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白狼真好。”有鱼礼貌性附和。
  邰秋旻哼哼。
  “嘁,谁想和同事住一块儿啊,天天睁眼见闭眼也见的,时间全瑕休息全误,搞得感情多好似的。”乐知年一副“恕不奉陪”的态度,作势要往外走,路过楼梯时,零帧起步往上冲。
  有鱼八风不动,只稍一抬手指。
  落脚点凭空化出一滩水,乐某脚滑之际扒住扶杆控诉道:“没有公德心!”
  邰秋旻的藤蔓已然缠住了他的脚踝,往后一拖,kuakua又拉回了一楼。
  适逢郑钱赶上来,手里放出几只小傀儡木头人,哼哧哼哧爬他裤腿和胳膊,意图捣乱。
  “我真的是!”乐知年一手护裤头,一手护眼镜,“我是个人!你们能不能把我当个人!”
  “按照人类规矩,尊老爱幼乃基本美德。”郑钱准备放火烧藤墙,被有鱼甩出的扑克牌打熄。
  “不仗义吧兄弟,”他不满道,“你可是昨儿才在我这里讨了一沓疗愈符。”
  为此方恕生还怀疑这些符纸别有用处,隐晦地询问自己需不需要搬家。
  “各论各的。”有鱼说,凭空做了个抓握的动作。
  适逢猫猫从他肩膀跳下,以尾巴扫过身体,化作人形——邰秋旻插兜抬眼,微笑打过响指。
  数平米的藤墙绽出花蕾,蕊间飙出水柱。
  郑钱后撤开伞,但没挡完,有一些浇到了乐知年脑袋上。
  “你个刷漆的老黄瓜!”乐知年嚷嚷,“能不能别在我跟前打!”
  郑钱当即以童声喊:“哥哥,我害怕。”
  乐知年:“呕——”
  庾穗的凝核从他怀里掉出来,一亮一亮地往上跳,顺利避开水洼,穿过藤隙。
  “你真的不打算稍微关照一下你的监护人吗?阿穗!方恕生都跑二楼了怎么没人拦!人和人之间怎么能被区别对待!”
  “我打不过江诵。”郑钱说。
  “老大!你说句话啊!我当初可是第一个选择你的人!”
  “可能只是因为其他领导多了个心眼,不想要你诶。”邰秋旻一开口戳了两截肺管子,“听说你们是双向盲选。”
  “不!”乐知年伸手探向二楼,潸然泪下,“我的5号梦情房!”
  但方恕生略过了5号,推开的是4号房。
  郑钱有些尴尬地召回了傀儡,说:“我想选6号来着,正中央,适合布阵作法什么的。”
  庾穗……的凝核终于跳到了3号,大概因为这里有烟囱,适合晚上进出,虽然她现在用不上。
  江诵一直住在2号房,搬是不可能搬的,地主之谊不存在。
  有鱼喜欢7号,而邰秋旻看中了1号。
  很好,原来每个人的喜好倾向都不同,某种程度上来说,达到了一种别样的圆满与和谐。
  此情此景,乐知年不由气笑了,趴在楼梯上,竖起了中指。
  总之,他们一行七位,开启了十(鸡)分(飞)愉(狗)快(跳)的乐家本家之旅。
  第65章 撞煞
  厨房传来没有规律的切菜声。
  电视台在报道明枫某顾姓老总突发恶疾,正在医院抢救,或可影响股东构成及后产业链成分。
  地毯上摊着两块平板。
  右边是大眼仔转发评论区,看戏的阴谋论的编鬼故事的,什么都有。
  左边是疗养院监控画面平铺,也不晓得乐知年是怎么黑进去的。
  “我说了,我可是技术人才,”那厮当时以中指推过新眼镜,于镜片反光中微微笑着,如是说,“请叫我金牌后勤。”
  而后被嘚啵嘚闹醒的邰秋旻驱使藤蔓提起后领,再被扶额的江诵一脚踹出车窗。
  窗外啾啾啾,银杏还是绿的,阳光透过层叠树叶打上屏幕,如同格笼的倒影。
  上面搭着几缕打卷的长发,发尾及中段有些泛银。
  邰秋旻翘脚躺在地毯上,借着光线欣赏新开的刀刃,边耍了几个花式。
  那是他刚淘回来的蝴蝶刀,银黑渐变,嵌着宝石,很符合有鱼对他花里胡哨的刻板印象。
  “你看,他们还不如待在里面呢,出来后既没有身份,也没有自由,还容易饿肚子。”邰秋旻懒懒散散地说,“人类总是喜欢研究来研究去,他们觉得死亡是有意义的,借此为道德品格训诫赋词,但可笑的是,又在拼命延伸个体长度。”
  有鱼无视他过于偏激的思想,俯身切换着监控画面,搜寻那几个人的身影:“这种出来的家伙,也会像那只高层一样需要定期维护么?”
  “鬼知道他们体内的蛋液如何构成,”邰秋旻耸耸左肩说,“目前看起来挺一体的,个人意识十分强烈。”
  不过据宋皎私下传过来的调查进度看,最近明枫很安静,职工入睡后没有开启二度工作,那条通道似乎暂时关闭了。
  当然,也不排除他们醒后不记得,毕竟之前也不记得,连方恕生都没有察觉,除却那几个精神失常跳楼的。
  李意扬表示:“我们又不能逮着人就问,‘你觉得自己心理健康吗?有精神病潜质吗?晚间也在工作吗?有做过变异春梦吗?有被人侵犯或者侵犯过别人吗?’”
  万锐对此发过好多牢骚,又说精神病院疗养院连医院科室都要排查,索性全炸了吧,反正人口太多,为世界减负。
  有鱼觉得这家伙比邰秋旻更有反社会反人类的潜质,也不晓得当然是怎么通过思想考核的。
  但其实根本查不了,一切都是表面工夫,最后抓几个喽啰安点其他罪名遮掩过去。
  有时候就是这样,伤筋动骨,根都连在一起了。
  面上欣欣向荣,姹紫嫣红,但并没有变得多么美好,挖开土壤一看,依旧有着腐烂的尸体,蠕虫正大快朵颐。
  有鱼终于找全了那11个人。
  三位被做项目,三位被例行聊天,剩下的,那个人意愿可太强烈了,全聚在花园……打叶子牌。
  这大概是某种罅隙文化,待得久了,哪怕没有记忆,出来也好这玩意儿。
  好比邰秋旻。
  刚上路那一宿,为了短时间拉近彼此距离,他们搞了个车旅聚会,香槟彩带千层塔家庭联机游戏……以及作为收留心碎游戏人的叶子牌。
  除却有鱼,每一个脸上都快贴成留言板了。
  “他是不是有什么内置算法,”乐知年在有鱼左耳蛐蛐,“他知道所有牌的位置,我怀疑他作弊。”
  “猫的反应速度是人类的7倍,”郑钱在有鱼右耳蛐蛐,“他是不是嗖嗖嗖看过所有人的牌面,又好端端坐回去了。”
  庾穗的凝核一到晚上就一亮一亮的,被哥几个用精致毛织兜着,吊在中间充当灯球。
  对面方恕生指着牌面问江诵该出哪张,后者表示还没搞懂玩法。
  邰秋旻盘腿托腮,微微笑地盯着有鱼。
  如果能看见那厮尾巴,这时一定翘上了天。
  不提也罢,被异端压着打,传回去简直是联会的耻辱。
  耻辱场面缔造者——邰秋旻拿刀去挑有鱼的耳鳍和发梢:“考虑蓄长发么?”
  “起来,”有鱼木着脸,“腿都被你压麻了。”
  邰秋旻最近有点摸清他的性子了,没有明确拒绝即有待考虑。
  正巧门被推开,一只漏棉花的手偶挤进来,见着他俩腻在一起后,很人性化地皱了皱嘴缝。
  邰秋旻挑挑眉,化作一辆猫猫,高贵优雅地踩过手偶一脚,迤迤然离开了房间,走时还很贴心地用藤蔓关上了门。
  “郑组。”有鱼一直觉得郑钱有话想跟自己聊聊,毕竟在对方视角里,他和姓邰的很可疑。
  “我看见了那条鱼,”郑钱驱使的手偶在他面前坐下,开门见山,“不止我,乐知年也看见了,但我不清楚他为什么没有告知联会。”
  最开始他以为这是庾穗的缘故,毕竟江诵说穗穗替有鱼做了担保。
  但他后来发现,这位乐家新任监护人和庾穗的感情并没有多么深厚,他们甚至相识不到两个月,连鳄鱼的眼泪都没有。
  “我起了一卦,探当年水寨和你的关系,”手偶说,“卦象显示意外牵连。”
  “谢谢信任,”有鱼学着邰秋旻的“渣男”口吻,说,“但对于那种状况,我现在没法解释。”
  手偶用没有高光的眼珠瞧了他一阵,在后者摩挲刀片时,居然妥协了:“好的哈,只要你能管好那谁。”
  有鱼只是问:“为什么你们对我的信任,多于对邰秋旻的信任?”
  “可能眼缘问题,你看上去再疯也会符合世俗底线。至于那谁……”手偶摊摊手,棉絮飞出来,“事实证明看着乖巧的漂亮家伙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譬如乐知年没有心肝,而你家这位大概属于‘今儿高兴杀几个人,明儿不高兴也杀几个人’。”
  有鱼:“……”
  倒也没有这么疯。
  切菜声停了,手偶站起来,歪歪扭扭要走。
  有鱼叫住他,问:“上次的溯游,郑组还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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