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槛儿放在袖下的手微微收紧,随即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道:“殿下,奴婢不愿。”
  她很认真地看着太子,眼神坚毅明亮。
  如骄阳下的磐石。
  坚不可摧,耀眼夺目。
  骆峋看着,心里像是被什么戳了一下。
  “不愿,为何?”
  槛儿假装没注意到他眼里的审视,脱口而出:“因为是奴婢和殿下的孩子啊。”
  若非形势所迫,若非身不由己,哪个做母亲的会愿意把亲生孩儿拱手相让呢?
  槛儿眨去眼里的涩意。
  尽量采用符合她这个年龄和身份的说辞。
  “殿下天人之姿,奴婢不敢有非分之想,但能得以侍候殿下,奴婢很欢喜。
  奴婢年纪轻,不懂女子怀胎是什么感受,也不清楚如何做好一位合格的母亲,但……”
  她笑了下,有几分难为情。
  “奴婢也曾为人子女,虽说奴婢的娘已经走了很久,可奴婢还记得她的音容笑貌,记得幼年时她对奴婢的疼爱和呵护。
  奴婢想,奴婢若有幸和殿下有了孩儿,必定会同奴婢的娘亲爱护奴婢一样,珍之爱之。”
  上辈子的遗憾再如何悔恨都无济于事,她现下要做的是竭尽所能抓住这个机会。
  “所以殿下,奴婢不愿。”
  说到最后槛儿状似气弱,但她的眼神却没有任何逃避,依旧清亮专注。
  骆峋的唇角不经意扬起一抹很浅的弧度,平静的眼里也漾起一圈涟漪。
  说不出的俊美逼人。
  槛儿猝不及防对上男人映着星辰的眸子,抓着他手的动作不禁顿了顿。
  骆峋微抿唇,恢复惯有的不苟言笑。
  搂着槛儿柳腰的大掌迟疑了一下,还是将人往面前带了带,嗓音低沉。
  “生产不易,不怕?”
  “那不有您吗?”
  意识到自己这话接得快了,说到尾音处槛儿的声音小得都快听不见了。
  但骆峋听见了。
  有他在,所以不怕?
  骆峋看着小宫女红艳艳的小嘴儿,水润丰盈吐气幽兰,如进贡上来的新鲜樱桃。
  呼吸间隐隐透着一缕甜香。
  他不爱吃樱桃,觉得不太可口。
  可现在,骆峋忽然有些想吃了。
  他也真的吃了。
  淡粉的薄唇印上饱满嫣红的菱唇,相贴的瞬间,两人的身子似乎都僵了一下。
  男人的眼睛里似藏着一团浓雾,丝丝缕缕的,让槛儿感到一阵心悸。
  可这样的他,也是她最熟悉的。
  仿佛受了蛊惑。
  槛儿微微启唇,照着男人的下唇含了一下。
  骆峋本是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也会这般情不自禁与哪个女子如此亲密。
  岂料她竟这般放肆。
  骆峋的心底陡然蹿起一把火,他想她果然和梦里一样胆大,一来就勾他!
  喉间一滚,骆峋再无顾忌。
  一口衔住她花瓣似的唇肉,啃咬吮食。
  又甜又软,果然美味。
  只是他倒吃畅快了,槛儿就遭老罪了。
  因为太子他不太会亲!
  槛儿有意引导,奈何她早习惯了太子的气息,这具身子又实在经不住逗弄。
  槛儿只觉昏昏沉沉的。
  双手习惯性就攀上他的脖颈,玲珑馥软的身子愈发严丝合缝地迎合着他。
  骆峋眸色更暗。
  放在她腰间的手缓缓往下。
  突然,落地罩外一阵轻响。
  海顺背对着屋内,满头冷汗。
  “殿、殿下,陛下宣您去乾元殿。”
  第5章 这就要给位份了?
  “可有说何事?”
  骆峋坐直身,声音依旧清冷。
  但细听便能听出其间夹杂的喑哑。
  “说是康国公府的三公子打着您与皇后娘娘的名号在赌坊跟人闹起来了,把平民牵涉了进来,据说闹得挺大。”
  康国公府乃当朝裴皇后的娘家。
  也就是太子的母族,太子的忠实拥护者。
  不过……
  槛儿轻喘着,有些恍惚地想。
  上辈子没有这事的。
  “知道了。”
  骆峋应了声,低头看怀中的人。
  见她双颊酡红,媚眼如丝。
  卷翘的浓睫上一片细细密密的潮意,娇嫩的唇瓣经吮吸愈显饱满浓艳,微敞的衣襟下粉光若腻,极尽绮靡撩人之态。
  他拨开槛儿脸颊上的一缕发丝。
  “孤有事,先走了。”
  元隆帝有事召见太子,槛儿自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做出什么缠着人不放的事。
  但以她现在的身份和处境,这种情况当着太子的面肯定不能表现得太镇定。
  “奴婢还能见到殿下吗?”槛儿小声问。
  骆峋惯是个不会哄人的。
  他也没哄过谁。
  眼下即便是对上小宫女春情尚未褪去的眉眼,他心里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但大抵是两人刚刚都那般亲密了,且她方才的答话和反应又难得合他心意。
  于是骆峋耐着性子颔了颔首。
  “嗯。”
  见她右颊上的红痕因她脸上的绯色愈发明显,他拿指尖在那处轻碰了下。
  “一会儿让人送点药过来。”
  话题转得太突然,槛儿懵了一下。
  这一下看在骆峋眼里就成了她还不知道自己脸上留了印,倒是更具有说服力。
  不过骆峋没多说。
  他清心寡欲惯了。
  除了前面三晚莫名其妙的梦。
  他至今没对谁有过欲念,这会儿几句话的功夫,体内的躁动也平复下来了。
  拍拍槛儿的手示意人起身。
  海顺领着人进来伺候太子整理仪容,也来了两个小宫女给槛儿收拾。
  一通收拾弄罢,槛儿将男人送至门口。
  骆峋侧首看她一眼。
  如今虽已步入夏季,但夜里多少还有些凉。
  槛儿身上穿的是盛夏时节的衣裳,素淡的薄衫经夜风吹拂勾勒着她丰满柔美的曲线,也为其平添了几分羸弱之感。
  骆峋眉头轻蹙,看眼海顺。
  后者福至心灵,笑眯眯假作询问一番:“若不奴才叫人送槛儿姑娘回去?”
  太子殿下面无表情:“嗯。”
  “多谢殿下,劳烦海总管了。”
  槛儿规矩甚好地行礼谢恩。
  骆峋随意瞥她一眼。
  小宫女行完礼悄悄抬眸看他,他看过去,对方当即像似受惊一般垂下眼帘。
  但不知为何那两片鸦睫一阵轻颤后又徐徐掀起,一双美目里没有假做出来的情意绵绵,只藏着几分娇羞敬畏。
  骆峋未置一词,收回视线负手而去。
  出了嘉荣堂。
  骆峋从元隆帝派来请他过去的太监口中,得知了裴三公子闹事的具体始末。
  知道这又是他那几个好皇兄中的谁在使绊子,给他那位三表兄下套了。
  骆峋的唇角勾起一抹不显的冰冷弧度。
  旋即他想起一件事:“如何?”
  “外头有人听到了声音。”
  海顺躬腰低声禀道。
  “说是听着像是扇了巴掌,但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屋里只庞嬷嬷在伺候。”
  骆峋面不改色,眸光晦暗不明。
  良久。
  他道:“明日收拾个院子出来。”
  这就要给位份了?
  海顺面上四平八稳地应着,心里却是忍不住感叹这小宫女的运气可真是好。
  要知道她可是来替太子妃承宠的。
  这种情况可算不得太子的妾。
  名分也得等生了孩子之后才会给。
  如今却是宠都还没承,就要给位份了。
  啧啧。
  正想着,前面突然再度响起太子疏冷的声音:“昭训吧,明日午膳前去传口谕。”
  “……昭、昭训?”
  海顺一怔。
  大靖东宫沿袭的是古唐储君妻妾制。
  太子妃之下有良娣二人、良媛六人、承徽十人、昭训十六人、奉仪二十四人。
  也就是说,太子拢共可有五十八位妾。
  然而太子打小就是个冷人。
  早年又因后宫纷争经历了一桩事。
  落了个见不得人的癖病。
  自此,太子的心性更淡薄了。
  现如今东宫后院里仅有的三个妾室,还都是太后在世时逢选秀赏下来的。
  让海顺来看。
  那小宫女还没承宠,又是没品阶的杂役出身。
  给个正九品的奉仪位份,大小是个主子,对那小宫女来说就算得上是顶好的了。
  结果殿下开口就是正七品的昭训。
  骆峋睨他:“有问题?”
  海顺忙不迭摇头。
  太子爷决定的事。
  轮不到他觉得有问题没问题,他是没想到太子一来就要给小宫女昭训的位份。
  可转念想,他们的这位太子妃惯是个好面子活儿的,对外总能做到面面俱到,无时无刻不在彰显她的端庄贤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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