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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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半边城区,乐正瑛实时播报着:“魇貘在把那些人撞出来。”
  “好吧,所以貘貘是好的?”乐知年捂着发晕的脑袋,“那我们家那只貘貘呢?”
  “你以为是谁在领头,庾穗都杀疯了。”
  乐知年坐在江边:“可我并不觉得……他们明明已经选过一次了,何必再救回来呢。”
  乐正瑛说:“你不是想多活一阵子么?”
  乐知年点点脑袋:“那或许并不是我的想法,而且,某种程度上,你真的觉得这里和罅隙有区别吗?”
  乐正瑛不想谈论这个问题,岔开话题道:“总部来了,还有军队。”
  乐知年笑笑:“纸终于包不住火了?”
  “差不多,郑钱在各军区上空撒钱,对,就是你们从江家坟地里刨出来的那些钱,”乐正瑛形容着,那家伙本身就是钱化的,被狙下来也无所谓,反倒炸得到处都是硬币,“并派傀儡朝各指挥部喊,‘再不作为就直接撒去民众怀里了’,他真的很虎。”
  邰秋旻和有鱼就混在这批军方里,并在内部隐有混乱时接走了部分民众。
  绿化带植物疯长控制军武和法器,文鳐真身飘逸而神秘,穿云而出时化为数架飞机,落入远省机场。
  感谢当代科技,造就无人驾驶民用飞机,掩护他俩成功浑水摸鱼。
  五分钟不到,网上有人纷纷发帖询问:“彤铭怎么了,轰隆隆的,上头准备核理清除疫病人员吗?还有那片像鲸鱼的光是什么?”
  网友们各执一词,有z省人将有鱼养父母小区发生的怪相传到了网上,莫名雀跃地表示我们是不是终于迎来了生化危机时代,好强势的基因病毒,一碎就碎成六块。
  虽然画质糊得像上世纪,并被多位专业人士出面打假。
  官方紧急称,鲸鱼光是无人机表演。
  网友按截图里附近大楼为比例尺计算了那片光点的面积,并表示这种程度的无人机群简直壕无人性,甚至还发展出了如此梦幻的拖尾效果!
  于是官方又紧急改口了,称是火箭云。
  网友们又开始争论,那轰隆隆的到底是地震还是火箭发射,但很快就被其他事压了下去。
  无他,郑钱不讲武德——虽然当事钱表示和高层谈条件的是另一套钱——终究把钱撒去了部分民众怀里。
  毕竟真相大多在不会说话的物什上面。
  当然,为了不让人类认知崩塌,他贴心地剔除了某方面的东西,比如这世上不止人、精神病或许不是病什么的,以及相对私人的事情,并把时间范围控制在近百年内。
  舆论全面爆炸。
  与此同时,所有人睡着后开始出现一套题。
  尽管遵循着“梦醒不记梦里事”的法则,但总有人记得,并传到网上,还被戏剧性地称为新型红蓝药丸选择题。
  题目涵盖十分广泛,聚焦各种社会问题并随机挑选,且被告知选择后无法更改,是有相应后果的。
  彼时距离官方发布彤铭“新型疫情扩散”的消息不到一周。
  有鱼盘飘在军队接管的彤铭上空,有鱼道:“这样不算是杀人么?”
  邰秋旻耸肩:“这只是在剔除受蛋液影响严重失活的家伙,至于尸体嘛,混在新型疫病没救回来那批人里。”
  “……”有鱼说,“好吧,好歹不久之后就会满足许多人‘莫名其妙死一半人’的愿景。”
  邰秋旻捂他的嘴巴:“说这话是要遭该死的天谴的。”
  有鱼:“唔唔!”
  闪电示警似的落在他们周围。
  邰秋旻粲然而笑,抱着对方后仰自鱼盘坠落,他瞳孔亮亮的,像是在说——我知道你迫不及待要跟我逃离这世界!
  有鱼被那头长发糊脸,胡乱冲他比中指,新生的翅膀在无数雷电里折出纱光,片刻随雨滴遁向远方。
  太阳正在亘古如常地升起。
  联会内外都乱成了一锅粥。
  方恕生没打算喝,交了辞职信要去旅居。
  有高层恐吓他既然如此以前写的某些文就要踩缝纫机了。
  前者表示这么一堆烂摊子都没搞完还有余力抓我呐?!转头就开马甲奔赴线上各大战场。
  江诵后脚也辞了职。
  酆都来要人,劝他回来吧终于知道鬼比人好多了吧。
  白狼表示自己还是个活物,整日待在地府不太好,容易丧失活性,罹患精神疾病,加剧罅隙与此间的吸引力。
  石头仔不用吃喝,乐知年紧跟着也辞了,表示自己要长点心,大概只有几年可活,遂兴颠颠捡起了自媒体,如果有人不信他的爆料揭露,就赠送罅隙一日游,乐正瑛让他滚蛋。
  至于庾穗,辞不辞也不影响,乐正本家被调查后,也没谁敢使唤她。
  其外表年龄依旧停留在六岁左右,心智偶尔会回到正常成年生物水平,但热衷接私活,还不喜欢走门。
  江诵不放心,把她房里的烟囱封了,这妮子开始正大光明地走客厅落地窗。
  今天扔一颗头,明天拖半具尸体,方恕生已然脱敏了。
  但乐知年没有,做梦都是藤蔓缠结,水汽氤氲,环境仙仙渺渺,内容恐恐怖怖——
  两只鱼盘上坐着两漂亮娃娃,那长得十分英俊的河神木着脸问他:“你掉的是这只长发穗,还是这只短发穗?”
  河神旁边杵着个长头发的漂亮荷妖,似乎只要他贪心选错,就能狞笑着给他怼一莲蓬。
  乐知年抱着揪他头发的郑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我不要带孩子了,我回去加班行吧,加班!老大!我亲爱的挚爱的可爱的老大!鞭策我吧!”
  而后他一睁眼,瞅见他老大举着平板,工作交接模块还悬浮着,从二楼探出个头,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你干什么,”江诵鸡皮疙瘩掉一地,“伪物上身了?彤铭果然没有清理干净,真是造孽。”
  乐知年抹了把脸,心力交瘁:“你不是说经此一役,外在年龄变化不会再影响个体心智了吗?我上网请幼儿嫂,他们一听是那种碰不得面的双胞胎,跑得比骗完人的郑钱还快!”
  江诵心虚地摸摸鼻子:“这只是个别情况。”
  乐知年撂挑子:“我不干了!我要放假!我辞职是为了这个吗?!”
  而后他喊着自由啊生活啊纯净的灵魂啊,翻下沙发,动作敏捷,吱哇乱叫地就从窗户跳了下去,差点砸到露露的尾巴。
  酝酿情绪的方恕生掰断了电容笔,惊呼:“你们怎么都不走门啊!”
  江诵扶额。
  而郑钱致力于给所有不义之财一个家。
  譬如前脚官方刚为某人发了声明,什么君子论迹不论心云云。
  后脚家里嗖嗖往外飞钱,能直接蹿进当时被捐赠者的手里。
  民众开始还会尖叫,后来表示这可能是新型疫病的症状之一,和菌子中毒见小人差不多,还有人玩笑着问,器官什么的能不能也这样搞?还有工资。
  相关负责人表示这根本就是在扩大恐慌,需要立刻停止,还发布了通缉令。
  所幸此间各行各业都还有脑子进水的家伙,重重掩护之下,没有搅掉郑钱的据点——江诵的蛋壳车。
  宋皎和李意扬玩笑说要找机会加入这个家,江诵表示头房尾房不对外出租。
  “所以你们准备一直空着?”宋皎问,“不过当初也挺有默契,正好留这两房间。”
  “谁知道呢,”方恕生说,“说不定缘分到了就有人敲门了。”
  假性解封这天,【士农工商今天吵架了吗】这个群里闹哄哄的。
  方恕生翻到了好多露露不常吃的罐头,怀疑家里是不是有另一只猫,又问楼顶的超白金龙鱼缸是什么回事。
  没人做饭,热德卤又没到,庾穗用刀开了罐吃,郑钱在嫌弃之余加入了诡异罐头消灭计划。
  只有乐知年还在组织出发前的泡汤,并催促他们老大,最后一单能不能开快点。
  江诵语音回话:“你们动静小点好不好,上一位乘客还以为气候异常到下冰雹了。”
  五百米开外,路边,戴鸭舌帽的家伙嘶声道:“好像接单的是熟人。”
  “那就取消。”有人自后挂在他肩膀上,恹恹地回,“我们为什么不飞过去?”
  “最近乱糟糟的,低调点。”他手指悬在取消键上,冷不防有车滑到面前,贴心地滴了两声。
  司机降下副驾车窗,招呼道:“新年好啊。”
  他硬着头皮坐上去:“新年好,尾号3313。”
  巧的是,这单的目的地就在汤泉。
  江诵随手点开音乐,职业病多看了两眼。
  左后视镜映出的是一辆猫猫和面无表情的少年,右后视镜里是一位长发艺术家和……稻草人?
  但他没有感知到有的没的,深觉自己被家里作息混乱的几个带出了毛病,又朝车内后视镜看了一眼。
  “怎么了?”其中一位乘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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