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却落进了一个柔软的怀抱。
是我的错觉么?
明明现在是深夜两点,我却闻到了一股不属于夜晚的味道。
就像是,被太阳晒过的棉絮。
醒过来的时候,天光大亮。
陌生的装潢,陌生的味道,手指动了动,就连棉被的触感也是陌生的。
我扭头看向一旁,入眼是一只被削了一半皮的苹果,半挂的红色衬得那双手像无瑕的工艺品。
“终于醒了。”殷念抬眼,手上的动作未停,“要喝水么?”
从她的眼睛里我读到,她好像没有那么快乐了。
我点点头。我的喉管确实在灼烧。
殷念起身,把削了一半的苹果放进瓷盘,回来时手持着一个杯子。
我伸手去接,她却把手向后一收,仰头喝下一口,随后捏起我的下巴,用嘴把水灌了进来。
动作堪称粗暴。
我骇然,本能地想要抗拒,最终却还是出于体面,把水咽了下去。
水从喉管穿过,我抬起手背,用力把嘴角的水渍擦干净。
“擦什么擦,又不是没有亲过。”殷念像是误会了什么,意味不明地笑了,却又问道,“还喝么?”
“够了,谢谢。”明明我是被冒犯的那位,我的声音却硬气不起来。
“你确实应该谢谢我。”殷念横眉,话里难得有些愠怒,“如果不是我昨天去找你,今早全公司的人都会看到你瘫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样子。”
我没吭声。我不知道说什么了。我习惯了殷念在我面前明媚又撒娇的样子,而快忘了她还有上位者不容置喙的一面。
殷念却不允许我逃避,她再次捏起我的下巴,迫使我与她直视。
“请问陈小姐,每次赶版本的时候都这样么?把……命都搭上?”
温热的指腹摩挲得我下巴发痒,我想扭开脸去,却拗不过殷念手上的力道。
真是霸道。
我只好顺从地看向她。她扑闪的睫毛扇啊扇啊,在过近的距离下有种摄人心魄的美。
“也……也没有啦,哈哈。”我目移,动用注意力转移大法缓和气氛,“对了,那个苹果你削完了么,我饿了。”
殷念的目光几乎是一下子就软了下去,她松开我起身,“等一下,很快就好。”
三分钟后。
我咀嚼着被精心切成一小块的苹果,鼓着腮帮子问殷念:“所以这是你家?”
“是。”
“你怎么把我弄回来的?这么大一个活人呢。”
“确实费了我不少力气,不要有下次了。”
“好吧……那你怎么又会在公司呢?那个时间?”
“想你爱我啊。”这下殷念倒是又变回了那个会撒娇的殷念,“信息不回,叫人不动,除了在你下班的点去堵你,你觉得我还有什么办法?”
魔幻。太魔幻了。
堂堂寰宇游戏的市场总监,居然在我一个小小组长面前,叹道没办法。
上位者为什么会对下位者心动?
我想问,最终却闭了嘴。
好奇心往往是心动的开始,对于殷念,我最好不要有好奇心。
殷念打破了我的沉默,“陈小姐,你讨厌我么。”她在我身旁坐下,伸手把我垂落的刘海捋至耳后。
她说这话时目光紧紧锁住我,那眼神里有一丝探究,又夹杂着些许难以言说的期待,像是执意要从我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不讨厌。”我坦白。
“不讨厌,那为什么躲着我呢。”
我没法开口说我还会梦到姜伶,那些梦太过私人而难以对人启齿。我只能叹了口气:“我说了,我还没有从上一段感情里走出来。”
“那么。”殷念抬手抚上我的脸,眼里满是怜爱,“为什么就不能试着利用我呢?让我帮你。”
上位者乞怜。
我有些晃神。
“为什么偏偏是我?”
以殷念的条件,只要她想,不会缺人陪。
到底为什么选我?
殷念避而不答,“以后你会知道的。”她把脸埋在我的颈窝,说出的话像恶魔的诱哄又像天使的祷告,“我恳请你利用我吧,让我帮助你,更快地走出来。”
第6章 要去我家吗,今晚
我拒绝了殷念的提议。
我的想法没变,我还没有昏聩到那个地步。
但这个周末,我在殷念家暂住了下来。
因为我发现,住在这里,我似乎不会梦到姜伶。
昏睡在殷念家的这晚,是我这段时间以来睡得最久的一晚,电子手表上的睡眠时长显示我睡了整整9个小时。
并且是一夜无梦。
这太诱人了。
我知道我不应该和殷念保持这样亲近的距离,可我无法抵御这个诱惑。
我就像沙漠里快要渴死的旅人,哪里的水源最近,我就去哪里。
这源自于人类最基本的求生本能。
没人会想留在原地,被活活渴死。
这个周末我完全放松了下来,吃了殷念亲手做的一桌子菜,和她一起看完了一部大热剧。
记忆最深刻的片段是我俩肩并着肩靠坐在床上,投影仪的光打在墙上,投下剧中的世界。
剧情推进到高.潮部分时,我突然被奇怪的声音分了神。这个声音来自殷念,并成功把我逗笑了——原来美女喝汽水也会喝到打嗝。
殷念听见我笑,毫不客气地伸手在我手背上重重一拧,我哎哟哟地把手抽开了。
笑容只在我脸上驻留了两三秒就凝固了,我觉得我们的互动太过于自然而像一对已经在一起生活很久的恋人。这不是什么好事。
我打了个冷战。
晚上我不顾殷念挽留,执意回自己家睡,本来是想打车,殷念一定要送我。
到了楼下她问我说,你不邀请我上楼坐坐么。我说不了吧,我这里空间没你那里大。殷念直说,你是不是不想在家里留下我的气味。我没接话,算是默认。
殷念就又露出了受伤的表情。然而那表情转瞬即逝,没关系,你以后会想的,她说。
我不置可否。路上小心。说完我就转身走向了楼梯间。黑洞洞的楼梯间像怪物大张的口器,连个背影都没给殷念留下。
回到自己家后,我站在窗边向下看去,过了很久,那辆蓝色轿车的车头才重新射出*两道光柱,向小区门口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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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我没有再梦到姜伶,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
一个月并不算长,但对于我来说,能够连续一个月没有梦到过姜伶,已经算是奇迹。
过去的三年多时间里,我梦到她的次数早已数不过来。
那天下午我正在搞家里的卫生,看见了被我扫到角落里的褪黑素,绿色的瓶盖上已经积了一层薄灰,我才意识到已经很久没吃这东西了。
我将那瓶褪黑素拿起来,扔进了抽屉。
这好神奇。
之前走去那么多家医院,从三甲医院到乡土老中医都走访过,吃了那么多药调理,仍旧会不断梦到姜伶。
还抵不上去殷念家睡一觉。
我想我该谢谢殷念,但我打出来的字改了又删删了又打,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发出去。
我把这件事告诉程见熙,程见熙盛情邀请我出去搓一顿,庆祝我抗失恋取得阶段性胜利。
但我推了,因为暑假大版本内容外放就在这几天了,我没有多余的时间腾给自己的生活。
“没事没事,那就等你有时间了再聚。”程见熙摆摆手,如释重负,“你知道吗,就你之前那状态,我都怕你哪天人没了。”
和姜伶分手之后,确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人不人鬼不鬼的。并且那状态是不外显的,只有最亲近的人才知道。
就像一株从外面看起来完好的仙人掌,等到连根拔起的时候,才发现里面已经完全烂掉了,烂透了。
我有些抱歉,为自己害得朋友这么担心。
集中火力,把大版本的内容一口气推上线后,我请了两天假,报复性地睡了个昏天暗地。
我又不是铁打的,天知道这段时间的攻坚对我身体的透支有多严重。
这一觉睡得旷日持久,还做了很多梦。
醒过来时已经是傍晚,我揉了揉太阳穴,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
该死。
做春.梦了。
饱暖思淫.欲,人一旦从紧绷的节奏里放松下来,欲念就会报复性地滋长。
只是那梦像是一团无序的乱码,我试着去回想,却全然想不起来梦中人是谁,只觉得身子有些燥热。
冲过澡,姑且平复了燥热,我拿起手机,微信上的99+未读消息让人目眩。
我一条条翻阅过去,然后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这次暑假大版本的活动剧情爆了,在推出首日就连霸几条微博热搜,获得了超乎预期的玩家好评,不仅吸引了许多玩家回流,整个活动的流水也相当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