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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适才我师妹看上你们店里的一对簪子。”唐依萝牵着春燕的手,微笑道,“你再把它们拿出来,另外贵店还有什么别的好物,也都给拿给我们瞧瞧,我们要细细挑选。”
  那老板一怔,充满讶异的目光在她们之间来回巡视了片刻,继而赔笑道:“哎呦,这可真是不巧,那两支簪子是珍货,我们店里仅此一对,刚刚已被人买走。”
  “被买走了?被谁买走了?”
  “便是那两位娘子。”
  唐依萝等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转头望去,望见两个并肩而立的背影,似乎正在店内角落挑选其他首饰。
  那是两个高矮胖瘦完全相同的背影,两件完全相同的坦领黄绿间色裙穿在她们的身上,更令人惊奇的是待她们回过头来,两张清丽的脸蛋亦是一模一样,看不出丝毫的差别。
  若非她们一个腰间佩着长剑,一个腰间佩着长刀,恐怕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够辨别出她们究竟谁是谁。
  唐依萝上前一步,先向她们行了个叉手礼,解释自己的师妹刚才来过这家小店,早已看上这对金钗,可惜身上带的钱不够,自己答应要买下这对金钗送给师妹,这才又陪她重来店中,岂料终究还是晚到一步,因此能否请两位娘子割爱,自己愿意多付一些银子。
  “凡事都得讲一个先来后到吧?”那佩刀的少女断然拒绝,语带不满,“不管谁先看上这对金钗,先买下它们的是我们。至于银子……我们如果缺钱,还会来这儿买东西吗?”
  唐依萝闻言并不生气,从从容容地一笑:“所以我们也没有强求,若是娘子不愿意,那就罢了。你不必害怕,我们不是强盗,不抢你的东西。”
  这就是段师兄说的“不卑不亢”么……春燕歪着头观察唐依萝的一言一行,目光中有羡慕,更有自惭形秽。
  那佩剑少女也将他们打量了一番,随即将手中的金钗扬了扬,笑道:“你是说这支金钗吗?我倒是可以把它让给你们,但我希望唐女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唐依萝奇道:“你怎么知道我姓唐?我刚才没说我的名字啊?”
  看着她茫然的模样,那佩刀少女不由得笑起来,挑眉道:“我们不仅知道你姓唐,名唤唐依萝,还知道他叫段其风,她叫许见枝,他叫齐在明,你们都是定山派的弟子——我说的对不对?”
  知道他们是定山派弟子也就罢了,居然还能够准确地叫出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众人不禁目瞪口呆半晌。段其风将她们看了又看,暗暗沉思:双生姐妹,一个练剑的,一个练刀的……
  他恍然大悟,脱口而道:“江山晴雪恨渺茫,剑影刀光不留痕!”
  “在下宁初晴。”听见这十四个字,那佩剑少女眼中露出骄傲之色,笑了一笑,又伸手指向身旁另一名少女道,“这是舍妹宁暮雪。”
  “果然是两位女侠。”段其风等人齐齐拱手,“久闻大名,如雷贯耳,未料今日竟在此相见。”
  “女侠不敢当。”宁初晴道,“我们藏海楼弟子做事讲的是随心所欲,只做让自己高兴的事,从来不做好事。”
  唐依萝笑道:“两位若真愿意把这金钗让给我们,那就是做好事啊。”
  宁初晴道:“是我答应把金钗让给你们,舍妹可没答应哦。你们这样说,她会不高兴的。”
  宁暮雪道:“不错,你们别谢错人。谢她就好,千万莫要谢我。”
  宁初晴道:“不,也别谢我。我也是有条件的,若诸位少侠不能回答我的问题,那我和舍妹只好带着金钗离开这儿了。”
  段其风道:“什么问题?”
  宁初晴道:“贵派这几日在长安城打听凌岁寒此人的情况,是不是你们已经知道她的来历?”
  近日来定山派在长安的行动,确实不可能瞒得过藏海楼的眼睛,唐依然不再惊讶她们怎么什么都知道,思索了一会儿,正色问道:“她的来历?所以,她的师父真的是……?”
  宁初晴点点头,再问道:“这件事是胡振川告诉你们的么?”
  唐依萝蹙眉颔首:“是。她还告诉我师姐,凌岁寒和召媱的师徒关系,是贵楼玉总管透露给他知道的,看来也是真的了?”
  听罢姐姐的这两个问题,宁暮雪已知她的用意,遂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继而道:“铁鹰卫要抓谁要杀谁,本来与我们无关,不过我们总管心善,又铁鹰卫的俞开霁交好,不希望俞司阶为难,才说出凌岁寒的来历,只是想要吓吓胡振川,让他不敢再冤枉谢缘觉——这个前因,胡振川一定没和你们讲吧?”
  “可是照这么说,凌岁寒的的确确是召媱的徒弟。”唐依萝迷茫道,“那凌岁寒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楼主常告诫我们,本楼只收集江湖各类消息资料,但一个人的正邪善恶,还是由各大派说了算吧,我们不能判断,也无法判断。”宁初晴道,“所以这个问题,唐女侠莫要问我们,我们回答不了。”
  “为什么?”唐依萝更加不解,“你们既对江湖上所有人都了解得那么清楚,还判断不出他们的善恶?”
  “这是楼主说的,我只是转述楼主的话而已。”宁初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拿出自己方才买下的那对金钗,话锋一转道,“舍妹没答应把它让给你们,所以这两支金钗,你们只能选其中一支。”
  唐依萝点点头,道谢以后,让春燕选择。
  两只金钗,一只钗头是燕子形状,一只钗头是喜鹊形状。
  春燕几乎没有犹豫,伸手指了指那支“喜鹊”。
  宁初晴遂把它递给了她,又笑道:“胡振川多嘴饶舌,守不了秘密,但定山派不会吧?”
  段其风了然道:“两位娘子放心,今日我们的对话,天知地知,定山派与藏海楼知。除此之外,我们再不会告诉别人。”
  宁暮雪笑道:“你们确实比胡振川可信。”
  这之后,双方告辞分别。
  一走出店铺,走入西市熙攘的人流之中,宁暮雪的脸色立刻冷下来:“哼,果然还是胡振川,当初总管明明叮嘱了他,这件事尽量不要往外传。他倒好,半点没有将总管的话放在心上,还到处宣扬这件事,害得总管前几日还要向楼主请罪。”
  “楼主不是说了么,召媱本来也没瞒着自己有徒弟,而凌岁寒这般厉害的本事,迟早有一天她和召媱的师徒关系会暴露。因此总管当初只是叮嘱他们‘尽量’,而不是‘一定’。”宁初晴也分外不悦道,“这倒不是总管一个人的疏忽,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凌岁寒此次来长安的目的居然是加入铁鹰卫当官,那么胡振川当然不会放过她。”
  “姓胡的是想借刀杀人也好,使别的毒计也罢,跟我们有何关系?凭什么把我们藏海楼牵扯其中?”宁暮雪心情不佳,将才买下的首饰的珍珠扯下来,当小石子一样扔着玩儿,“他到处宣扬凌岁寒的来历倒也无所谓,偏偏还要说藏海楼担保此事不假,是生怕召媱不和和我们藏海楼结仇吗?”
  “他以前倒没这么笨的,这一次,他是太害怕凌岁寒抢了他的权力。男人就是这么小肚鸡肠。也怪我们藏海楼这些年不怎么理会江湖事,逍遥了太久,让这些人忘记得罪藏海楼究竟是什么下场。”宁初晴觑了妹妹一眼,“扔这个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把姓胡的脑袋扔下来更有意思一些。”
  “你说得对,可惜还不知道楼主到底打算怎么办。”
  两人一边谈话,一边向藏海楼的方向行去。
  与此同时,段其风与唐依萝一行人也在返回有朋客栈的路上。
  听罢段其风的叙述,唐依萝喃喃道:“所以大师伯和四师叔七师叔都没来……”
  “他们没来又怎样?我们难道就不能处理好这些事情了吗?”段其风挺胸抬首道,“唐师妹,你可别忘了,师父师叔们在我们这个年纪之时,已经在江湖上做下好几件大事。而现如今,该是我们行侠仗义、为民除害的时候。”
  唐依萝笑起来:“可是最近又发生一件事……”
  段其风道:“什么事?”
  唐依萝反问道:“段师兄,你认不认识陈娟?”
  “陈娟?”段其风呆了一下,“你是说,耳东陈,婵娟的娟?”
  “不错,师兄你真的认识她!这可太好啦,我还以为只有大师伯和四师叔七师叔认识她呢!”
  “你怎么知道我认识她?她出什么事了吗?”
  “段师兄放心,她倒没出什么事,只不过前几日她家中失窃,师姐听闻消息以后,带我们上她家拜访,希望她能提供一些线索,我们才能帮她找出盗贼,追回失窃的财物。”唐依萝解释道,“岂料她支支吾吾的,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直到师姐说出我们定山弟子的身份,她立刻对我们十分热情,问大师伯和四师叔七师叔的好,说是我们大师伯和四师叔七师叔救过她和她母亲的命,是她们全家的恩人。”
  “她说得不对,不是我们救了她的命,而是……”段其风沉下脸色道,“此事我确实曾听师父与我详细谈过,师父说,是我们定山派的疏忽,对不起她家,不仅害得她少年失怙,还害得她和她母亲被陈氏宗族的长辈赶出家门,流浪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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