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苏清容让兰湘把匣子抱了进来,她亲自打开,拿出里面一幅画和一张誊抄的身世资料。
秦氏迟疑地拿出那张画端详,“这是个青年男子,你怎么有他的画像?”
“母亲初看也不觉得他是个太监吧。”苏清容说道。
秦氏点了点头,“眉宇间有几分贵公子的神韵,竟然是个太监?”
苏清容点头,“不仅是个太监,还是宋婉言宫里的太监。”
苏清容把那日在柔福宫前的见闻说给了苏文玥与秦氏。
两人神色都惊疑不定。
那太监的动作,绝对不清白。
只要能曝出什么丑闻,不管宋婉言清不清白,都要认栽。
“我查这太监底细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外头戏班子里唱戏的,戏馆倒闭了又走投无路入了宫谋差事,可我总觉得不简单,所以想让父亲母亲好好彻查一番。”
苏文玥拿起那张画像,眼神渐渐变得幽暗。
以他看人的眼光,这人的确不简单。
“好,为父定让人查个水落石出。”
苏清容洋洋得意,“父亲刚还说我无用呢,现在可是服气了。”
苏文玥瞪她一眼,“娇纵!”
秦氏笑着搂住苏清容,“好了,你父亲在气头上,他的话你莫理,你今日拿捏住了宋家女的把柄,天大的功劳非你莫属。”
回去的路上,苏文玥和秦氏都一脸凝重。
“夫君,你觉得清容对太后娘娘的怀疑,当真是空穴来风吗?”秦氏问道。
苏文玥双目里思绪万千,沉声道:“薛家贪得无厌,这是早就摆明的事,当初,皇帝突然拥薛氏为太后,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薛氏为了太后的位置改口为皇帝站队,否则,六王上位,不比这个九王好拿捏多了。若非如此,现在太后的位置上坐着的,就是清容的亲姑母了。”
秦氏深感遗憾:“终究是棋差一招,现在要走这许多弯路。”
苏文玥看了看左右,低声道:“这皇帝,虽然面上维护世家与皇权,可几番交锋,我总觉得他别有心思。薛家再贪,到底实实在在的跟我们是一条线,前车之鉴,只要薛家不过分,咱们自己就不要搞内部分裂,免得得不偿失,清容说的那些,暂且忍耐几分,先将她扶上后位再算账也不迟。”
柔福宫中,一片祥和。
宋婉言把剥好的蟹推到一个穿着粉色襦裙,梳双髻,一张杏眼圆脸的小姑娘跟前。
“佳岁是娘娘堂妹,本不能进宫探视,你爹知道你最喜欢五妹妹,求了恩典让她进宫。”
宋婉言的母亲徐氏坐在宋婉言左侧,梳着柔婉的妇人发髻,神态温和又平静。
宋章则是立在一旁,并未坐下。
宋婉言闻言道:“多谢阿爹。”
宋章摇头:“一家人说什么谢字。”
宋佳岁认认真真吃蟹,宋婉言把头一转,紧紧盯着宋章。
“那么女儿就有另一个问题要问阿爹了。”
宋章眼神闪烁两下,“什么?”
“祖父说了,宋家不能出皇后,更不能出太子,这宫权,到底是你们哪个上谏给我要来的?为了这个宫宴,你们知道我有几天没睡好觉吗?现在知道把佳岁带过来平息我的怒火了?”
徐氏赶紧挽住宋婉言,“娘娘,吓着你五妹妹了。”
宋婉言瞥了徐氏一眼,“阿娘,你就帮爹吧,我进宫不到半年,你就不向着我了。”
徐氏笑笑:“哪有向着你爹,这不是向着你五妹妹吗?”
宋章清咳两声,“此事,也是你各位叔伯深思熟虑的结果啊,非我一人决定。”
宋婉言叉腰,“好啊,就知道又是你们沆瀣一气来坑我。”
宋章笑了笑,语重心长道:“陛下刚登基,前朝后宫都是阖待整治,实在是缺人手,咱们要为陛下分忧啊。你压得住场子,自然你来。不过你放心,你这性子也不适合在这位置上长久地干下去,迟早会卸任的,不会操劳太久。你先扛住这阵子。”
宋婉言微微翻了个白眼:“阿爹,你这到底是骂我还是安慰我呢?”
“我这是实话实说。”宋章面色平静道。
宋婉言就抓狂了,“阿爹,你在朝堂上对着陛下也是这么说话的?”
“是。”宋章道。
宋婉言摆手,“行,我服了,前朝到现在还没传出你触怒龙颜的消息真是陛下给宋家面子了。”
“陛下那是脾气好,不计较。”
宋婉言皱眉,“怎么又见缝插针地骂我脾气不好呢?”
徐氏笑了笑,“好了,你们两个不要斗嘴了,坐下来好好说说话,佳岁听你们吵,吃得都不香了了。”
宋婉言转头看了一眼吃得香得都没空抬头的宋佳岁,捂了捂额角。
这一家子,可真是。
第73章 许氏算盘
那边,江家人已经到了御花园,御花园达官显贵来来往往的,还有不少贵女。
江远州和许惠然对视了一眼,许惠然推了推江照。
“照儿,你姐姐是后妃,你如今年龄已经不小了,不适合再见了。”
江照早就盼着见姐姐,听到这话愣住了,脸上的笑容也凝住。
“那我去哪儿?可我来之前听嬷嬷说的规矩里,没有这一条啊,我怎么就不能见姐姐呢?”
许惠然看着这么多年还是一心想着姐姐的江照就气不打一处来,但仍旧笑道:
“方才刚说的,你没听到,你在这儿等着就是了,别坏了规矩。”
这里来来往往的贵人这么多,她自认自己这个儿子长相不错,若是得了贵女青眼...
江照的心慢慢冷下去,脑袋搭耷下去。
“好吧。”
昭华宫那边,江映梨终于见到秋霞带着江远州和许惠然来了。
江映梨出门去迎。
江远州和许惠然还没进昭华宫就彻底呆住了,现在走到殿外的檐下,一个劲儿打量四周,都忘了行礼。
这可跟从前的肃王府没法比,从前的肃王府,朱色大门都掉漆呢,这一个妃子的住处都是让人眼花缭乱的富贵啊。
连翘见江远州和许惠然一直乱看,出声提醒道:
“请向娘娘见礼。”
这一声把两人的目光吸引回江映梨的身上。
许惠然看到江映梨头上的两只嵌红宝石金流苏步摇,眼睛都亮了,热络地上前。
“从我肚子里出来的心肝儿,怎么还见外起来了。”
许氏一边说,一边伸手抽走了江映梨头上两支步摇,拿在手里啧啧称奇。
“诶呦,这是陛下赏的吧,可真是好东西。”
江映梨唇角笑意僵了僵,一旁的连翘看得一股火冒。
“见了娘娘不行礼,怎得还抽娘娘头上的簪子!”连翘作势要把步摇抢回来。
许氏眉毛一竖,掌心捂着步摇后退一步。
“你是什么东西,敢对我吆五喝六的!我是你家娘娘生母,没有我这个娘,她哪里有这命戴得上这么好的簪子!”
江远州也搭腔道:“皇上都要敬母亲,你敢不尊孝道。”
连翘一脸不可置信。
原来秋霞从前与她说的,还是太过温和了。
这江家人,简直不可理喻!
见连翘再要有动作,秋霞赶紧拦住她,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低声道:“娘娘盼了多久,香囊都绣了两个月,别让娘娘难做。”
连翘气得脸色不好,抓狂地退下。
江映梨勉强缓和了一下神色,笑了笑,“别站在门口说话了,父亲母亲先进来吧。”
江映梨吩咐人给江远州和许惠然沏茶,她瞅了许久,也没见到自己江照。
“母亲,弟弟呢,今日没来么?”
许惠然趾高气昂地坐着,端着茶怪声怪气笑了一声。
“你弟弟?你进王府后,就跟断了音信似的,那会儿可记得你还有个弟弟?”
江映梨抿唇。“母亲,你让我向陛下进言给弟弟谋差事,可那会儿弟弟才多大?又无功名在身,陛下那时也不过是不受宠的皇子,如何谋?”
“你总有你的道理~”许氏悠悠喝了口茶。
又道:“这是你从从前托词,那现在呢?现在你住这么好的宫殿,戴金簪子,可有想起你家里?你弟弟早看穿你这个自私的姐姐了,也就是我与你父亲,还记挂你。”
江映梨连忙道:“怎么会呢,弟弟怎么会不来看我?何况,女儿身处深宫,不好随意与家中来往,所以就等着今天啊,女儿准备了礼物。”
许惠然和江远州一脸期待。
江映梨先把香囊拿上前,“这是女儿亲手绣的,父亲母亲和弟弟一人一个,还有这一匣子首饰和...”
“够了!”许氏嫌弃地把江映梨手上的香囊一挥,三个香囊顿时都掉到地上。
“你又说你在深宫,如今好不容易见一次,就拿这东西敷衍我们?”
江映梨心中一空,刹那间脸色就白了,懵然了许久,本想说还有一匣子她积攒的金银和首饰,可嗓子像灌了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