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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乡的妹妹回来了 第31节

  今越知道, 但凡是被他看见, 那就得被刮下一层皮了,虽然他是只专注啃老三十多年的铁公鸡, 但大嫂人很好, 送她的人参还让她攒下人生第一桶金, “妈拿个口袋, 给大哥大嫂分点。”
  舒文明和舒文韵都不在, 一个值夜班, 一个拎着一兜杏子出门至今未归。
  刘慧芳起身,“你大哥这狗鼻子,有啥好东西都瞒不过他。”
  今越笑笑,她很喜欢这个大嫂,前不久春游本来想约她的, 结果她出车了,直到前天才回来。
  “大嫂这次出车顺利吧?”
  “顺利,去了闽南省,带回一点咸鱼你们尝尝。”
  她每次出车回来都会带点东西,有的是给同事带,有的则是看着稀罕,想给亲朋好友们尝尝。
  “这个芒果我在南方也看见有商店卖,就是不知道怎么吃,来到咱们石兰这边应该很贵了吧?阿姨您少装点,拿两三个给我们尝尝就行。”
  “您别装这么多,给您和爸,文明文韵也留点。”她抢过赵婉秋手里的口袋,捡出去大部分,只留下四个。
  舒文晏在旁看得牙疼,唉,这老婆胳膊肘往外拐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么好的东西,多稀罕啊,多拿点他也能给领导送几个不是?
  可惜,刘慧芳早就看穿了他的借花献佛,她甚至都没给他个眼神,挽着今越的手,“咱们去你屋里说话。”
  今越知道,这是要避开众人,让她看病。
  果然,一进屋,她就让今越帮她把把脉,“我一回来就听你大哥说你现在可是咱们柳叶胡同的小神医,治好了好些疑难杂症呢,要早知道你这么厉害,我们还到处看那么多大夫干嘛。”
  今越连忙打住:“大嫂,外头传的不可信,我几斤几两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帮你看看,但可不敢保证能看出什么来。”
  毕竟,结婚十多年,他们看的大夫比自己吃的米都多,她可没这种自信。
  “行行行,你先帮我看看。”
  今越握住她的桡动脉,凝神:脉象有点细濡,舌苔薄白,脸色因为常年驾驶车辆被晒黑,就是简单的气血不足,但也不是什么大毛病,注意休息,补充营养就行。
  又仔细询问例假、白带、饮食、睡眠、二便等常规问题,都没有明显异常。
  “确定以前从没怀过?”
  “确定。”
  今越想了想,问经期有没有延迟的情况,有没有血块特别大的时候,排除一下生化的可能。
  “以前做过哪些检查?”
  “嗯,那个啥激素的,卵巢功能的,还有输卵管的,都没问题。”
  舒今越点点头,以现在的技术条件,大概也就查这些,要是都没问题,那么……
  她其实更想看看大哥的,“生孩子不是女方一个人的事,我觉得你这边问题不大,我哥那边……”
  “嗐,你哥他死爱面子,催他检查他一直不去,去年我说他再不去就离婚,他这才肯去,倒也没查出啥问题。”
  今越眉头一皱,不是她不厚道,是舒文晏这种老油条,她想信任都很难,她试探着问:“检查是你陪他去的吗?”
  “他不让,自己去的,我出车回来看到他的报告了,医生说精子数量和活力都不错。”
  嗯,不是她亲自陪着去的,中间也有时间差,今越还是觉得不稳妥,“改天你把报告拿来,我看看。”
  她在电视上看过,有的鸡贼难男明明自己有问题却一直拖着不去检查,查出来有问题隐瞒不说,或者偷换别人报告单的情况,结果还pua女方,让女方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问题,又吃药又打针,折腾好几年,白受罪。
  大哥的检查结果她还是得亲自看了才行。
  舒文晏,可不是什么老实人。
  刘慧芳倒是没想这么多,她反而觉得小姑子很负责任,一来就要看双方的情况,比那些动不动说她肾虚,说她卵巢不好的庸医靠谱多了。
  “行,明天我给你送过来。”
  刘慧芳的假期还有好几天,第二天直接把他们这些年做的所有检查单子全送来,今越下班后坐在炕上,一张一张的仔细看。
  刘慧芳确实没什么问题,无论功能性还是器质性,都很好,月经也规律,甚至还做过超声监测排卵,卵泡都能按期长大、成熟、破裂。
  而舒文晏的,她核对姓名、年龄、就诊时间、医院科室,甚至还让舒文韵悄悄找单位同事翻出存证的单子,确保是他本人的,确实也没问题。
  俩人都没问题,却结婚十几年都没孩子,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今越悄悄问刘慧芳,“大嫂你们夫妻生活的频率如何?”
  刘慧芳脸一红,“还行。”
  “还行是什么意思,有没有挑着排卵的日子做功?”
  “有,医生说的我都照做,还垫枕头,甚至倒立,你不知道,我这倒立还是专门学的。”
  啊……舒今越有点想笑。
  小蝌蚪一次遇不到卵子是正常的,两次三次甚至十次都正常,可这都十多年了,即使一年十次,也有上百次了,要是自然受孕的概率这么低,人类怕是早就灭绝了。
  “大嫂心情怎么样,会不会经常把这件事挂心上?”
  刘慧芳想了想,摇头,“你知道的,我这人大大咧咧,你大哥还总说我没心没肺,虽说是有点着急,但不至于天天想,在外头的日子也没时间想这么多。”
  每天在车上待十几个小时,必须全神贯注的开车,不敢分心。
  今越把脉的时候,她的脉象不弦,经前也没有乳房胀痛等症状,确实证明她没有肝气郁结的情况。
  生理和心理的因素都排除了,今越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原因。“这样吧,你让大哥来一趟,我给他也把个脉看看。”
  刘慧芳有点点为难,“你大哥那人你也知道,死犟死犟的,不过你放心,就是押我也要把他押来。”
  晚饭刘慧芳在这边吃,赵婉秋把她带来的咸鱼蒸了一盘,捡了两根剔得白森森的一点肉星子都不剩的大骨头,炖了个萝卜汤,又拍两根小黄瓜,蒸一锅馒头,也算是难得的好菜。
  “你爸身体怎么样,过年回去看他没?”舒老师问,刘母早几年就去世了。
  “回去了,好着呢,就是老毛病爱喝酒,说是脚趾头疼,去医院看了是痛风,医院让戒酒他犟得很。”
  亲家公的酒量,舒老师也知道,“你们多劝劝他,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不行让今越帮他看看,今越现在会看不少病。”
  舒今越:“……”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给她打广告。
  刘慧芳高高兴兴答应下来,又说起出差路上的见闻,她跑的地方多,见识广,人又开朗,大家都喜欢听她讲外面的事。
  在这个舒家,人缘最好的就是她,甚至远超其他几名姓舒的成员。
  “我也是这次回来才知道,文晏又找您借钱了,您别搭理他,他就是官瘾大,一听说哪里有空位心头就痒痒,这么多年都被人放多少次鸽子了。”
  舒老师点点头。
  “要我说,只要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一天想着当官当官,真当官了烦恼更多,要操心的事更多,还不如就当个小职工的好。”
  舒老师叹气,他和前面的妻子都是老实本分的人,也没什么名利心,不知道怎么生出一个官迷儿子。
  大家又聊了几句,天黑透,舒老师让舒文明把大嫂送回家,今越则是继续在屋里教赵婉秋学中医。
  这段时间她又学完一门课程,那劲头可足了,照着中药书上的黑白图谱到处认药,走路上看见啥都要认一下,没几天就把书城市路边常见的几种草药都认齐了。
  今越等着大哥来,他却一直没来,她只能暂时把这事放一边,继续琢磨上次胡奶奶说的事。
  她老人家是药铺千金,知道很多药材的炮制和处理方式,足以做她的师傅,但今越也有骨气,上次被她一顿骂,她至今还记着呢。
  最近她老人家也不去街道办大院晒太阳了,今越本想着要是路上遇见她还得犹豫要不要扶,可也挺长时间没遇见了,她就知道,这老太太也是存心躲着她呗。
  说曹操曹操到,她前脚刚说人家躲着她,后脚就见老太太家门口有人吵架。
  其中最大最烦人的声音就是那天见过的胡癞子。
  今越的脚步不由自主就跟过去,胡家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有的是街坊,有的是外面马路上经过来看热闹的,但无一例外,都不敢去沾惹胡癞子。
  听说以前租住在胡奶奶家的租客,好心帮胡奶奶拦着不让他进门,他转头就在路上把人打了,套着麻袋打的,派出所的人来了也拿他没办法。而胡奶奶自己身上也没钱,连医药费都赔不起,这一来二去就再也没人敢帮她了。
  “姑奶奶,您可是我亲亲的姑奶奶,我接您当然是去养老,您可不能把我往坏处想。”胡癞子腆着脸,亏他敢说,大家都不敢听。
  “既然今天这么多街坊在场,正好给我做个证,姑奶奶身体不好,听说最近连晒太阳都走不动了,我可是大老远赶来,想把您接家里去孝敬的,到时候我好吃好喝的供着您,这房子就先放着,你们以后要交租的就来找我,我帮姑奶奶收着先。”
  舒今越都替他尴尬,居然敢说出这种话。
  可胡癞子不仅说了,他脸都不红一下。
  谁都知道,胡奶奶今天要是被他接走,以后就不可能回来了。一个腿脚不太方便的近百岁老人,去了不是享福,是囚禁,到时候房租他收着,胡奶奶吃糠咽菜,说不定哪天病死饿死外面的人都不知道,到时候他再伪造一份遗嘱或者声明,坚称胡奶奶亲口答应把房子给他了,谁还会去追究?
  毕竟,胡家可没有后人了。
  真是好歹毒的用心!
  舒今越紧了紧拳头,悄悄从书包里掏出一根银针,上次自己下手还是轻了,应该直接废掉他一只胳膊才对。
  她用食指和中指夹紧银针,正要拨开人群走上前,忽然肩膀一沉,一只大手按住她。
  今越回头一看,“徐叔叔怎么在这里?”
  徐端皱着眉,要不是他正好看见,她是不是又要故技重施?胡癞子混迹市井多年,上次的事早就觉出不对劲了,当时在场的人他都到处问过,只差一点点就要问到她那儿……她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不被人看见才怪!
  终究还是年纪小,没什么经历,手里握着点小本事尾巴就翘起来。
  徐端面上不显,心里却不轻松,看来有些事要提前了:“好好上你的班去。”
  舒今越眨巴眨巴眼,“那你怎么不好好上班?”市物资局可不在这边。
  徐端也不跟她争辩,只把她捏着针的手握住,她还想反抗,他轻轻一个巧劲就反客为主,把她的针夺走。
  失去了最大的武器,今越手上空空的不习惯,又有点生气,直接在他手掌心上,使劲挠了一把,让你抢我东西!
  可她忽略了自己的体格,那点力道就跟小猫挠痒痒似的,男人毫发无伤,只觉得掌心有点热有点痒。
  “别胡闹。”一把握住那只作怪的猫爪爪。
  她的手很小,手背软,但掌心和指尖却有很多老茧,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养回来。
  舒今越脸一红,他怎么还捏自己手指,女孩子的手指是能随便捏的吗?这么多人他就不知道要脸吗?
  “对不住,冒犯了。”男人很快松开,拨开人群走上前,来到正扯着胡奶奶往外走的男人跟前。
  “放手。”他冷冷地说。
  “你谁啊,关你屁事?”
  他脸上的冷肃,让他有别于常人,胡癞子顿了顿,看他的平头,又笑起来,“你不就是一当兵的,别在老子面前逞能,待会儿有你好果子吃。”
  于是,徐端也不再废话,只见他把手搭在男人肩上,一个用力,“咔嚓”一声,胡赖子就鬼哭狼嚎的叫起来。
  “啊好痛!”
  “你个死丘八你碰我哪儿了?”
  “打人啦,当兵的打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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