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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池编辑,你也得表示表示吧?”
  “是啊,池编辑巾帼不让须眉啊!”
  “来来来,满上满上!”
  池锦冷眼看着。陈以声就坐在她斜对面,他不仅没替小孙解围,甚至也没为自己这个下属挡一挡的意思。
  段兴澈看不过去,刷地站起来:“各位前辈!我替我师父挡了!刚拜的师父,徒弟代劳,天经地义!”
  他豪爽地喝了大半瓶啤酒,赢得几声稀稀拉拉地叫好。
  “哈哈,小段,英雄救美也只限于这一口啊!”
  半瓶啤酒像喝水一样,根本不打紧。但是《童年》那几个男编辑竟逼着小孙连干了三小盅白酒!小孙呛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脸色发白。刘映月蹙眉说了几句“意思到了就行”,却被淹没在嘈杂的起哄声中,毫无效果。
  姜虎脸上堆着笑,亲自拎起一瓶刚开的啤酒,绕过桌子走到池锦面前,不由分说地塞进她手里:“池编辑,赏个脸?大家聚一起开心嘛!”
  池锦看着小孙痛苦又无助的表情,一股火气夹杂着强烈的正义感直冲头顶。
  她对自己的酒量有底,也无法忍受这种欺软怕硬、专灌女生的下作场面。她蹭一下站起来,道:“谢谢姜主编。把小孙那瓶白的给我,如果再让她喝,就给她啤酒吧。反正都是为了聚在一起开心,喝什么不一样呢?”
  姜虎眼睛一亮,像是发现了更有趣的猎物,立刻将啤酒瓶放到小孙那边,一把抄起那瓶白酒,拧开瓶盖,亲自走到池锦面前,就要往她杯里倒。
  陈以声忽然起身按住他的手:“姜主编,什么时候编辑部兴这套规矩了?”
  力道之大,让姜虎的动作硬生生顿住。
  “你们小池编辑都说啦,聚在一起开心,而且这是她自愿的。陈大主编得给手下编辑一点自由吧。”
  “对,我是自愿的,小孙不是。”
  那个小孙编辑红着眼眶看着池锦,嘴唇翕动着:“池锦姐……”其实这是两个人第一次说话。
  池锦轻轻撞开陈以声,拿过姜虎手里的白酒,自斟自饮一杯,二两白酒一口闷。
  酒液像岩浆滑过喉咙,烧得她眼眶发红,却硬生生没咳一声。
  所有嬉笑、起哄、劝酒的声音戛然而止。
  第25章 .借酒行凶
  池锦酒量之好,是所有人都没料到的。
  半斤白酒下肚,喝倒了三个男编辑,剩下的姜虎也开始有点断片,眼神涣散,舌头打结。反观池锦,只是双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酡红,眼神却清亮得惊人,甚至比平时更添几分锐利。她晃了晃手中见底的白酒杯,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声音清晰:“白的看来不行了?换啤的?我也奉陪。”
  姜虎摆摆手,挣扎着从座位上站起来,脚步虚浮踉跄:“不、不行了……得……得先去放放水……”
  说着,便深一脚浅一脚地朝洗手间方向挪去。
  段兴澈也喝得满脸通红,趴在桌上,大着舌头傻乐:“师父……你这酒量……能、能开班收徒不?我第一个报名!”
  “他不会再喝了。”刘映月起身,“池编辑,你还好吗?你们主编送你不方便,我送你吧。”
  池锦知道刘映月是好意,但两人毕竟不熟,她更不想欠下这份人情。她微微一笑,婉拒道:“谢谢刘主编,你们先走吧,我待会儿自己打个车就好。”她特意强调了“自己”,言外之意清晰明了——她不需要任何人送,包括陈以声。
  言外之意是,她也不需要陈以声送。
  “池、池编辑,太……太感谢你了。当初我最想进的就是《面孔》,奈何……可惜我来的那年门槛变成硕士了,只能去《童年》。”
  “刘主编,麻烦您把小孙送回去吧。”
  刘映月正有此意,和《她制》的编辑一起扶着小孙一起出去了。
  段兴澈看着趴在桌上不省人事的几个男编辑,强打精神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池锦身边:“师、师父……我……我送你回去!保证……安全!”
  池锦没看他,目光直直地投向那个从冲突开始就冷眼旁观、此刻依旧置身事外的男人。酒精没有模糊她的神智,反而像点燃了她心底压抑许久的、混杂着委屈、愤怒和不甘的火苗,烧得她胆气横生。
  她借酒壮胆,用一种命令的口吻:“陈以声,你送我。”
  不是询问,不是请求,是斩钉截铁的要求。
  被点名的男人身形一顿。没有立刻回答。
  过了几秒钟,他抬手叫来了服务员,言简意赅地交代了几句,指了指桌上那几个醉倒的男编辑,声音平淡无波:“处理一下。”
  然后,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动作利落地穿上,走到门口——
  “走吧。送你们。”
  “你们”,复数,像是在划清界限。
  ……
  段兴澈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晕乎乎爬进车后座,刚一沾到座椅,沉重的眼皮便再也撑不住,头一歪,瞬间沉入昏睡,发出轻微的鼾声。
  池锦用力地拍拍他:“喂,段兴澈,醒醒,挪一挪,我还要进去呢。”
  回应她的只有更响的鼾声。
  “导航记录里应该可以找到他的地址。”陈以声喃喃道,“池锦,你来前面坐。”
  池锦没怎么犹豫,干脆利落地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微凉的皮革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车内的茉莉香薰早已被两人身上沾染的酒气覆盖,但有点难闻。
  陈以声发动引擎,动作流畅。他没有看她,目光专注地看着前方,仿佛旁边坐着的只是一团空气。
  “陈主编酒精过敏吗?”
  “不是,”他目视前方,回答简洁,“只是不喝酒。”
  他又顿了顿,终于侧过脸,极快地瞥了她一眼,眼神复杂,“没想到你的酒量这么好。”
  “练出来的。”池锦轻描淡写。
  “哦?公司很少应酬吧?”
  “高三练出来的。”
  一个敏感的时间节点。陈以声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几不可查地蜷了一下,喉结微动,终究没有顺着这过于私人的话题追问下去。
  车子在一个漫长的红灯前稳稳停下。十字路口空寂,只有信号灯变换的光影在车内流转。
  “陈主编不好奇吗?”
  “好奇什么?”
  “好奇我为什么这么能喝酒。”池锦侧过头,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他的侧脸上,声音带着一丝酒后特有的微哑,““也是,你连我的宣讲会都不关心。来不来都是随你心情,答应得倒是轻巧,放鸽子也放得干脆。”
  “别告诉我你是因为跟我怄气才喝这么多。”
  “你当然没有这么重要。”池锦立刻反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我清楚自己的酒量,有分寸,要么千杯不醉,要么滴酒不沾。倒是您,与其操心我喝多少,不如反思一下,为什么在那种情况下却袖手旁观?我一直以为你很正义的。”
  陈以声表情淡淡的,不反驳,似乎也
  没有解释的意思:“不好意思,我就是这么不近人情。我只是想提醒你年轻不是资本,要爱惜身体。”
  “天地良心,我身体不好也不会因为这几口酒,是为专栏操劳的。”
  “……我的意思就是你要照顾好自己,你这样很让人担心。”陈以声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被逼到角落的压抑感。
  “我把自己照顾得挺好的,就是老有坏人欺负我。”
  “……你说我?”
  陈以声终于侧过头,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
  她直直望入他眼底,如果今天不喝酒,这事可能也就这么过去了,但是借着酒劲她必须问出来:“陈以声,你为什么爽约?”
  陈以声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下,指节泛白。他没有回答,喉结却极轻微地滚动了一下,像在压抑着什么。红灯的倒计时光映在他深邃的眼底,明明灭灭。
  池锦目前没喝断片过,但是每次喝多了酒总会话很密:“陈以声,昨天你不是答应我会来看我宣讲会的吗?为什么你压根没出现,也不作任何解释。人家小段还送了我花……当然,我也不需要你送花。我只要你人到,兑现你的承诺。这很难吗?”
  “我去不去,有这么重要吗?”
  绿灯亮起。
  陈以声猛地踩下油门,车子瞬间提速,强烈的推背感将池锦按回座椅,心跳还未平复,委屈和恼怒交织着立刻涌上来。
  池锦咬咬嘴唇,略带哭腔道:“重要。至少在专业上,你是我非常敬重的前辈。我甚至觉得,只要被你陈以声一个人认可,就足够证明我够格了。”
  她清晰地捕捉到陈以声的呼吸变得和自己一样紊乱。
  “池锦。刚才你还说我‘当然没那么重要’,那我到底是重要,还是不重要?”
  千钧一发之际,后座段兴澈的鼾声传来,成了这狭小空间里响亮的背景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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