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我早已说过,主吞噬的恶太多——如果控制不住,将会堕落成魔,势必要让祂满意。”穆西沙说。
“只怕他要敲骨吸髓地贪个够。”廷达冷笑,“虽然那小东西以前不知好歹,咱们做下属的屡次三番让他们俩分开是本分,但是,再怎么说也是主看上的人,不提前让他戒备点,就怕主恶鬼本性更加肆虐,把他也一并吞噬了。”
涅莫拉此时羞得要拿自己头发遮住眼睛。
穆西沙此时老态龙钟得很,他似乎从大祭司那里得来所谓的占卜结果,关于主的未来,关于鬼域,就变得沧桑得很。
“总之,如今木已成舟,当下是尽可能让主如愿,我说过,主的理智不多了。”
“如愿?”廷达脸上出现扭曲的笑容,“穆西沙,事到如今,你觉得这是我们这些做鬼的能改变的?”
他随即说道,“九百九十九座神墓,其中有多少是因为对凡人起心动念,你应该清楚!”
……
感受到邪神魔化的黑暗力量如潮水般涌来,其他鬼众纷纷躁动不安了起来,但他们却是感到一种难以自抑的激动,由于长期浸透绝望,他们脑袋本来就缺根筋,鬼众们看到邪恶至极的事情更加兴奋——众鬼之主要是大开杀戒,那场面一定很美。“还周旋那么多干甚,主已经给了他太多,就让他称为主的祭品!”
……
这头湛衾墨的神识已经察觉到了混沌之域的躁动不安,他揉了揉眉心,“够了。”
他敛了敛眼中的血腥,此时自己的恶劣本性已经病入膏肓。
邪神依旧讲究优雅和伪装的艺术,既然已经在小东西面前暴露无疑,他不想再继续露出贪婪的姿态。
时渊序匆忙想穿上衣服,但是发现他的衣服已经被邪恶的男人撕碎的一干二净,他梗着脖子直接拆了傀儡的衣服,咬牙切齿地逃了。
——
此时圣宴大厅的白色高塔就这么像是绽开的白莲,缥缈的圣曲咏叹调和银色骏马凭空携着大驾落下一道格外清俊修长的身影。
那些星球领袖们才谈完燃油价格和矿产垄断之类的话题,这会儿便纷纷滞住了。
他们哪怕向光明神像祈祷过无数次,甚至还亲自让顶级的大师描摹光明神原有的模样,在这一刻还是僵立在原地。
哪怕那男人轻轻蒙着一层白色面纱,那垂落的金色头发,那双青鸟尾羽狭长的眼眸透着湖畔和天空的色泽,更不要说面纱底下隐约挺秀的鼻梁和薄唇,透着几分倨傲又带有几分温柔。
他还穿着意国的绉缎白色长袍,版型为新古典主义帝政式高腰线剪裁,手工錾刻银腰带勾勒出更加紧窄的腰身,长袍拖尾更加透着水银泻地般的镜面光泽。
传闻中光明神有着让人头晕目眩的美貌,就算亲自到眼前仍然让人有缥缈感,恍若此时处于梦境。
其他权贵们登时眼珠子瞪直了,但是随即他们突然察觉了什么似的,纷纷跪倒在地,“请恕罪!”“愿我们至高无上的主与我们同在!”“我们的主现身了!”“主至高无上!”“愿主保佑我们!”“这是神迹!”……
那慵懒的身影似乎发出了声不屑的嗤笑。
但是他的气势太盛气凌人,身份又过分震颤人心,没有人注意到安烬的神态如此不屑一顾,又或者,他已经完全免疫被众人追捧的场面。
“过来。”他忽然微微扬起下颌,看向某处地方,并且伸出手。
此时角落忽然有一个穿着白纱长裙的高挑女子,对方一头栗色长发,一双眼眸眼角往下,显得有几分独特的桀骜的气质,她缓缓地走来,却没接过光明神的手,而是直接攥着他的衣角,冷冽地笑了笑。
如此不识抬举!
圣宴大厅此时有些领导人和气质出众的、作为家眷出席的美人们此时都在暗暗瞪着时渊序。
他们的视线背后更加是全世界上亿万人的视线。
无数个念头和旖旎的想法还有嫉妒和恨意在人们脑海中盘旋,直播间的人们此时也狗血沸腾得很,“哟,这不是刚才那位栗色长发御姐嘛,没想到性格这么拽,敢情还是神眷”“就是骨架太大了,感觉一般男人hold不住”“原来光明神喜欢这款的……”
好不容易靠点姿色和手段上位能出席圣宴的新晋小花、三姨太之类的美人们,一边则是来来去去把那美人的面容和身材翻来覆去咂磨个惯。还有曾经被拒绝的贡品们如今成了某些高层们的眷侣,眼里含刀,死活也没看出来这位跋扈的“神眷”比他们好到哪。
现场还有一些狗血记者远程给一些急切谄媚光明神的人一些“指点”,“现在祂喜欢这款的野性美人,大女主气息的,皮肤蜜色为佳,不需要那么瘦,对了,对方似乎还有腹肌,你告诉那些圈养白幼瘦的金主们赶紧换人”。
只是所有的人都刺探不出这位神眷的真实身份。
这美人似乎才参加过洗礼,那栗色长发还滴落着一滴滴水珠,渗到雪白薄纱衣裙里缝隙。
此时时渊序脸颊绷紧,不是阿里托精心给他装潢,他根本不会看起来像个女人。
他身上的男性性征太明显,只有那种浮夸的长裙才能遮掩住他。
“仪式还特么有多久,四千多条人命可以还回来了吧?”他咬着牙说道。
“真是令人汗颜,哥哥。”安烬冷笑,一边揽住他的腰,对外表现出他他俩是神仙眷侣,对外表示刚才不过是一点小插曲,可他那温和的,礼貌的唇畔却是赤裸的讥讽——
“我还以为你要被他操-到失禁后才能来见我,看来虫洞三年并没有让你有足够的能耐,下次应该把你发配到‘黑洞’里去。”
他仍然语气淡淡,俊秀的面容如同最无邪的神祇,可下一秒,时渊序只见眼前垂落金属丝线挂起的铭牌,“把这玩意签了吧?”
“那是命运丝线上悬挂着的玩意,会影响人一辈子,不能签。”
神眷头衔需要刻入命门,这个铭牌只要签上他的名字,就相当于他钉死了也是光明神的神眷,四舍五入就相当于这辈子都是这位小恶魔的狗。
时渊序想到湛衾墨,忽然觉得有几分好笑,冷清冷漠的男人竟然为了赴会不牵扯到任何无关的人,甚至用了以他为原型的傀儡。
他时渊序不能破罐子破摔下去了——就算不是为了湛衾墨,那也是他自己的命。
“你以为你还有选择的空间?”安烬挑眉,他余光看着在场竟然有些嘉宾因为他选了个如此的神眷,眉眼里尽是心碎的模样,玩味了几分,“如果你不成为我的神眷,你就只能死去。”
“是么,又来威胁,我说过我不怕死。”
安烬冷笑,“首先,你渎神罪太多,洗不清,成为神眷可以一笔勾销——哥哥,说实话,你的存在已经让我的信众规模下跌了八个百分点,还真是令人惋惜,多少人求而不得的我却要屈尊和你这样的倔驴一道,你应该再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点的。”
“威胁我的人是你,逼我直接抄家伙冲上神庭的人也是你,少在这又当又立。”时渊序鸭子嘴邦邦硬,“你不就是巧立名目让我混进神庭做你的狗么?”
“当然,那也是原因之一。”安烬此时轻抬眼睫,那么接下来的一个理由,你一定不会拒绝。”
时渊序眯着眼,他耐心有限,尤其反感这混账高深莫测。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做神眷么?”安烬压低声音,那眼眸忽而浓得像是深潭,“我说过我们是‘双煞’,同一个实验计划的成功试验品,我们可以说互为宿敌,又可以说相濡以沫,但实际上,我没有和你说的另一个真相,就是祂本身就不允许我们俩同时存在,更不要说我们合作。”
“一旦祂发现我们兄弟团聚,你和我之间,就要有一个人死去。”
时渊序瞳孔骤然缩小。
“你说的祂是谁……”
“哥哥,那天你在命门里的原罪,是我故意放出来给你看的,你说了,你看到了自己的‘原罪’,是十大原罪。”安烬轻声说,在外头的人看来,他极其狎昵,和自己的神眷甚至在说悄悄话,却没有人知道,他的目光那么冷。
“我自己的命运丝线我能看不清楚?说得好像原罪就像个便签纸往上面一挂就能糊弄我了,等等,你什么意思?”时渊序就差把这小畜生逼到墙角狠狠质问一遍,但是此时所有的人都密密匝匝地看着他们,还有一些好事的人,一边掩嘴娇笑,“哎呀,他们怎么那么多悄悄话要说。”“大庭广众之下,他俩喝个交杯酒算了。”
“没玩你,神眷仪式是唯一可以隔绝所有人耳目的关键时刻,我只能在这个时候大发慈悲地指点你,好哥哥,以你有限的智商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得知真相,仔细想想就有点伤感呢?”安烬轻笑,“你我的原罪其实不在命门里。”
“……”时渊序胸口震颤。
“那是‘秩序’规定的。”安烬轻笑,“祂规定我们——‘注定不能得到幸福’,然后便出现了我们的‘十大原罪’,什么注定无依,朱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