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凤星集辉冲撞了他的主殿,卫主显女相。”
  赵茗闻言吸了口气,“二王姬早已远嫁不在王城,是大王姬?”
  华臻眼睫闪烁,“华彻极度在意他的王位,不仅关了华霜禁闭,还千里迢迢将华忆召回王城,此次来晋,是要找他的三姐。”
  “三王姬在晋国,我从前怎么没听说过?就算是在晋国,他也不必亲自前来吧?”赵茗想了想,“你既然跟他有仇,是要帮三王姬,再摆他一道?”
  华臻极少对赵茗有好脸色,这次她温和对她道:“听说你二王兄太子胜自小就跟华彻不合。”
  赵茗瞪大了眼,心中不免有些惊异:“他们小时候在帝城见过,一见便打架……你去过帝城?不对,若只是去过帝城,这种事也不似坊间传闻人人皆知罢?”
  华臻不回她的话,只道:“你父王偏爱你二王兄,想必你定对他恨之入骨。”
  赵茗咽了口唾沫:“自然是没少受他们欺辱,不过你是不知老头是有多宝贝他,若你对赵胜下手,他不会放过你的。”
  “谁说我要对他下手?”
  “你是说让卫王?”赵茗思索片刻,欣喜道,“我知晓了,老头原先便是想与齐结盟吞卫,若卫王真杀了他的宝贝儿子,想必他会想尽办法对卫出兵,自然能解你之仇。”
  华臻却开口:“若无齐国助力,他不会贸然出兵。而我正是需要他只恨华彻,而并非卫国。”
  “为何?”赵茗听不懂华臻语中意。
  期晚正好将马车停下,向里唤了声:“少主,到了,可……”
  华臻掀帘,入目是一张温润面容。
  褚澜向她伸手,示意扶她下马车,华臻还未动作,赵茗便已高声嚷起来:“澜公子!昨日要多谢你!”
  褚澜疑惑道:“为何要谢褚某?”
  赵茗正欲开口,华臻出手扯住她的衣袖,赵茗撇嘴噤声。
  “你怎么来了?”
  褚澜余光看了眼赵茗,而后正色道:“我这二十余年还未像你这般四处游历,颇觉有憾,于是想跟着你们看看有何处需要我的,褚某义不容辞。”
  他顿了顿,“何况是治眼疾,定有诸多不便,多一个人也无坏处。”
  --
  几人进客栈后,赵茗与褚澜走在后侧,褚澜便问:“方才王姬说的多谢所为何事?”
  赵茗眨了眨眼:“不是你么?昨日我们在竹林遇刺,后来有人在暗处出手相助,不过事了拂衣去,我们都未看清那人模样。”
  “并非褚某。”
  “那便怪了,”赵茗道,“昨日我们捡到的箭矢上分明刻了‘澜’字,样式也是我在齐宫中见过的。”
  褚澜垂眸,“前几日我院中箭矢失窃。”
  “啊?”赵茗轻呼出声,“有人窃箭救人?”
  褚澜闷闷地应了声,“嗯,不知是何贼人。”
  第30章 拜访“致命伤,命将休矣。”……
  翌日一早,期晚正欲叫醒华臻,却发现她早便梳洗好了在桌边执笔回信,于是上前问道:“王上为何知晓王姬行踪,是王姬有意透露?”
  华臻昨夜睡得极好,一夜无梦,眼下的乌青散去,先前眼里的疲累已消失多半。她抿唇:“嗯。皇甫与太史令多年前乃同窗旧友,华彻别的不信,天象是极看重的。太史令让他亲自前来寻我,他便不敢另派他人。”
  期晚便有些雀跃:“恭喜王姬,先前便斟酌这些隐士中何人才能有助力,现下看来找皇甫先生便是对的,没想到他识得太史令,太史令也愿意帮咱们。”
  华彻刚上位不久,虽不能说广得民心,可太史令这般老臣向来自恃忠贞,轻易不得招揽过来,有了皇甫助力,确是让她少费了些心。
  她只是唇角微勾,“的确甚巧。”
  但实则是她赴旧地搬了太史令儿时书院的学童名册,翻阅比对一天一夜后发现的。周地经战,书册典籍都未有完整留下的,她想办法东拼西凑了些书院旧物,彼时她只是遵循自己一向的不予遗漏半分线索的作风,没想到竟真让她发现了这个巧合。
  有时候华臻觉得,天道站在自己这边。
  门被人轻敲了两下,期晚谨慎打开房门,只见一陌生女子笑眼弯弯,期晚正要问询,华臻瞟了她一眼:“学得不错。”
  赵茗喜滋滋地摸上自己的“新脸蛋”,边往里走,“易容术诚不欺我,果真能瞒天过海,我如今一日一个模样,好玩极了。”
  华臻淡然开口:“那倒不知骗的是自己人还是敌人了。若你真想玩,便找时间将你的花样都悉数现出来让我们记下,免得日后出差错。”
  赵茗应下,她早便习惯了听华臻的吩咐,只要是华臻说的,她即使有时想不通,却也总情不自禁地相信她。
  “少主已收拾妥当,王姬若是也好了……”期晚边收桌边的东西边跟赵茗说。
  “诶,”赵茗打断她,“以后别这样叫我,还是像最初那般叫我好了,若是觉得太过生疏,你们可以叫我小茗。”
  期晚眼睛微睁大了些,“这……”
  “我亲信都这样唤我,好听吧?”她笑笑。
  “今日休沐,南羲子应当在家中。”赵茗推门往外走,“澜公子已经在下头候着了。”
  期晚凝了华臻一眼,华臻反看她:“我没留他。”
  期晚随即抿了抿唇,她并不担忧华臻,她向来有自己的主见,就算真是倾心公子澜,也不会误了大事。只是那公子澜要是真心便罢,若只是处心积虑另有所谋……
  手心一热,期晚眼神往下看,掌心被人紧紧握了握。华臻笑道:“不必替我忧心。”
  --
  褚澜牵着马车,见华臻过来,立即拿了踩凳。
  华臻走过去,抬眸道:“昨日未来得及,还没多谢你——”
  褚澜却笑意融融,极快开口:“你我之间何须说谢,快上车罢。”
  华臻闻言愣了一瞬,随后挤出一个浅笑,“好。”
  待华臻上了马车,赵茗这才过来,狐疑地盯了褚澜会儿:“你昨日不是说并
  非是你么?”
  褚澜方才的温和已不复现,取而代之的是若隐若现的阴翳。
  “褚某何时与王姬谈论过?”
  赵茗心下觉得怪异,嘴唇微张,可不知该说什么,于是上了马凳,掀帘后又忍不住朝后望了褚澜一眼,只见他微眯双眼看着她笑,分明是从前一样的笑意,赵茗却莫名有些心慌。
  华臻眼神落到赵茗脸上,“怎么了?”
  赵茗回过神,清咳两下,“无事。”
  她从袖中拿出一张卷轴,“这是你要的东西,赵胜平日的行踪、身边的亲信属下、还有喜好习性,我能想到的都在上面了。”
  华臻摊开卷轴,密密麻麻的字堆在一起晃得人眼睛疼,她扫了几眼,道:“你很了解他。”
  赵茗哼哼两声:“都说了我在王城混得很好。”
  华臻指着上面南羲子的名讳问:“他平日也找南羲子治病?他有什么病?”
  赵茗用奇怪的眼神瞧她:“王姬王子什么的常找医士很怪么?照你这么说,我与南羲子交好岂不是病入膏肓了?”
  “赵胜没什么病,不过爱好养生之道,隔几日便要请脉。”
  华臻眼睫微动,“知道了。”
  赵茗觉得自己心思细腻了不少,急着找补:“我可不是说你没见识啊……”
  “他跟南羲子关系如何?”
  “不如何,”赵茗高声道,“自然比不得我跟南羲子,我俩可是过命的交情。”
  华臻抬眼看赵茗的眼睛,郑重道:“我能信你么?”
  华臻语中的肃然使赵茗错愕一瞬,“什、什么信不信?”
  “我救过南羲子的命,若是找他帮忙,有我在,他必定会答应的。”她越说声音越发小起来,“要怎么做?”
  话毕,华臻即刻转头跟期晚吩咐:“立刻把消息传给华彻,就说人在南羲子住处——”
  她眼神猝而变得凌冽。
  “致命伤,命将休矣。”
  他必定要亲眼看到她死去才会罢休。
  期晚神情肃穆,未发一词,却瞬而翻出车窗,很快不见了人影。
  褚澜察觉到人翻身下车的声响,手中缰绳顿了顿,而后神情恢复自如。
  赵茗睁大眼睛看着飘飞的车帘,久久回不过神,却看华臻仍冷静地翻阅手中卷轴时忍不住开口:“这是什么意思?卫王究竟是你什么人?你在他身边安插了线人?谁在南羲子住处啊?”
  “谁命休矣了?”
  “我们不正要去找南羲子吗?你该不会是要当面、当面刺杀卫王?”
  赵茗眉头拧得极紧,脑子乱得跟浆糊一般:“这可是一国之君,你……你慎重罢。”
  “一国之君怎么了?”华臻语气淡得如同清风拂过,“你不是也想当国君么?那你要杀的一国之君可不止一个。”
  赵茗咬紧下嘴唇,终似下了决心:“我要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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