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忽然,一位面上留有刀疤的将领出列道:“将军,咱们城内有钱有粮,红衣军来犯,我等可关闭城门,将红衣军军粮消耗的一干二净后,对方自然会主动退兵。”
  冀北府的秋粮入库不久,就算红衣军打过来了,他们也不怕军粮短缺的问题。
  宇将军闻言,微微凝眉似在思量,然而不待他多考虑,一位发须半白半黑将领出列。
  常磊抱拳道:“将军,此计不可,镇红军士兵以及城内百姓人数众多,一旦开战,红衣军后方可通过船只运送粮食,我等只能被迫困在城内,缺粮少水,到时先被耗死的可能是我们。”
  宇将军目光扫过去,没有言语。
  脸上留有刀疤的将领眼神射向常磊:“常将军觉得此计不通,必定有更好的计策,不如说出来,让主将和我等听听。”
  常磊皱眉,这时宇将军开口道:“常将军直说便是。”
  常磊沉吟片刻道:“镇红军人数是红衣军的两三倍,正面对上无需害怕对方,与其躲躲藏藏,不如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末将建议打开城门,出兵回击敌军。”
  此话一落,刀疤将领冷笑一声道:“常将军说的容易,莫非忘记了济州府是如何沦陷的?”
  济州府就是被红衣军攻破的第二座府城,当时镇红军将领还不是宇将军,而是另有其人,对方觉得朝廷这边的士兵众多,根本无需畏惧红衣军三瓜俩枣,于是大开城门主动出击,却不想跌了大跟头,随着城破丧命于济州府。
  常磊知晓这些,但冀北府的情况和济州府不一样,前任镇红军将领狂妄自大,没有探明前线情况,便轻率发兵,从而中了红衣军诡计,伤亡惨重。
  宇将军抬手往下压了压,顿时,所有人都住嘴了。
  他目光转向一旁,自进入营帐后便端坐原位,一言不发的青年监军:“不知郑大人怎么看?”
  从镇红军得到红衣军来犯的消息后,宇将军便立马派人传信给郑颢,倒不是想要让对方一同商议,打仗的事情他们怎么可能指望文官。
  只不过是为了免人口舌,令朝廷放心罢了,毕竟宇将军也不愿郑颢借此触碰军中权利。
  满帐粗糙粗蛮汉子中,青年面如冠玉,芝兰玉树,单是一人便让整座营帐熠熠生辉。
  面对主将询问,郑颢语气淡淡道:“此事事关重大,下官虽为监军,但对打仗之事一知半解,诸位将军商议即可。”
  闻言,帐中诸多将领露出满意之色。
  他们最怕朝廷派来的监军,不仅一个比一个架子大难伺候,而且还想沾染军权,在他们排兵布阵时更喜欢瞎指挥,让人烦不胜烦。
  好在新来的监军虽看着文弱书生小白脸,却分的清轻重。
  商议到最后,众人仍旧没有得出结果,见天色已晚,城门已然落锁,郑颢留宿军营。
  三日后在得出应对方案,宇将军采纳刀疤将军的建议后,郑颢骑马回城。
  一见自家大人回府,大燕立马迎上去:“大人您回来了,灶房备着饭菜热水,您是要先沐浴还是用饭?”
  郑颢风尘仆仆,军营居住多有不便,这三日他沐浴更衣一切从简。
  眉间含着淡淡的惫意,郑颢微垂眼眸问道:“夫郎呢?”
  大燕:“早上夫郎便出城去白瓷厂了,最近几天您没回来,夫郎特意嘱咐我们备好饭食热水等您。”
  郑颢为人,在面对下人汇报事务时,要求对方言语简洁,可对于和年轻哥儿有关的,即便是对方吃饭时,哪道菜多碰了几口,他都要知道的一清二楚。
  听着自己几日未回来,顾叔仍旧记挂自己,特意吩咐手下,郑颢目光和缓,而后视线从大燕身上收回,脸色淡淡去前院。
  见郑大人离开后,大燕立马派人给夫郎传信。
  第183章 完美无损
  府中来人传信时,顾霖正在郊外白瓷厂。
  几日前,他提醒宁方士后,宁方士大受启发,连夜带着其他工匠研究如何将白瓷烧制的更加洁白无瑕。
  知晓白瓷发灰发黄很大可能是因为观音土不够纯净,宁方士便让工匠们混水入观音土成泥浆,经沟槽流入沉淀池,待泥浆静置一天一夜,上层悬浮液出现许多细小颗粒后,再让工匠取下方泥浆烧制白瓷。
  一番操作下来,当经过水陶泥沙法烧制出来的白瓷再次出窑时,所有工匠都震惊了,为眼前细腻温润,色如白雪的瓷器而震撼,见过身前温润白瓷,再见其他瓷器,都会觉得它们暗沉至极。
  如此已是精品中的精品,于二成迫不及待想要邀东家前来观赏,却被宁方士拦下来:“先不要叫顾老板过来,这些白瓷还不够好。”
  于二成将要转过去的身子,转过来朝向宁方士,指着一旁莹润通透的白瓷,重复问道:“你说这些瓷器还不够好?”
  宁方士点点头,他这次不是在谦虚,而是确实觉得眼前的瓷器不好。
  年轻哥儿提醒他后,他半信半疑按照对方所言琢磨,翻阅众多古籍后得出水陶泥沙法,大大提高了白瓷的洁净。但他还记得顾霖提及的瓷石的效用,想要尝试一番。
  这样想着,宁方士也说出来了。
  虽然眼前的白瓷在于二成看来已是精中求精了,但对那些权贵人家来说不一定。如果他们能够烧制出更好的,远远超越大乾其他白瓷窑出来的白瓷,可想而知……
  于二成正色对宁方士道:“您放心烧制白瓷,其他事情都不用管。”
  经过一天一夜的尝试探究,宁方士和工匠们往观音土中加入不同剂量的瓷石,他们守在瓷窑面前,静静等待,因为如果此举可行的话,这将成为他们超越其他瓷窑的根本所在。
  橘红白瓷出窑,待其渐渐冷下来后,看着眼前十几个没有丝毫裂缝,类银似雪的白瓷,于二成哑口无言了。
  在白瓷厂中,他负责管理人事杂务,宁方士则带领工匠们研究烧制白瓷,他虽不懂这些工艺方面的东西,但在白瓷厂待了好几日,非常清楚白瓷完整出窑的可能性有多低。
  一般情况下,十件瓷器能有一件完整的,没有裂缝的已是天大的惊喜了。
  见着眼前个个完美无瑕的白瓷,于二成心里逐渐有底,不过,他没有立马派人传信给少东家,而是转头和宁方士商量:“咱们再烧制几批瓷器看看。”
  明白对方的意思,宁方士立马带人重新烧制瓷器,待后面几批出来的白瓷皆完美无损时,于二成才放下心来,派人给顾霖报信。
  来到白瓷厂,顾霖看着一行行排列整齐,无瑕完美的瓷器,听着身旁宁方士讲述瓷器烧制的过程,和于二成时不时作出的补充,他转过头来笑着道:“这些就是我想要的瓷器了,这段日子辛苦你们劳心劳神了,你们有何想要之物?”
  作为东家,顾霖一直以来都在提醒自己不能对待手下人抠抠搜搜的,既然想让对方给自己赚钱,就要善待对方,让对方明白跟着他有肉吃有汤喝,对方才会心甘情愿继续为他干活。
  于二成道:“您都将白瓷厂交给我了,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于二成不是在表忠心,而是实话实说说。
  白瓷厂虽规模尚小,不如珍玉楼,可两者不能相提并论,尤其是白瓷已经烧制出来了,于二成已经能够想象到日后白瓷厂有多么辉煌了。
  没有立马应答,顾霖转头看向宁方士:“您有何想要之物?”
  宁方士没有说话,他略微沉吟思索起来。
  片刻,他抬头对顾霖道:“若是可以的话,便在白瓷厂里建几个窑炉吧。”
  宁方士说出自己的想法:“虽水陶泥沙法可提纯观音土,可若使用窑炉对观音土高温煅烧,取得的观音土会更加纯净,不过”
  见宁方士停顿,顾霖道:“您不用顾忌,直说就是。”
  宁方士:“高温煅烧法比起水淘泥沙法所需成本更高,但烧制出来的白瓷更加精细美观。”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迟疑的缘故,许多商贾做生意恨不得将成本一压再压挣更多的银钱,哪儿还会平白多增添成本,加上如今烧制出来的白瓷在市面上独树一帜,他又口说无凭,许多人都要不会多费工夫。
  年轻哥儿道:“原来是这个,我马上让二成找人建窑炉。”
  宁方士不由得看过去,为对方的果断所吸引。
  顾霖有些无奈:“莫非我在宁方士眼中是个吝啬至极之人?”
  “我虽不懂烧制白瓷一道,但所谓真金不怕火烧,白瓷大概也是这个道理,欲火而成的白瓷肯定有超越寻常白瓷的地方。”
  “既然将白瓷厂交给您和于二成,我便是真的信任你们,说好给你们奖励,怎么能让你们什么好处也得不到。”
  “这样吧。”
  顾霖沉吟片刻后,对宁方士和于二成道:“日后白瓷厂所得利润分出一成,一半归您,一半归二成。”
  这
  没有遇见过主动将利润分给底下人的东家,宁方士有些反应不过来,而且,他在顾霖手下做事,每月都有高昂的工钱和奖金,这分成宁方士受之有愧不会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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