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乡的妹妹回来了 第32节
众人亲眼见着徐端只是拍了拍他肩膀,压根没用力,他这么鬼哭狼嚎肯定是装的,毕竟上次在街道办大院里他也装了一把,听说后来还去街道办要医药费,鬼才赔偿他。
“得了吧胡癞子,你就甭装了。”
“咱们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人家压根没打你,就拍你一下,看你那怂样。”
“怎么着,碰瓷还碰上瘾了?”
胡癞子疼得冷汗都下来了,可没人信,还说他装得挺像,为了碰瓷真是苦心修炼过演技。
胡癞子:“……”
徐端懒得给他一个眼神,扶起胡奶奶,把人送到家门口。
胡癞子眼看大家都不帮他说句公道话,胳膊又实在疼得厉害,他甚至怀疑自己胳膊会不会折了,也不敢再多待,必须马上上医院,“你小子,你给老子等着!”
看热闹的逐渐散去,今越犹豫两秒钟,还是走进胡奶奶家大门。
她以前每次送人都只送到门口,这还是第一次走进胡家,格局跟16号院差不多,但更干净整洁,也没什么多余的物件占地方,当然也没什么奇花异草和亭台楼阁。
听说这套房子以前是胡家不常住的,估计是嫌太小太简陋看不上住吧。
“谢谢你,小伙子。”胡奶奶看看徐端,又看看进来的舒今越,似乎忘了不久前刚把今越骂过一顿,“丫头知道怎么做逍遥丸了吗?”
“知道,柴胡、当归和白芍三味药需要先提取挥发油,再把药渣打磨成粉,与白芍一起加入丸剂辅料中。”
胡奶奶点点头,“说说怎么提炼。”
舒今越顿了顿,这个问题确实困扰了她很长时间,她甚至在家自己试验过,最原始的就是把新鲜药材捣碎取汁,但药材的新鲜和干燥对药效也有影响,尤其是入丸剂的,讲究缓慢、徐徐图之,新鲜的总感觉差点东西。
她想了几天也想不通,心想还是去图书馆再借几本书看看吧。正好那天覃海洋听说她要借药材加工和剂型制备的专业书籍,就问她是干嘛用。
于是,他立马将她引荐给了中药系的一位老教授。
老教授不仅理论基础扎实,实践经验也很丰富,还在外面药厂给人做技术指导,告诉她可以用蒸馏法。
蒸馏法能最大程度的获取挥发油,还能保留药效,教授跟覃海洋关系不错,直接把蒸馏设备借她,只是不能带出实验室。
今越为此倒是勤跑了几天医学院。
胡奶奶这才点头,“不错,知耻而后勇。”
舒今越气结,“胡奶奶,您可真是口吐芬芳,刀子嘴刀子心啊。”
“牙尖嘴利。”但胡奶奶还是笑了,她并不一定是要考教今越,她只是想压压她身上的浮躁之气,看来是有效果的。
“你俩认识?”她看了看徐端,又看看今越。
“认识,他是我小叔叔。”
徐端无奈的看她一眼,似乎想解释一下,最终还是放弃。
胡奶奶看在眼里,露出一抹笑容,“那行,那我就连你一起谢了,哪天有空你一个人来一下,我有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不能现在给吗?”
“说你浮躁,还真没说错。”
今越撇撇嘴,只能跟徐端一起离开,前脚出门后脚就叨叨开,“胡奶奶真是的,一点面子也不给我,我现在怎么说也是柳叶胡同有名的小神医……”
叭叭半天,忽然想起个关键事情:“胡癞子记住你了,要是去找你麻烦怎么办?”
那样的地痞无赖,搞不好会去他单位闹事,胡乱举报,甚至尾随到家里去,“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得看他有没有这个机会。”
“什么意思?”
徐端却又不回答,转而教训起她:“胡奶奶没说错,你以后做事要三思,多想一想后果,有些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舒今越不傻,被他抢走针之后就冷静下来了,其实还是出了一身冷汗,胡癞子这人,除非能一招把他弄死,不然轻易不要跟他起冲突。
“行了行了,我记住了。”
“可我看你记性不太好。”徐端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怎么可能不好,你都不知道我做阿飘……我的记忆力强得可怕。”
“我说让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但你似乎没记住。”去找了那个学生。
不就是一套蒸馏设备吗,只要她需要,他能给她借十套。
可她就是不找他。
“鞋子合脚吗?”
他转变话题的速度实在是快到今越都没反应过来,“合脚,很合脚。”
她很少能买到半码鞋,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的,其实她的脚以前只用穿35码就行,后来左脚脚趾缺了之后,一开始走路总感觉抓握力差着点,需要鞋子稍微大一点才好发力,所以改穿36码。
但其实最合脚的还是35码半。
事实证明,舒今越杞人忧天。
当天傍晚,她下班刚回到家,大院邻居们就在议论一个爆炸性消息——
“胡癞子被抓了,听说没?”
“谁,槐树胡同胡奶奶家那个所谓的侄孙?”
“可不就是他,听说是公安直接去到他家里,直接从被窝里揪出来的,他还睡得一脸懵逼呢!”
“这是犯了多大的事儿,上午不是还听说他去闹胡奶奶嘛。”
“听说啊,是盗窃,偷了啥公家单位的东西,早就被公安查到了,只是一直没收网抓人。”
大家“哦”一声,那可真是活了个大该!
这年头治安好得很,命案非常少,只有小偷小摸,而对于老百姓来说最恨的也是小偷小摸,今天偷你家半斤粮三颗鸡蛋,明天偷你家一双袜子,后天再卸你一个车轱辘,你说气人不气人?
“知道他偷啥,偷了多少不?”
“这谁知道啊,下午才抓的人,派出所的审讯室又不是筛子做的。”
众人大笑,略有遗憾。
舒今越的消息倒是比他们来得快些,第二天一早,刚到单位,乔大姐几人就凑一起议论开了。
乔大姐爱人在区公安局,“听说是从市局下的抓捕令,没经过咱们辖区派出所,也没用他们的人手。”
很明显,这是对他们派出所相当不满意,居然任由这么个地痞无赖横行霸道多年。
“以前都是些偷鸡摸狗的小事,他们所里抓啊,肯定抓,可他还巴不得进去吃牢饭呢,过段时间出来又犯,所里也拿他没办法。”
“这次他算是踢到铁板喽!”
“老乔你别卖关子,快说说他到底是犯了啥事,怎么让市里面这么突然的抓人?”
乔大姐压低嗓子,“听说啊,我也是听说,不保真,是他偷油,不是咱们吃的油,是加在小汽车里那个油,还偷了这个数。”
她比了一个巴掌,众人大惊,偷汽油这样的战备物资,还那么多——
“关键是他还卖出去了。”
好嘛,那就是铁铁的盗窃罪,金额巨大,再加一个投机倒把、非法经营罪,要是拿不出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的罚款,再加上他是多次进宫,数罪并罚……嗯,这辈子是别想出来了。
“真好,除了这祸害,咱们街道都能清净几年!”
“是啊,最清净的就是胡奶奶,再也不用担心他觊觎她的房子了。”
“就是不知道上面注意他多久了,这么多坏事不可能昨天才发现吧?说不定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舒今越听到这儿,想起昨天徐端的话,他那么笃定胡癞子不会有机会报复,莫非是早就知道这些布局?可他又不是公安系统的人,他怎么会知道?
今越想不通,但她知道,徐叔叔很厉害就是了。
“诶今越,小覃最近要是还来,你问问他呗,他爸那里肯定知道。”有人冲舒今越挤眼睛。
她只当看不懂,“我没那么强的好奇心。”
“拉倒吧,人家系统内部工作纪律严得很,你以为像咱们街道办啊,就跟筛子做的一样。”
众人这才打住,回各自办公室干活。
晚上回到家里,大家果然还在议论这事,各方消息来源都有,但说法又都不一样,有的说是盗窃罪,有的说是流氓罪,今越倒是觉得乔大姐的更可靠些。
“这人呐,真不能干坏事,那句话咋说来着,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以前大家都说咋放着这么个人拿他没办法,谁想到却是已经被上面盯住了。”
“你们说,公安都啥时候盯上他的?”
今越听了几句,好像没有新的进展,也就没放心上,进屋收拾一下准备看会儿书。
“你大哥还没来?”舒老师背着手站在今越面前,愁眉不展。
“没来。”舒今越想过舒文晏爱面子,却没想到他那么爱面子,刘慧芳好说歹说劝了三天,他都没来找自己。
在他看来,不孕不育就够丢脸的,结果还要找自己继妹看不孕不育,更是脸都丢尽了吧。
知子莫若父,舒老师沉吟片刻,“你大哥爱面子可能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
父女俩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同一个意思——搞不好真的是舒文晏的问题!
按理来说,他这么想要孩子的人,如果听说哪里有医生或者偏方能帮助他,肯定是第一时间兴冲冲找过来才对……但这次却迟迟没有动作。
这是明晃晃的回避。
他逃避现实,不想让今越追根究底追到他自己身上,证明他是知道自己有问题的,但却一直不愿承认,把刘慧芳拖到现在,打针吃药受了这么多罪,这可不是人干事啊!
舒老师自认为不是什么高洁君子,但至少也不是卑鄙小人,谁承想自己教育出的儿子这么个小人,他顿时气得胸口起伏不定,一股热血直冲上脑门。
“婉秋,药。”
赵婉秋连忙一边给他顺气一边倒水吃降压药,“还啥都不知道呢,先别冤枉孩子。”
“我会冤枉他?这么多年这样缺德的事他还做得少了?家门不幸啊!”
一想到他故意拖了刘慧芳这么多年,舒老师几乎是羞愧得无地自容,谁家孩子不是爹生妈养的?人刘慧芳就活该被他这么对待?人老刘家可不欠他!
赵婉秋想到这么多年舒文晏办的“好事”,实在是没办法再硬着头皮为他开脱。
但总不能看着老头子把自己气出个好歹,她想了想,弱弱地说:“唉,要真这样,孩子也不想的,你想啊,一个男人得了那样的毛病,要是让人知道了,还怎么抬头做人?你就是再有气,也得为自家孩子想想。”
“我倒不是说慧芳就该她的,要真这样,老大和咱们确实对不住慧芳,咱们该想法子补偿就补偿,她要是不想过了,咱们也不能阻拦,对吗?”
舒老师长叹一声,“谁说不是,她要是决心不过了,咱们还得给她风风光光备一份嫁妆,当年亲家公把她交到咱们家来,是妥妥的低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