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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都在引诱清冷夫君 第16节

  由江昀谨带路,不出多时,崔宜萝便找到了他口中所说的山洞。
  进山洞时,二人衣裳已是半湿。
  洞中摆了几颗大石,正中还有数条枯枝组成堆,有生火的痕迹,一旁还丢着一块火石,看来越山上看管做活的宫人们也在此躲过雨。
  江昀谨已迅速用火石开始生火。
  崔宜萝则握紧了腰间的匕首,往洞中更深处走。
  这山洞不小,有人藏在洞中间隙也并非不可能,不查探清楚她不能安心。
  这山洞内里九曲十八弯,藏着好几个石缝,崔宜萝一一查探,最里的石缝内里幽深,她费了好一番功夫。
  待她回来时,江昀谨已生好了火。
  他坐在大石上,火光照得他英挺的一张脸忽明忽暗,银白骑装上的高洁翠竹被飞溅鲜血浸染,比火刺目,他一向喜洁,却连粗略处理都没有,只是盯着燃烧的火焰,不知在想什么。
  崔宜萝在他对面的大石上坐下,手支在膝上托着腮看他,笑容灵动地问:“表哥,你来过这儿?”
  “以前狩猎时发现的。”
  崔宜萝拉长了尾音“哦”了一声,突然话锋一转问道:“那表哥之前也和别的小娘子在洞中躲过雨?”
  “没有。”
  崔宜萝眼睛微弯地笑起来:“那表哥只和我躲过雨?”
  一道风夹带着雨丝吹进洞中,树枝堆生起的火猛地跳了一下。江昀谨抬起眼,眼里的火焰透过细长的黑睫倒映在崔宜萝眼里。
  “是,只有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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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梧桐雨
  洞外的风吹得火焰不成规律地跳动。
  他这么直截了当地承认倒让崔宜萝愣住,但一瞬后又转而笑起来,腮若粉桃,像是羞赧的:“我也只和表哥一人在洞中躲过雨。”
  江昀谨一怔:“你之前没同旁人躲过雨?”
  崔宜萝双眼在半明半暗中亮晶晶的,看上去无比真诚:“没有,今日和表哥你是头一回。”
  江昀谨透过簇簇火焰看着她的脸,惯常地不答,眼底渐渐发沉。
  又不高兴了。崔宜萝压着心中的得趣,面上熟练地对他扬起一个娇柔标准的笑。
  只和他躲过雨?当然不是。
  十二岁那年,她曾和一个少年在洞中躲过雨。
  崔宜萝不会告诉任何人,因为那是她活至今日最狼狈凄惨的一日,即便说出来可以博取同情。
  况且当时天黑,又是荒郊野外,更不似今日洞中有枯枝,亦无火石。她和那个少年到最后都没看清对方样貌,今日就算面对面,对方也认不出她。
  这件事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几点雨丝被风裹挟进洞,崔宜萝有一瞬恍惚飘回了那天的雨幕里。
  盛春踏青,连翘开到极致,漫山遍野都覆上了鹅黄。
  踏青时,幼弟故意踩坏了她编好的花环,她只好去不远处又折了只连翘。
  回来时,原地空无一人。
  继母姚氏之所以把她丢在山野外,不过因为崔宜萝偷偷塞钱给古琴师傅,求她认真教她。古琴师傅听了继母的吩咐,只做做样子给外人看,并不教真才实学。但见崔宜萝实在可怜,又拿出了一笔积蓄,这才同意。
  那日她在昏暗山野中不辨方向,耳边狼嚎阵阵,头顶暴雨如注,举步维艰之时发现了个山洞,碰到了同在洞中避雨的那个少年。
  他教会了她很多,他告诉她,其实姚氏这么做并不是完全想要她死,断手断脚,被人掳走,即便是最简单的吃些苦头,都能让她一出心中恶气。而她父亲对她不闻不问,直接助长姚氏气焰,可见其为人冷漠又懦弱。
  而她回去后只需作势要闹大此事,姚氏为了自己经营多年的美名定会妥协,她还可以借此拿回亡母名下为数不多的几间铺子。
  那几间铺子后来成了崔宜萝大部分的钱财来源。
  虽然她也拉了他一把,他们都是泥足深陷的人。他那时已磨灭了生的意志,原打算找个广阔开朗之处赴死。
  夜色昏暗,他把她送到山脚,她再三确认他不会自尽后便走了,直到最后也没看清他的脸。
  只把别在发间,被雨打湿的连翘花送给了他。
  连翘,是希望,新生,坚韧,是历经严冬仍肆意绽放的生命。
  不过虽经历了这么一遭,她却不想再见到那个少年。他们互相知道对方的秘密,不适合再遇见。
  枯枝燃烧的细微噼啪声在幽静山洞格外清晰,崔宜萝被拉回思绪。
  对面的男人依旧一言不发,火苗在他半垂的墨眸中晃动,薄薄的眼皮盖住了眼中情绪,让人无法窥见。
  清贵世家教养出来的郎君即便坐在石上,身姿也依旧挺拔。崔宜萝却有一瞬莫名地品出了几分寂寥和失落。
  忆起旧事,崔宜萝心头也变得沉重,也没有心情再撩拨他。
  洞中又陷入沉寂,只余洞外风声阵阵。
  崔宜萝半湿的骑装已被炽热的火堆烤得半干,她走到洞口处,见外面的雨势已经小了,只余雨丝在空中飘。
  “表哥,可以走了。”
  江昀谨睨了一眼洞外,嗯了一
  声便站起身来。
  下山的路上,江昀谨一直心不在焉,甚至差点踩到坑洼处。崔宜萝悄悄多看了他几眼。
  也难怪他恍神到现在。他一向为端方君子,之前只不过是将贼人伤了以击退他们,今日却一击毙命。
  因为恍然,才会破天荒地默许她为他擦脸,待神智回笼,依旧恨不得离她三尺远。
  天已黑透,凭着皎洁月光照明,崎岖山路蜿蜒向下处,崔宜萝辨出前方就是他们栓马的地方了。
  她脚步不由得快了些,倏然手臂一紧。
  她被江昀谨一把拉进了旁边草丛。
  他动作很急,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拉着蹲下,脚步一个踉跄,径直撞进了男人怀中,她下意识绷直身体维持平衡,又突然放松倒下,顺着势将脸微微一转。
  柔软的朱唇轻轻擦过男人冷毅的侧脸,一触即分。
  宁静林中的一道气息骤乱,扶着她的手直接顿住了好几息,才回过神托住她身体,将她扶稳蹲好。
  绿草上沾了不少雨水,他们动作虽轻,仍晃动几滴雨水落下,清泠泠地顺着女子雪白的颈子滚进了衣襟深处,崔宜萝忍不住颤了一下,腰间扶着的有力的大掌立刻触电般地握紧纤细腰肢,但下一瞬迅速收了回去。
  崔宜萝无辜地轻抬眼睫,面前男人在淡凉月色下更显周身气质清凌,但他微乱的气息却打破了这一切的表象。
  她以口型道:“真是对不住呀,表哥。”
  似乎气极,江昀谨狭长的眼垂着不看她,薄唇抿成锐利的一条,并不搭理她。
  亲一下,能气成这样。他此刻显然不同于她为他擦脸时的恍惚,看来是缓过神来了,不过气极的样子依旧有趣。
  她刚想乘胜追击,他却像能听到她内心想法,薄唇轻启,无声吐出两个字:有人。
  刚说完,草丛外就传来一阵马蹄轻响,听着约有十余个人,停在了崔宜萝二人蹲着的草丛外。
  崔宜萝立刻屏住呼吸。
  紧接着,一道阴寒的男声响起:“人杀干净了吗?”
  如一条乌黑毒蛇,顺着脚踝缓缓爬上后背。
  崔宜萝微微侧过头,想透过细小的缝隙往外看,视线却被草丛挡了个九成九。
  越山的林子不似宫中有专人修剪,草丛肆意生长,生得又高又密,外头人虽看不见崔宜萝二人,但崔宜萝也别想看见外头。
  草丛外人声继续响起:“禀统领,除了还有用的,其他办事不力的都处理干净了,眼珠也摘出来给赤奴备下了。”
  “人呢?跟丢了?”
  下属的声音忐忑得如锈了的石磨:“属、属下方才真的看到她和江令公往此处走了,可不知为何只见到了马……”
  “既然你的眼珠长着也没用,不如一并喂给赤奴。”
  男人声音不轻不重,仿佛只是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却让人不寒而栗。
  砰的一声,那下属将头叩得砰砰作响,“请统领再给属下一个机会。”
  “你要求的不是我,而是殿下。”
  下属的声音颤得更厉害,像是浑身都直抖,“统、统领,殿下他……求统领救救属下……”
  被称作统领的男人突然顿了一瞬,似乎发现了什么。
  躲在草丛中的崔宜萝敏锐地心跳一停,忙给江昀谨递眼神。
  冷白月色打在身后的草地上,江昀谨的脸全隐在了阴影下,英挺的侧脸轮廓在半张脸上映下更深的阴影,给她递了个安抚的眼神。
  崔宜萝微怔,十几个刺客就在外头,还能这么从容自若,难怪是年纪轻轻便能升任中书令的人物。
  她正绞尽脑汁,对方声音骤然响起:
  “那儿有个山洞,马在这儿,人必定跑不远,随我去搜!”
  “是!”
  马蹄声匆匆而过。
  直到马蹄声消散了个干净,崔宜萝二人才从草丛中站起来。
  见江昀谨沉着脸,显然还在意方才她亲他的事,崔宜萝眨了眨眼,神情一派无辜:“表哥,我方才不是有意亲你的,你别生气。”
  江昀谨俊美的一张脸映起冷色,“不是有意?”
  崔宜萝语气真诚:“自然不是了。”
  秾艳昳丽的一张脸顶着清纯无辜的神情,看着这张脸任何人都很难不心软。但江昀谨却墨眸沉沉,像磐石坚固得无法攻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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