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她不是没想过两人会有分手的一日,毕竟这漫长的人生,谁也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碰到让自己心动的人.
婚前,他们答应过彼此,若是对方遇到了那个对的人,他们可以随时离婚.
但是,他现在心动的那个人是简葇,是她亲自为周之彦挑选的妻子,那就是错的,不应该的.
她不能认同这样的结果,完全不能.
于是这对在外一向伉俪情深的‘夫妻’爆发了婚后唯一的,最大的一次争吵。 hz
“你明明知道之彦的情况。”钟家芝在他云淡风清的承认后,气得声音都在颤抖。
周之彦被车祸伤到根本,不是上次在江城那一次,而是他在国外念书时那次。
当时他伤得比上次还严重,先是保守治疗保住睾-丸,他的生育能力没有受到影响,但阴-茎的恢复却没有达到预期。
于是选择了第一次手术,但是很遗憾,手术失败了。
在那次手术前,钟家芝同时选择了替他取精冻存,以防万一。
他没回国前也一直在保守治疗,但第一次手术失败后医生都认为他不再适合做二次手术。
周之彦也曾为这件事颓废过一阵子,但后来他自己走了出来。
钟家芝也曾因为他不再沉溺于事故后遗症而深感安慰,但知晓他能走出来的真正原因后,她哭都哭不出来。
他说他喜欢上男人了,而且早就有了稳定的‘男朋友’。
她不是个顽固不化的人,在国外多年也见识过很多这种事情。
但这个事实落到她儿子身上,她根本没有办法接受。
她曾经怨恨父母当年对她的爱情棒打鸳鸯,可后来她也做了同样的事。
为了不拖累‘男朋友’的前程,周之彦同意跟他分手,回国。
他同意追回简葇,同意与她结婚,尝试让自己回归原本的性取向。
就算不行,那至少简葇是个实诚的好姑娘,哪怕婚后知道周之彦的情况,她也不会弃他而去的。
事情明明朝他们设定的方向顺利进展,可周暮云他却……
“简葇是他唯一能接受的女孩,我也很喜欢她的乖巧本分。你现在这样横插一脚进来算什么?”
“既然你喜欢她,为什么要把她推入火坑?”
周暮云依然是淡淡的。
“什么叫推她入火坑?我是为了之彦,他是我跟理深唯一的儿子,我不能让他们魏家绝了后。”
“动机伟大不代表可以行为卑鄙。”
“行为卑鄙?”钟家芝抓狂,随手抓起个抱枕往他身上扔,被他抬手挥开,落到地毯上。
“你周暮云扒灰的行为又高尚到哪里?”她气得口不择言。
“我没说我高尚。”
周暮云平静的神色终于起了些许波澜,他接连狠吸了几口烟,将只燃了一半的烟撵灭在冰冷的大理石桌面上。
“但至少,我不会用欺骗与恩情绑架另一个人的人生。在你们眼中,她算什么 又把她置于一个多么可悲的位置?她凭什么要为此虚度自己的年华,委屈自己的爱情成全别人?”
“那你这种行为又算什么?以爱为名拯救无辜少女的高风亮节?”
“我喜欢她,但我不会以爱为名绑架她。”
他想要的是,你愿意,我值得。
“我现在不想跟你谈爱不爱,我只问你,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善后?”
“那要看她怎么选择。”
“要是她还是选择之彦呢?”钟家芝忽然怪笑出声:“你知道的,简葇那孩子的性子,就算她跟你有什么,只要之彦不放手,她一定不会主动离开。”
他沉默了几秒后,忽然起身,拿起外套。
“恐怕他还没有这么大的人格魅力。”
说完,他套上大衣往外走。
“周暮云,你给我站住。”
钟家芝愤怒地叫住他。
“这个世上那么多女人,你现在想要什么样的没有?非要跟之彦抢一个简葇?他们已经订婚了,婚期也订下来了,家中所有长辈,亲朋好友都清楚他们是一对。他跟她在一起,粉碎了之彦与我们钟家的颜面与自尊,你们周家又谈何脸面?你不会以为你们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吧?”
“那是我要解决的事情。”
“那我们的事呢?你要怎么解决?”
“相信你也不愿意闹到对簿公堂的地步。”周暮云转身过来看她:“家芝姐。”
结婚前,他都是这么叫她的。
其实他们以前感情很好,不是姐弟胜似姐弟。
在婚后的这些年,也互助了对方许多难关。
如今再听他一声‘家芝姐’,钟家芝心头愤怒又感慨。
“离婚的话,经和集团我分文不取。”
闻言,钟家芝一脸难以置信。
若是他一直在官场上,淡泊财富那也无可厚非。
但现在他已经断了自己的青云之路,再放弃经和集团的话……
经和集团十几年的发展,已经是个资产数百亿的大集团,光她在瑞士银行的个人资产就二十多亿。
若非怕树大招风,她早就上市了。
他现在跟她说,他分文不取。
“你打算喝西北风啊?”
她嘲讽他。
“倒不至于离了位就穷困潦倒,一蹶不振。”
“为了个年轻女孩,你倒是豁得出去。”钟家芝深深吐出一口气:“你跟她,怎么开始的?”
“我勾引她。”
他只留了四个字给钟家芝,转身走了。
这个世上,有几个年轻女孩经得住周暮云这样的男人蓄意的勾引?
钟家芝眼前一阵眩晕。
-
周之彦听说周暮云驾车回别墅,急急忙忙赶回来。
车子拐进别墅大门前,与周暮云的车子隔着马路错身而过。
他发现时,黑色landrover已经扬长而去。
他急急掉头追了上去,却在第一个交通信号灯前被拦下。
不能越过前面的车子闯红灯追上去,他只能重重地捶了几下方向盘泄愤。
手机又响,他瞥了一眼,是简葇。
他心里憋得慌,没接。
他是有了男朋友,对其它女人也提不起半点兴趣,但是简葇不同。
她不是男朋友,也不是女朋友,而是他很在乎的无关性别的在他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人。
他一直都喜欢她,不管是当年的校园恋情,还是他回国后尝试着与她重新开始。
虽然对她没有了那方面的欲望,可也不影响他对她那份特殊的感情。
他会一直对她好,他们会结婚,会有孩子,若不是周暮云这个第三者介入的话。
【之彦,我们能不能谈谈?】
她又发了消息过来,他看过后依然没回复。
他拨通了另一个手机号码-
“帮我追踪一辆车牌号码……”
他交待完扔下手机,一脚油门飞过红绿灯路口。
-
简葇联系不上周之彦,又不敢找钟家芝。
她在他常住的公寓楼下徘徊了很久,最后坐在路边的长椅上。
她手里还握着手机,肩膀耷拉,恹恹的样子。
暮色渐浓,天气愈发寒冷,开口呼气唇边就是一阵白烟。
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街边的路灯像是一秒间在眼前亮起来时,她才从浑浑噩噩中回过神来。
天黑了。
她只感觉这一天像是坐过山车一样,情绪跌宕起伏得可怕。
两个年轻女孩经过她身旁,连走边吃着糖炒栗子,不小心将手中的壳掉落到她脚边。
她们跟她道歉时,她才发觉自己除了早上吃的饭团还有半杯奶茶,再也没吃过其它东西,连水都没喝过一口。
饥饿感在寒风肆虐的傍晚,逐渐清晰。
母亲来电,问她在哪里?跟周之彦谈得怎么样?几时回家?
她忍着落泪的冲动,说晚上可能不回家,不用等她。
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她手机就断电了。
在外面一整天,她也没带备用电池,此时此刻,有一种无处可去又四面楚歌的悲凉。
-
司徒组局包下整个四合院餐厅,一行人吃完晚饭后移步到棋牌室打牌。
大门外的侍者敲门进来,说有位姓钟的先生找周暮云。
“钟?”
周暮云一手拿着牌,嘴里还叼着烟,睨了他一眼,问,“钟什么?”
“那位先生只说姓钟。”男侍如实道来:“他说一定要见您。”
“不见。”
他散漫地扔出一张牌。
见男侍没动,司徒不耐:“没听到周总说不见?”
“我马上出去。”
男侍刚离开不到一分钟,院子里就传来一阵吵嚷。
“周暮云,你给我出来。”
是周之彦的声音,司徒他们几个听出来了。
男侍怎么说是个姓钟的找他?
“先生,这里是私人地方,你不能随意乱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