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第二天,马主任叫住程巷:“我做了泡菜,子荞不是爱吃么?你给她拿点过去。”
“不去。”
“怎么,又吵架啦?”
“谁跟她吵架。”程巷一伸手:“那你拿给我吧。”
拎着马主任给她的饭盒,程巷坐上了去秦子荞家的公交车。刚一下车的时候,忽地一辆电瓶车朝她冲过来。
程巷抱着饭盒猛退一步:“搞什么啊?”
骑电瓶车的是三名社会青年,三明治似的挤在小小一辆电瓶车上,挑着唇角冲她笑。
“神经啊。”程巷抱怨一句,拎着饭盒快步走开。
走到秦子荞家楼下,程巷又有点犹豫。
抬手摸摸耳朵,唉人呐,真的越长大越不擅长和好这种事,肉麻兮兮的。
况且,秦子荞一直还没回复她呢。
程巷纠结了一阵还是上楼,毕竟这是秦子荞最爱吃的泡菜对吧。
她将饭盒放到秦子荞门前,摁响门铃后快速一闪身,躲到门侧。
过了会儿,啪嗒啪嗒的拖鞋声响起。
秦子荞拉开门,拿起饭盒,在门口站了会儿,到底也没说什么,关上门回去了。
嘁,程巷撇嘴。
易渝出发的那天,入冬的邶城罕见下起大雨。
程巷待在陶天然家,盘腿坐在沙发上抱着靠垫,望着茶几上洗好的车厘子发呆。
她问陶天然:“你老板是今晚的飞机吧?”
“嗯。”
“这么大雨,也不知航班会不会取消。”她嘀咕一句。
呆坐两秒,忽然跳起来给秦子荞打电话。
还未开口,秦子荞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对不起。”
“哪还来得及说这些啊荞子!”程巷痛心疾首:“你快去快去啊!”
她给秦子荞打电话就是要说这句。
无论秦子荞怎么跟她吵,她就是要说——“你快去快去啊!”
不回头的。义无反顾的。横冲直撞的。
“我在叫网约车,前面排了七十八辆。”
“那那那……”程巷跟着她急得跺脚。
陶天然站起,走过来抬手在程巷头顶轻一摁:“走吧。”
“你要送我们啊?”程巷嘿嘿嘿的又笑了,拉着陶天然的手便往玄关跑:“那快走!”
一边对手机里的秦子荞说:“你别急啊!我和陶老师现在来接你。”
跑出门的时候程巷又笑一声:“嘿嘿嘿。”
陶天然瞥她一眼。
程巷浮夸捧脸:“你好苏啊陶天然!你怎么那么苏啊!”
陶天然不理她。
程巷在心里偷笑:虽然陶天然好小气哦还因为秦子荞吃醋,但她知道陶天然肯定会送秦子荞去机场的。
因为这是她喜欢的人。
很好很好的人。
车钻进雨幕,开到秦子荞家,秦子荞已在小区门口等。收了伞钻进后排,一放下伞,立即在脚边地毯晕出一大片水痕。
程巷坐在后排等她,在她手背上不轻不重的拍一下。
她也在程巷手背上轻轻一拍。
程巷问:“她在不在机场啊?航班取消没有?”
“没取消,我查了。”
“好好好,好好好。”程巷咬着嘴唇点头,可把她给操心的啊。她觉得她这性格随她妈,说不定真是干居委会主任的料。
秦子荞往前排凑了凑,压低声跟陶天然说:“谢谢。”
陶天然只是点点下颌。
程巷注意到她今天双手开车,凝眸注视着路况,肩膀的线条绷得有一点紧。
扭头望向窗外,雨势将世界涂写得宛若一片海洋。
陶天然瞥一眼后视镜,程巷坐在后排不停看手机,看起来比秦子荞还着急。
车开到送机坪,程巷催促秦子荞:“快快快下车。”
此时候机大厅内,广播已响起:“请乘坐et605航班的易渝女士……”
易渝的足尖在大理石磨纹地面上小幅度的敲,嘴里嘀咕着:“知道姐姐名字好听,能不能别喊了……”
程巷刚要随秦子荞下车,陶天然叫住她:“陪我去停车好吗?”
“啊?哦好好好。”程巷以为陶天然是叫她不要去当电灯泡。
其实陶天然对这样的大雨很不安。
毕竟上一次程巷遭遇车祸,也是在这样的雨夜,她不想让程巷离开她的视线。
两人走进候机楼,程巷一路小跑寻到易渝的安检口。
易渝一手搭在秦子荞的肩上,凑在秦子荞的耳边说了句话。
远远望见陶天然,来不及等她走近,冲她一挥手,便拖着登机箱去过安检了。
程巷朝着秦子荞跑过去:“她怎么走了啊?你、你说了吗?”
这瓜吃的,怎么跟她自己要表白一样紧张。
“嗯。”
“那、那她……”程巷观察秦子荞脸色。
“她还是要走。”
“哦……”程巷揣摩着她现在跟秦子荞抱头痛哭的话,会不会引起围观。
哎不管了,她刚要上前揽住秦子荞的肩。
秦子荞冷着张脸继续说:“因为她有业务必须过去谈,然后,让我等她回来。”
其实秦子荞省略了两个字。
易渝刚刚凑在她耳边说的原话是:“等我回来,睡你。”
此时易渝拖着行李箱,扭着小腰走得耀武扬威的,她还没当过攻呢,是不是特带劲啊!一看时间真是来不及了,才拖着行李箱一路狂奔起来。
“啊!”程巷抓着秦子荞的手,原地蹦跶了一下:“啊!”
秦子荞在她肩头轻轻一推。
程巷的眸眼就弯了起来,跑回到陶天然身边:“我就说嘛!”
她小小雀跃着重复一遍:“我就说嘛!”
等她们离开机场时,雨势渐收。
先送秦子荞回家后,程巷跟着回到陶天然家里。
说好秦子荞替她打掩护,说她今晚在秦子荞家睡,嘿嘿。
陶天然靠在沙发上,显得有那么点心不在焉。
程巷拿起一颗车厘子,在她唇边碰了碰:“累了?”
陶天然抬眸,望程巷一眼。
启唇一说话,薄唇摩擦着深绯的车厘子:“怎么谢我?”
程巷噗的一声笑:“你这样都不酷了陶天然,你自己说要送子荞去机场,哪有自己又来要谢谢的。”
陶天然的薄唇血色不浓,贴着深郁的绯色是某种近乎病态的引诱。她缓慢的“嗯”了一声,将车厘子咬进嘴里,慢条斯理用舌尖剥离着果肉。
然后问x:“不可以么?”
眼睛微微眯起来,拽着眼尾的两粒小痣。
程巷的心脏跳空一拍。
将脸埋进卧室里柔软的鹅绒枕时,陶天然的手指从侧面挤进来,探入她嘴中。
俯身贴着她的脊背,另只手的探入同样深入。
说什么感谢,陶天然咬住程巷的耳垂,心想,无非是扯个理由让程巷今晚不要拒绝她而已。
无论多少次都不要拒绝她。
今晚的雨水太冰凉,让她想起以前暴雨夜的那场车祸。她的手指迫切需要熟悉的温暖包裹,需要感知到某种接纳、吞吐和挤压。
让她感受到,小巷是这般鲜活。
她埋下头去,一言不发,却动作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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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了啊,程巷心想,这姐真的不得了。
她这天天伏案画漫画的腰,是真的受不住。
终于,程巷忍不住问她亲妈马主任:“妈,你认识什么名老中医不?”
“咋?”
“就,我天天趴在桌边画漫画,腰疼。”
马主任不认识什么名老中医,这话被传到了秦子荞的妈耳朵里,又被秦子荞的妈传到了秦子荞耳朵里。
秦子荞给程巷打电话:“我认识名老中医。”
程巷警惕起来:“兽医不要啊。”
“不是,准确的说不是我认识,是易渝认识。哦你没加她微信,我让她推给陶老师吧。”
易渝将名老中医的名片推给陶天然时,附上一句:【看不出来啊,陶老师。】
当时陶天然正在开会,冷着面孔将手机反扣在会议桌上。
易渝离开国内的期间,发生了一件大事。
乔之霁起诉了余予笙的哥哥余予策。
余予策掌权的业务出现经济问题,对手公司聘请乔之霁为律师,乔之霁接下了这桩案子。
新闻一经曝出,满市皆惊,互联网上传得铺天盖地。
易渝给余予笙发微信:【这段时间你不来公司也行,我准假。】
余予笙回复:【不用。】
余予笙的生活看起来一切如常。
在公司又接了两个大客户,制作一条粉钻项链和一枚绿翡翠蜥蜴胸针。下班后有空时,她还和以前那些朋友去酒吧或ktv。
酒喝得不少。
这日深夜,当余予笙和朋友一道走出ktv包厢,见走廊的侧墙边立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