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喉咙里的那句“不知规矩”开口后莫名变成了:“跑什么?仔细摔了。”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骆峋:“……”
男人薄唇微抿,面色冷冷的,体贴人的话从他口中出来都像是在训人。
好在槛儿还是了解太子的,这人若真恼了,压根儿就不会说这样的话。
倒不如说太子突然说出这种类似于体贴人的话,让槛儿很是吃了一惊。
不过她没表现出来。
只自然熟稔地挽住他的手臂,柔声道:“妾身在玩投壶,还请殿下指点。”
骆峋不想指点。
投壶什么的,他六岁就不玩了。
然见她胆子比刚开始大了些许,语气轻快眼波明媚,骆峋便不忍败她的兴。
不过,太子爷还是把手臂抽了出来。
又不是小孩子,挽什么胳膊。
叫人看着成何体统。
槛儿正在交代小福子把箭矢拿过来,倒没注意到太子殿下的动作。
等太子站到由几颗小石子铺成的线后面,小福子双手恭敬地呈上箭矢。
骆峋随手拿起。
没等槛儿他们反应,只听“咚”的一声。
正中壶口!
能百步穿杨的人,玩起投壶自然是信手拈来,可真当看到他这么轻轻松松就投中时,槛儿还是有些小不甘。
她好几轮都没投中呢!
“殿下试试这里,投这儿可以吗?”
槛儿不服,拎着裙子跑过去指指壶耳。
壶耳比壶口窄得不止一星半点。
刚好只够插一支箭。
外头很多高门大户的公子哥儿玩投壶,就是以能否投中壶耳来判定高低。
槛儿不确定太子能不能投中,但以防他万一没投中,有损太子的颜面。
槛儿问完后还故意羞窘般揭了自己的短,把她投了好几轮都没投中的事添油加醋地倾诉了一番。
总结下来就是投壶太难了。
就算太子殿下没投中壶耳,那也一定不是太子爷技术不好,是壶耳不好!
骆峋:“……”
骆峋拿起箭矢,面无表情地一掷。
好家伙。
又中了!
简单轻松得就像随手扔了颗小石子,搞得槛儿觉得自己好像又可以了。
海顺瞅着宋昭训目瞪口呆的小模样,笑眯眯道:“昭训有所不知,咱们殿下头一回玩投壶就能蒙着眼睛投了,还能蒙着眼睛背投呢。”
背投,即背对着反手投壶。
寒酥小福子他们没见过太子射柳的英姿,听了这话下巴差点没惊掉。
好家伙。
他们殿下原来这么会玩吗??
槛儿:“殿下第一次玩投壶多大?”
海顺伸出五根手指。
“五岁!”槛儿瞪大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看太子,又忍不住跃跃欲试。
骆峋看出了她眼里的崇拜,以及明显想让他蒙着眼睛来一次的蠢蠢欲动。
他淡扫一眼海顺:“多嘴。”
海总管:“嘿嘿。”
骆峋转身往屋里行。
这种娇惯妾室,对妾室有求必应的做派历来为人不齿,他不会做,也做不来。
槛儿熟悉太子的行事风格,上辈子他即便宠她,也都是极其注重规矩的。
所以槛儿也没觉得失望。
和海总管对了个眼神,便恭顺地跟上去。
骆峋的余光往身侧瞥一眼。
见她双目澄澈,神态温婉安然,像是早知他不会答应似的,本分极了。
骆峋眸光微顿。
须臾,他停下步子。
头也没回地伸出左手。
槛儿还没明白这位爷什么意思,海顺这个人精就朝小福子奔了过去。
回来时手里多了一支箭。
太子爷冷着一张脸从海总管手里接过箭矢,反手往壶的方向一掷。
咚!
箭矢稳稳落入壶中。
跳珠等人眼珠子差点没滚出来。
槛儿惊讶掩唇。
却是不待她说话,太子爷已经重新迈步往屋里去,嗓音冷冽带着训诫。
“下不为例。”
槛儿就笑了。
偷笑的那种。
“是,殿下好厉害!”
第65章 槛儿:蒙眼??太子真的很闷骚!
骆峋过来前沐浴过了,槛儿去浴间收拾时他还是习惯性地进了书房。
自打太子叫人送来了启蒙书册和碑帖,槛儿这几日可谓是日日不辍。
原本只是做做样子,谁知温故而知新,不知不觉还真沉浸到了书本里。
每天的十张大字槛儿也没懈怠,每个字一笔一划都临摹得格外认真。
骆峋翻看了几页,提笔蘸墨。
片刻后,生涩的描红下方多出了一行小字。
槛儿收拾还要些时间,骆峋搁了笔打算从她的书架上随便找本书看。
起身之际,他注意到最下面一层的架子上随意摆放的几本封皮精美的话本。
《一胎六宝,残疾世子爷把我宠上天》、《农门妻一夜六崽被夫家爆宠》、《一孕九宝打破侯府百年单传,婆婆笑疯了》
骆峋:“?”
海顺也看到了,嘴角抽了抽,弯腰将那几本话本拿出来放在书案上。
心里则寻思着难不成是宋昭训想生孩子想疯了,所以特意寻了这么些一胎六七八九宝的话本子来看?
话说这种话本里的女主人翁得是仙体吧?若不然凡人能一胎这么多?
怕不是肚皮都得撑破。
骆峋也在想是不是小昭训急于有孕才看此类话本,但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他注意到书名下方的著者署名。
——仙芋居士
骆峋眸光一冷。
想到不久前线人回禀,道那姜氏为端午家宴中被瑜姐儿借宋昭训下了脸子,便妄图挑唆老七游说他废妾。
骆峋眼底的冷意更盛。
“明日叫人到五城兵马司与顺天府传话,往后,凡此人所著书册话本,一律不得再出现于坊市之中。”
海顺也注意到了著书人的名字,心说怪道是这些怪里怪气的书名呢。
这不就姜侧妃嘛。
“殿下,可是要同宣王打声招呼?”
海顺问。
“也不是别的,主要姜侧妃能写这些话本是经宣王爷准许的,贸然禁了她的书,宣王爷知晓了万一……”
骆峋冷哼。
“姜氏为瑜姐儿一句稚语让他来挑唆孤废妾,孤只禁姜氏的书已是给他颜面。
他若真要为此与孤生罅隙,只能说明他同孤这二十年的兄弟情分也不过如此,往后他亦难当大任。”
海顺明白了,恭声应下。
一旁的小太监将话本重新放了回去。
两刻多钟后。
槛儿从浴间出来。
夏天她不爱往身上抹香膏,嫌腻,但润肤美白的面脂早晚两次还是要抹。
瑛姑姑给槛儿抹面脂时寒酥、跳珠就给槛儿擦发,望晴喜雨在一旁打扇。
太子靠在床头看书。
有太子在,跳珠她们也不敢说笑。
等槛儿的头发擦拭得差不多了,跳珠接过银竹捧着的熏笼,和寒酥一起将那一头浓密的长发仔细烘干。
最后寒酥再简单替槛儿编了一个漂亮的独辫,柔顺地越过肩头搭在一侧。
因着早先槛儿说过,夜里熄不熄灯看太子的意思,所以瑛姑姑她们伺候槛儿收拾好后便自觉恭敬告退。
留海总管断后。
槛儿来到榻前,太子终于从书中抬眼。
见她穿了身青碧色绫纱寝衣,腰身微收,宽松的阔腿儿寝裤随着她的走动微微摇曳,裤边如水波般荡漾。
鲜艳的碧色衬着她白里透红的美人面,愈发显得她宛如一朵娇艳牡丹。
骆峋放下书。
看着她褪下软底绣鞋上了榻,看着她越过她爬到里侧,再朝他偎过来。
“殿下看的什么书?”
槛儿枕着男人的肩,伸手去翻封皮。
骆峋虚虚揽着她的腰,合上书让她看,“《增广贤文》,你日后要学的。”
槛儿翻了两页,假装还看不太懂的样子。
然后仰头笑道:“妾身会背《三字经》了,殿下要检查一下妾身的功课吗?”
骆峋没打算检查她的功课。
他早年检查老七、老八的功课,两人支支吾吾卡半天,事后说他太过严厉,他们瞧着就害怕得忘词。
其他年幼的弟妹也如此。
骆峋不觉得自己严厉。
但他不想吓到小昭训。
好不容易胆子大了些,何必再让她战战兢兢。
听她竟主动提起让他检查功课,骆峋道:“孤很严格,你若不怕,便背。”
槛儿当然不怕。
虽然这具身子还是会羞会怕,但四肢和声音她已经能完全控制好,不像之前那样动辄就抖啊抖的。
“那妾身开始背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