重的水汽潮湿并没有被烟味打散,依旧保持着湿淋淋的腐朽味道,还带着股海水的咸腥。
窗户外的灯光微弱,窗户内的灯光也没有好到哪去,酒店的电灯发出不安地呲呲声,带着随时要熄灭的崩溃感。
这一切的一切,全部都在暗示虞琅,大难临头。
池见青坐在床边,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虞琅的脚踝上,像一榔头干脆砸下。
虞琅赶紧把脚塞进被子里。
目光上移,往手上看,像锯子,来回拉锯。
虞琅又忙把双手藏到背后。
“紧张什么?”
池见青把烟头上的烟灰弹掉,剩下一截烟他选择直接捻灭在手掌心里。
“你生气了。”
池见青带着他一身的裂纹,面无表情,用着才吸完烟的疲惫沙哑声音,毫无说服力的反驳:
“我没生气。”
“那你别板着脸,我害怕。”
池见青笑了,笑得诡异森白。
“你为什么要这样看我?”
虞琅含胸低头,把脖子也藏起来。
池见青用他那诡异到极点的笑容,笑着说: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第46章
隐隐约约是猜到了一些断胳膊、断腿的画面。
那画面太过少儿不宜,以至于还仅是快速的在虞琅的脑袋里闪过一瞬,虞琅就直接眼球往上、往后使劲一番,眼皮往下一耷拉,两眼一闭,身体一倒,直挺挺地晕过去。
虞琅直接采用逃避疗法。
至于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那就交给那时醒过来的虞琅,和现在胆小怕事的虞琅无关。
不知道晕了多久,虞琅醒过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
眼皮上压着一圈布条,隔着布条睁开眼去看,依旧是漆黑无比。
蒙眼布质量不错,虞琅心想,居然遮光力如此之强。
蒙眼布下的眼球颤动,被虞琅面前的男人捕捉。
眼皮上的压感更重,是男人的手指按了上来,不等虞琅反应,眼睛上的那块布被直接扯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