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季月欢依言站定,在距离女孩儿仅半米的位置,她朝女孩儿笑了笑,开口问:
  “小姐姐,你喜欢谢宇吗?”
  女孩儿一愣,随后脸瞬间通红,“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和、我和谢律师只是正常的合作关系!你别血口喷人!”
  合作关系?
  啊,看来是谢宇的甲方。
  谢宇辅修过心理学,这个原本是为她而学的专业,其实对于他本身的工作也有不小的帮助,这让他在面对甲方的时候更温柔耐心,也更容易得到客户的信任。
  会有人对谢宇有好感季月欢一点儿都不奇怪,他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人。
  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找到她面前。
  她看着女孩儿恼羞成怒的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对谢宇有几分真心,他清楚,我也清楚,但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小姐姐,你该关心的不是这个。”
  “诶?”
  女孩儿愣了愣,下意识问,“那我该关心什么?”
  问完好似又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懊恼地捶了捶脑袋,“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没关系。”
  季月欢打断她,“你该关心的,应该是怎么让他忘掉我。”
  “啊?”
  女孩儿显然没料到季月欢会说出这样的话,一瞬间愣在了原地。
  季月欢觉得她很可爱,有点手痒,想揉对方的脑袋,但成年人的边界感让她抑制住了这种冒昧的举动,她不再看她,只在转身之际告诉女孩儿:
  “我和谢宇快离婚了,在走流程,所以,喜欢的话,就勇敢一点吧,希望你可以成功。”
  女孩儿张大了嘴,却在回过神来后快步冲到季月欢前面张开双臂拦住了她:
  “喂!你、你不许走!”
  季月欢挑眉看她,也不说话,等对方说下去。
  女孩儿一双充满怒火的眼光恶狠狠地瞪着她:
  “谢律师很爱你!他很爱很爱你!你感受不到吗?为什么这么对他!他做错了什么?!”
  “他做错了什么……”
  季月欢垂眸,喃喃地重复这句话,随后苦笑一声,眼底的悲伤却更浓了。
  她看向女孩儿,问她:
  “我不喜欢吃苹果,是我错了,还是苹果错了?”
  “你……”
  女孩儿噎住,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而季月欢已经绕过了她,径直走远。
  后来那个女孩儿再也没有找过她,她和谢宇之间怎么样她也不太清楚,总归她和谢宇离婚后便离开了那座城市,两个人之间也再没有了联系。
  从回忆中抽离,季月欢看向面前的崔德海,唔,他可比那个女孩儿可怜多了,毕竟他和祁曜君铁定是不可能的。
  也不太好意思像对那个女孩儿一样,劝他勇敢点。
  那……
  季月欢小脸儿纠结,半晌后拍了拍崔德海的肩膀,“你……看开点。”
  崔德海:“???”
  不是,他问旭小主对皇上有几分真心,怎么旭小主反倒转过头来劝他看开点?
  看开什么?
  看开她对皇上没有真心?
  崔德海脸色铁青,“旭小主,你莫要太过分!皇上对您还不够好吗?!”
  听听,听听,这话跟女孩儿那句“谢律师很爱你!他很爱很爱你!你感受不到吗”是不是一样一样的?
  夭寿了,季月欢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成为一个太监的情敌。
  这怎么搞?讲实话又比较伤一个阉人的自尊心,不讲实话又讲不通。
  季月欢纠结半天,还是选择先安抚崔德海的情绪:
  “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您先别激动,姐妹……不是,公公你听我说……”
  崔德海:“!!!”
  姐妹?!
  崔德海气得手指都在发抖,太羞辱人了,太羞辱人了!
  他杀心渐起,刚要开口说什么,又听到季月欢紧随而来的下一句,“我脑子不好么,您别见怪,别见怪……”
  崔德海:“……”
  刚刚升起的杀心又湮灭了下去。
  噢,他怎么忘了,眼前这位的想法根本不能以常人论之。
  他怎么就猪油蒙了心想来询问她的心思?
  还真心呢?就她这一天到晚颠三倒四胡言乱语的,能懂什么叫真心?
  皇上怎么就……
  怎么就看上这么个痴儿了呢?
  崔德海长叹一声,站起身来。
  “是奴才唐突了,奴才只有一言,望小主谨记。”
  “皇恩不可负,小主好自为之吧。”
  “奴才告退。”
  季月欢茫然地望着崔德海离开的背影,挠挠头。
  这公公人还怪好的嘞。
  多么伟大的暗恋啊!
  季月欢对此表示感动。
  然后……
  “星星,晚饭吃什么啊?”
  第224章 情敌
  崔德海唉声叹气地回了熙文殿,祁曜君瞧他脸色不太好,挑眉,“怎么去了这么久?”
  崔德海垂了眸,只道:
  “奴才去的时候旭小主还未醒,便等了一会儿。”
  祁曜君对这个答案也不意外,点了点头,“她怎么说?”
  “如皇上所料,旭小主说待搬至洛悦宫再安排。”
  祁曜君失笑,“朕说吧,你不如朕了解她。”
  崔德海:“……”
  也不知道皇上这股子骄傲自豪的劲儿哪里来的。
  他作为天子面前的红人,自认也够了解皇上,可在外人面前他也没敢这么引以为荣吧?
  崔德海只觉得没眼看,只垂了眸谈正事:
  “既然还有些时日,皇上不如趁此机会,让内侍司给那选定的十人入籍造册?有了名正言顺的身份,后宫也少生些事端。”
  “不。”
  祁曜君想也不想地拒绝。
  在崔德海疑惑的目光中,祁曜君毫不避讳道:
  “有了内侍司造册,那十人就归皇后管辖了,朕不许。朕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那十人只听朕的命令,连皇后都动不得分毫,朕倒要看看,往后这后宫,谁还敢擅自到她宫里抓人!”
  既然知道她在意什么,他总要替她护着。
  崔德海:“……”
  又想叹气了。
  崔德海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皇上,恕奴才多嘴,您为旭小主用心至此,若旭小主不能回以你同样的真心又当如何?”
  祁曜君闻言,批奏章的手一顿,抬起头来看向崔德海,那目光有些深:
  “怎么?她同你……不,你同她说什么了?”
  这话问得……
  崔德海沉默半晌,终究是长叹一声,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说到最后,崔德海摇头,“皇上,奴才实在觉得,不值得。无论从哪个方面看,旭良媛都不值得您用心至此。”
  祁曜君听后也静了好一会儿,他放下手中的毛笔,迈步走至窗前,这个点太阳已经西斜,还未落山,金色的光芒铺满大地,透过窗棂落在他明黄的龙袍之上,让他看起来更如九天之上的神明。
  他背身而立,许久才道:
  “这个问题,朕很难去思考,海叔。”
  他又恢复了这个称呼,让崔德海嘴唇微抿。
  他的角度看不见主子脸上的表情,但似乎听见他在笑。
  “照理来说,朕是希望得到回报的,朕是天子,朕颁布的每一项政令,都希望在民间得到积极的响应,朕给予大臣的每一份赏赐,都希望对方能更加为朕尽忠……朕的每一个行为都是带着目的的,有些事情朕要么不做,既然做了,就一定要看见成效,否则岂不是显得朕很无能?”
  “但唯独在她身上,朕很难去要求她什么……”
  祁曜君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无奈,“你自己也知道,她当初是带了一份真心进宫的,是朕把那份真心弄丢了,不是吗?”
  崔德海沉默。
  是,当时那资料还是他亲自查的。
  “可皇上当时也不知……”
  他话还没说完,祁曜君便抬起手来作了一个打住的手势。
  “朕知道你想说什么,那姑且抛开观星台一事不提,就当她是带着一腔懵懂进的宫,又能如何?朕给她赏赐便要求她感恩,朕许她位分便要求她爱朕,你听听,这像不像一桩桩交易?”
  祁曜君总会想起那些个梦,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们扯平了。”
  她最喜欢平账,把所有的事情一件件拆解开来,一笔一笔地跟人算清楚。
  他不要这样。
  他不喜欢这样。
  “这……”
  崔德海有些哑然,从某种意义上,皇上说得也未尝没有道理。
  “交易换来的真心,又有几分真?海叔,她从不骗朕,这已然足够真了,不是吗?”
  “可皇上也该知道,旭小主瞒了您不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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