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有人眼尖认出来:“那不是起诉你哥的律师?她最近可火了,我在《格调》杂志上还看过她的专访。”
  “想借起诉你哥炒作她自己的热度呗。”
  “真是冤家路窄。予笙,你去骂她一顿。”
  余予笙只是说:“你们先走。”
  等她的朋友们离开,路过时纷纷瞪乔之霁一眼。
  乔之霁面色淡漠,不为所动。
  余予笙朝她走过去。
  乔之霁撩起眼皮:“我记得,你其实很叛逆对吧?”
  她一双杏眼是古典的端妩,唯独这样撩起眼皮时,有很难被捕捉的魅色,藏在她严肃的神情下,像某种危险的引诱。
  “对你来说,吻一个跟你家对着干的律师,应该算是犯戒。”
  “这一次。”乔之霁半撩着眼皮问她:“谁来当犯戒的人?”
  余予笙忽地抬手,搂住乔之霁西装套装下纤细的腰肢。
  乔之霁顺势将她一带,两人闪身入一旁空无一人的包厢。
  乔之霁的西装很矜贵,可被余予笙搂着腰抵在墙面,没挣扎也没反抗。走廊刺目的灯光倏然暗下来,周围的黑暗如潮水般包裹住两人。
  乔之霁顺手推关上门,微微偏头,凑在她耳边说:“这个包厢,我订了,不会有人来的。”
  压着她最后一个音节,余予笙咬住她的下唇。
  其实余予笙今晚喝得不少,胃里有团火在烧。咬乔之霁下唇的那一下没收住力道,霎时间,淡淡的血腥味涌出来。
  一扇门挡住了外面鬼哭狼嚎的k歌声。包厢里静谧得很反差,乔之霁在一片黑暗中伸手回抱住她的腰,两人的唇纠缠在一起。
  余予笙神魂不清的想:这是我十八岁起就喜欢的人。
  这一次,我来当犯戒的那个人。
  她贴近乔之霁耳边,俯身靠过去的动作摩擦着乔之霁的西装衣料。她问:“回你家还是回我家?”
  第80章 齿痕
  [天空是海之外的海洋,
  你是我之外的自我。]
  -
  乔之霁偌大的平层公寓里,是性冷感的黑白灰调。
  包括那张两米的大床,和她本人如出一辙的漠然气质。
  但此时, 暮云灰的床品揉皱得一塌糊涂。余予笙扔在一旁的蕾丝胸衣,盖在她墨色的底裤上, 还沾染着两人的体温。
  乔之霁捉着她纤腻的腕子说:“疼。”
  余予笙低低的呼吸,浓妩的长卷发垂在脸侧:“那要不要?”
  “你还是和七年前那么不聪明。”乔之霁这样说着, 却阖上眼,松开余予笙的手腕。
  接着眉心深蹙了起来。
  余予笙不觉得自己有任何技巧可言, 毕竟她与乔之霁分开后的很多年里都不再想这方面的事。可现在她充斥着酒精的脑子里, 晕乎乎只有一个念头:这是她从十八岁起就喜欢的人。
  她不需要技巧。她只想得到她。
  她妩媚的长卷发和乔之霁冷淡的黑长直发纠缠在一起。
  乔之霁老去了吗?
  余予笙用一只手去抚她沁汗的额,借一线台灯光去观察她每一丝细微的反应。
  她眼睫上有很精致的睫毛膏, 被汗晕化了, 露出和余予笙初见她时一样清润的眉眼。忽地张开眼,蹙眉去看余予笙:“你停……”
  余予笙却不要停。
  乔之霁没有老去。她只是变得更成熟、冷静、自信、勾人,这个勾人是于余予笙而言, 她永远都是那个跟在乔之霁身后亦步亦趋的女孩, 穿着十八岁的校服,不知自己的未来通往何方。
  她只有在这样的时刻, 觉得自己能占有她、得到她、一度以为自己能追上她。
  她亦浑身是汗,伏在乔之霁肩头低喘。
  乔之霁走近浴室去冲洗时, 看一眼盥洗镜里肩头的齿痕。
  走出浴室,余予笙披着衬衫靠在床头,指间夹着一支烟, 没经她允许,并没点火。
  她从床上拽起自己的西装外套,就那样披在肩头, 两指捏住余予笙的下巴:“属狗的?”
  余予笙低低的笑了声。
  乔之霁:“我看你是属狐狸的。”
  余予笙心想,狐狸,其实是种很怯懦的动物。
  穿好衣服从乔之霁家出来以后,余予笙仍有些头晕,深夜有飙车炸街的青年,骑着机车路过乔之霁大隐于市的高端小区。
  夜色给人最好的掩护,余予笙这种卷发红唇气场十足的大御姐长相,等闲不会有人敢同她搭讪,这时却有车队停在她面前,冲她吹口哨:“美女姐姐,要不要一起出去玩啊?”
  余予笙眯了眯眼。
  一阵高跟鞋音自身后传来。
  一件西装被抛到余予笙肩头,余予笙抬手摁了下才让它不至于滑落。乔之霁走上前,西裤配高跟鞋的装扮,让人丝毫臆测不到她在床上的柔软。
  她一张端妩的鹅蛋脸配杏眼,明显让青年们的眼睛亮了亮。但她的神情太冷,青年们互相看看,无人贸然说话。
  她开口,话不是对着青年们说的,而是对着身后的余予笙:“有烟么?”
  余予笙脑子里还乱着,下意识伸手,从包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递她。
  她接过,抽出支烟来。
  余予笙觉得她应该是不抽烟的,但她低头点烟的动作很冷静。擦燃的火石映亮她的半张脸,一缕蓝烟自她指间飘散,她淡漠的眼皮抬起来,这一次,看向那群社会青年,嘴里问的是:“还不走?”
  “为什么要走?”有人觉得失了面子,嗤出一声:“你警察啊?”
  乔之霁扣回火机的金属盖,发出啪嗒一声:“律师。”
  她的声音冷得肃穆,西装前襟别一枚小小闪光的三组l型组成的徽章。
  青年们未必认得这枚徽章,但她整个人太具说服力,互相对视一眼,一拧油门开车走了。
  乔之霁走回余予笙身边,将指间的烟递到余予笙唇边。
  “给我点的?”
  “嗯,解酒。”
  余予笙低头含住烟嘴,可乔之霁的手指一时没退开,感受她丰润的双唇散出灼热的温度。
  两秒后,乔之霁的手指退开去,嘴里道:“走吧。”
  一边往路边走去。
  “去哪?”
  “送你回家。”
  余予笙扬起掌根扶了扶额,跟上她:“你不开车?”看乔之霁的样子是要打车。
  乔之霁回眸瞥她一眼:“我怕酒驾。”
  乔之霁本人今晚是没喝酒,但方才的床笫之间,余予笙一边动作的时候,唇舌一边激烈探入她口腔,乔之霁感x受到一阵浓灼的酒气。
  余予笙没再说话,站在一边披着乔之霁的西装。她自己的大衣不知扔到哪里去了,也许遗落在ktv。
  她不觉得冷,可一件软缎衬衫贴着她事后柔软的身段,乔之霁觉得不可以这样。
  乔之霁递到她唇边的烟,此时被她夹在指间,没有再抽,只一缕淡淡的蓝烟飘在她和乔之霁之间。
  直到乔之霁约的车驶过来,余予笙掐灭了烟,跟着上车。
  一路两人都保持沉默。
  余予笙上楼后,先去厨房冲了杯蜂蜜水,嫌烫,没喝,望着杯口氤氲出的水汽,满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她睡了乔之霁。
  转回卧室,从衣柜深处翻出自己高中时的日记本。
  坐到地毯上翻了几页,手指上有明晰的烟草味道,好似现在成熟的她再同十八岁的她对话。
  日记上记载的心情被存封了数年,现在看起来却犹然鲜活。
  她睡了自己从十八岁开始就心心念念的人。
  乔之霁找过她么?
  她又站起来,去随手抛在玄关的包里找她自己的手机,才发现没电关机了。
  给手机充电时,她去厨房喝掉了那杯蜂蜜水,洗完澡,穿着件t恤光着双腿出来,拿起连着充电线的手机。
  乔之霁没有找过她。
  倒是筑薇给她发了两条信息:【你哥的案子,一周后开庭,记得来。】
  余予笙:【为什么?】
  筑薇回复:【什么叫为什么?你对这个生你养你的家没感情吗?】
  余予笙光脚踩着地毯,垂眸望着手机屏上的字眼。
  ******
  绝不能说这个家对余予笙不好。
  自小到大,她得到了最优渥的物质。
  贵族幼儿园。十岁开始正式接触马术。初步熟悉法语和西班牙语。一路去贵族中学,但没有送她出国的打算,因为国外学历在某些领域反而敏感。
  她从小活在筑薇的注视之中。
  她很清楚,起手弹奏钢琴时,筑薇提醒:“别塌手腕。”
  跨上马匹时,筑薇会说:“腰背伸直。”
  记得某次西语演讲比赛,筑薇邀另外的贵妇朋友们一起来观赛,余予笙意外寻麻疹发作,在台上状态极差的忘词。下台以后,筑薇揽着她的肩对友人笑道:“重在参与。”
  友人们笑着应和。待那些阿姨离开后,余予笙仰起脸:“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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