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她感叹似地说:“这城里可真大。”
  赵应东听到她产生这种感叹的由来居然是路上的车牌号都是陌生的,一时无语。
  人来人往,大部分人都是结伴而行,楼月不动声色地靠近了赵应东,在被人挤开时,揪住他的衣角,这才顺利靠近电梯。
  赵应东今天颇具人性,这一次没说楼月胆小鬼,任由她拽着,还把她搡到自己身前,虽然脸上是永恒的不耐烦。
  两人在四楼分别,和计划的那样,楼月去买吃的,赵应东去和朋友汇合,顷刻间分道扬镳。
  楼月按图索骥,照着楼梯口的指示牌找到自己想吃的东西,可是每个店人都很多,她挑挑拣拣找个了出餐快的小店,买了份炸鸡。
  买完后,身后的队伍有变长了,周遭的椅子也坐满了人,她站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
  看到一群男生往七楼走,她跟了上去,不一会儿就看到了赵应东的影子。
  楼月手里拎着两个袋子,来来回回地走,试图吸引某人的注意力,十分钟过去,也没人招呼她,她只好鬼鬼祟祟推开了七楼篮球馆的门。
  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太显眼,赵应东瞪了她一眼,把球丢到队友怀里,抓着楼月来到观众席坐下。
  他语气凶巴巴的,嗓音却压得低,“你跑这里干嘛?自己吃完回家啊。”
  球场上的男生时不时看向这边,楼月被赵应东挡住,小声说:“我打包了,那里坐不下,你要一起吃吗?”
  赵应东看了眼袋子,里面装的是炸鸡,还冒着热气。
  他突然有些饿了。
  范林在篮筐下大喊:“你干嘛啊,还打不打?”
  楼月听到熟悉的声音,从赵应东胸前探出脑袋看了下,戳了戳赵应东的胳膊,“那你先玩吧,我给你留一半。”
  赵应东被戳得很痛,猛地意识到她在报复之前自己戳她背。
  “自己吃吧,不用留!”
  说完,给楼月留下一个暴躁的背影,回到篮球场上。
  经过楼月的打搅,赵应东打球有些力不从心,总能想起那份冒着热气的炸鸡,眼神瞄到队友的锁骨,都能想起鸡架。
  一场比赛结束,双方比分持平。
  范林对赵应东的表现很不满意,他原本给人吹水说叫了个大杀器,没想大杀器有间.谍属性,一场下来丢了好几个球。
  好在大家都是玩,打发时间,没太在意输赢,只是调侃一番。
  球场上的人散了,赵应东朝楼月走来,范林跟在他身后复盘比赛。
  楼月看着赵应东翻袋子,若无其事地擦了擦嘴。
  赵应东一脸指责地看着她,炸鸡呢
  楼月表情无辜:“我吃完啦。”
  没出息的楼月觉得这半成品炸鸡比她在老家过年吃的都香,本来一共十块,她想给赵应东留一半,可是吃完五个之后,还是觉得肠胃空空。
  她又吃了一个,剩下四个。
  只偷吃一个的楼月还会心虚,但是她想,可以骗赵应东一共就只有八块。
  但是吃完一个后,赵应东还在打球,打得很激烈,完全没有要休息的意思。
  楼月蠢蠢欲动地看着炸鸡,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块鸡肉又进她嘴里了。
  香得她更愧疚了。
  六块炸鸡是不是太过分了,可是只剩三块了。
  她带着手套仔仔细细数完后,发现只剩两块,还是最小的两块。
  事已至此,她只能吃完了。
  赵应东气得脸红,他撑开袋子,看到楼月吃完的手套挂在盒子边缘,只剩一包番茄酱。
  楼月往旁边挪了点,很没有底气地说:“
  你不是说不给你留吗?”
  范林看着楼月手腕上的那块表,陷入了沉思,这不是赵应东喜欢的那表吗?怎么戴到女孩手腕上去了。
  他来来回回地打量着这对异父异母的兄妹,表情耐人寻味。
  赵应东盯着一脸心虚的楼月,不容辩驳地说:“你再去给我买一份。”
  范林打圆场,语气带着笑意:“怎么跟妹妹说话呢,咱就不能自己买吗?”
  他一边说一边凑近了,一屁股坐在楼月旁边,用一种在赵应东听来堪称矫揉造作的声音说:“你是楼月妹妹吧,我是范林,一个特别爱读书的男生,家长会那天在操场上见过,你还有印象吗?”
  楼月不说话。
  范林虚搂着一本书,停止了腰板,清了清喉咙,“乖,么么哒……”
  赵应东一巴掌扇上去,“么你大爷么,你是不是神经病。”
  楼月扑哧笑出了声,她捂着嘴,趁机擦了擦嘴角。
  范林看到他灵动的表情,表情有一瞬间的荡漾,被兄弟暴击的痛苦都被治愈了。
  “你笑什么啊妹妹?”
  楼月看着他,眨了眨眼,“你坐的椅子上有番茄酱。”
  她不是故意的,那包撕开的番茄酱原本在袋子里装着,赵应东拎起袋子抖了抖,不小心把它抖下来。
  范林惊慌失措地站起来,一摸屁股,立刻有一种粘腻的感觉。
  他看着手上的番茄酱,尖叫声响彻篮球馆。
  “我靠!这什么玩意啊!有没有纸!!!”
  楼月从口袋里掏出纸,正要递给范林时,被赵应东一把夺走。
  他看了一眼范林的屁股,灰色的运动裤,污渍特别明显。
  “没纸。”
  好残忍的两个字。
  范林在痛苦中下定决心,以后要做个有洁癖的美男子,至少要随身携带卫生纸。
  楼月和赵应东坐上公交车时,范林还在路口拧着腰往后看。
  虽然后来他们买到湿巾,但是在半干燥的番茄酱上涂涂抹抹一番后,那团红色的酱汁被晕染的更大,更显眼。
  楼月趴在窗口问:“他会不会生气啊?”
  赵应东抓着扶手换,“你还不如换个问题。”他觉得范林心里出丑出得很愉快,简直沉浸在自己的表演之中无法自拔。
  车颠了下,楼月抬头看着赵应东,“那你背上的伤好了吗?”她看他打球打得很起劲,和周围的人撞来撞去,一点看不出是个伤员。
  赵应东的表情凝固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楼月,身上的惬意消失了。
  第9章 礼物原本是我的
  吃晚饭的时候,房间里很安静,楼雁有时不回来,家里只有三个人,挤在厨房的小饭桌上进食。
  赵锡盛好饭,看看两个孩子,敏锐地发现他们可能闹别扭了。
  前段时间,他分明察觉到两人的关系拉近了,有几分兄妹的样子,今天又变成了冰火不容的状态,但也不像是闹掰了,看起来都在耍脾气。
  他吃着饭,观察起两个孩子来。
  楼月用筷子夹起一块鸡架,那是赵应东中午多买的,刚刚热过了,被端到桌子上。
  她筷子只抬起一厘米,就成功看到赵应东眯起眼,威胁似的看着她。
  她又把筷子落下,乖乖夹别的菜。
  赵锡:“还不让妹妹吃吗?”
  赵应东哼了一声,“只允许头发直的吃,卷毛不许。”
  楼月捧着碗,露出鼻子以上的脸,眼珠子朝着那个脸很臭的男生,瓮声瓮气地说:“我中午吃炸鸡没给哥哥留,他生气了。”
  赵锡盯着儿子,纳闷:“你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想吃自己买啊。”
  赵应东又夹了一块,看了一眼貌似老实的卷毛鬼,语气凉凉,“对啊,想吃的话自己买啊。”
  楼月:“对不起,我下次一定给你留一半。”
  赵应东斜眼瞥了一眼某个心不诚的人,从盘子里找到一块最骨感的鸡架,指着它说:“赏你了。”
  他刚一说完,立马被赵锡扇了一巴掌,扇得椅子都摇摇晃晃的,可见力道之大。
  楼月夹起那块鸡架,在赵应东的注视下,晃晃悠悠地放到他碗里,“那我分享给你,就当是中午的炸鸡了。”
  霎时间,赵应东脸黑了,他有个很奇怪的毛病,那就是不喜欢吃别人夹的菜,谁的都不行,公筷都不太乐意。
  楼月和他吃了这么长时间的饭,早就知道这一点了,这样摆明了是在挑衅他。
  他就知道,楼月看着蔫头蔫脑,老实巴交的,仗着自己长了一副无害的脸,耍起心眼一点也不含糊。
  赵锡欣慰地看着女儿,“还是小月懂事啊。”
  楼月露出一个非常乖巧的笑容。
  赵应东直到吃完饭,也没碰楼月夹来的鸡架。
  晚饭后,赵锡又去车库里忙了,碗筷留给他们洗。
  今天轮到赵应东洗碗,楼月冲碗。
  浑身上下散发出不爽气息的某个男高中生穿上围裙,站在厨房里,一板一眼地洗碗。
  楼月穿上自制的小围裙,站在赵应东旁边,殷切地弯下腰扭着脖子观察赵应东的表情。
  自从她在公交车上问出那个问题后,赵应东再也没给她好脸色,连说好的汽水都没买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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