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无碍。”
骆峋对上她瞪大的眼,一派的沉稳如山。
槛儿翻过身,一副请其解惑的模样。
“先收拾。”
骆峋低头亲她一口,搂着人坐起来道,槛儿就狐疑地跟他进浴间擦拭。
不多时两人又一道出来。
太子爷兀自来到拔步床前,端起床头柜几上放着的茶坐在床沿喝了起来。
槛儿:“……”
下一刻。
茶盏果然“不小心”倾斜了一下。
几滴茶水飞溅出来。
其实换被子不是什么事儿,床里侧就放着好几床,主要是换沾了汗的寝单。
也不是真就有多湿,就是皇家的人纯讲究。
喜雨跟银竹进来不消半刻钟便新铺了一层寝单,顺手将那床被子带出去。
重新躺回被窝。
槛儿神色怪怪地盯着太子。
骆峋:“安心,不会有人传出去。”
槛儿笑着摇头:“我不是在想这个,我是在想殿下原来还有这么一面呢。”
骆峋便知她在调侃他,不禁遮住她的脸。
“安置吧。”
槛儿拿下他的手。
假作撒娇道:“可是妾身想跟您说说话。”
骆峋:“说什么?”
“那不是您的生辰也快到了嘛,您给我送了那么贵重的生辰礼,我不知道要给您回什么礼才好了。”
太子的生辰在三月二十。
不过相较于皇帝的万寿节,皇后的千秋节,太子的生辰是不能大办的。
会涉及到僭越的问题。
也有父母在不过寿这层意思。
尤其太子的生辰一过,过半月就是裴皇后的生辰,如此太子便更不能大办了。
到时候只会在东宫以家宴的名义,请宣王他们这些皇子公主来吃一顿席。
说起来,上辈子槛儿和庆昭帝的千秋节、万寿节便只隔了一个月不到。
所幸庆昭帝奉行节俭,两场宴隔的时间不长礼部和鸿胪寺准备起来倒也省心。
“不必费心,按规矩即可。”
骆峋对自己的生辰没多上心,无所谓道。
槛儿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得颇有些神秘莫测:“那我就看着准备了啊。”
“嗯。”
.
三月十六。
槛儿出月子了,莫院判来替她把了脉,确定宋良娣的身子恢复得相当好。
等莫院判走后,随行的袁宝向槛儿转述了一个消息,那便是莫院判家中年近八十的母亲两月前离世。
莫院判要回老家丁忧。
本朝注重孝道,尤为注重母丧,所以莫院判满打满算要为母服丧三年。
之后槛儿和曜哥儿的日常请平安脉和看诊,便由另一个副院判接替。
太子的身体一直是莫院判在照看,莫院判此去太子便赐下了一笔不小的奠仪。
像是银钱、素绫缎、祭米祭酒什么的,另派了人把东西随着莫院判送过去。
槛儿从诊出喜脉到生产,母子俩也是莫院判在看顾,她便和太子商量之后也给莫院判赐了几样奠仪。
等小福子把东西送去了元淳宫,槛儿静坐片刻让人把瑛姑姑叫来了卧房。
瑛姑姑因着之前孔喜德那事被象征性罚到外院伺候,槛儿后来让她去管后罩房了,不过这只是明面上的。
槛儿有事多数时候还是会找瑛姑姑。
“姑姑,你平时会头晕目眩吗?”等瑛姑姑来了,槛儿让她坐,跟着问道。
瑛姑姑不明所以。
但还是认真想了一下道:“蹲久了会头晕,眼睛发花,早上起猛了也会。”
槛儿一愣。
随即一把握住瑛姑姑的手,着急道:“这事我都不知道,姑姑你怎么不早说呢?你这样多久了?严重吗?”
她原是想请瑛姑姑装一场病的,打算两人商量个什么章程出来,结果没想到瑛姑姑竟真有这么个病!
槛儿一下子就想到了上辈子的几年后,瑛姑姑被一场严重风寒夺去性命的事。
“真的是,跟你一起这么久我都不知道你有眩晕的毛病,不行,得赶紧治。”
瑛姑姑只当槛儿是纯粹关心她的身子才这般着急的,忙笑着将人按住。
“主子别急,奴婢这不是什么大毛病,之前去安乐堂请医婆看过,就是气血不足导致的,真不算事儿。”
槛儿:“不能这么想,很多大毛病就是小毛病日积月累的,姑姑你快跟我说清楚,能尽早治就尽早治。”
瑛姑姑心里熨帖,于是也没瞒着。
在她看来真算不上什么事儿,就是大概二十多的时候吧,气血不足外加活计繁重,就落了这么个毛病。
蹲久了起来头晕眼花,早上起床也得先缓缓再起,挨不了一点儿饿。
槛儿听完,一口气半松不松的。
沉思了小会儿。
她道:“姑姑,今晚我会请示殿下,让殿下同意你去太医院找医官看诊。
咱们尽早把这病给治好,不过治病的同时可能还需得姑姑帮我办一件事。”
“您说。”
槛儿凑到她耳边:“你让医官替你调理调理身子,期间你去拿药时留意留意一位带岭南口音的秦守淳医吏。
“你找个合适的机会就以你的眩晕老毛病为由,装作不经意地同他认识。
差不多四月中旬左右,不论你的眩晕有没有好,你都要找个理由让这位秦医吏替你把把脉,让他给你治。”
“换句话说就是,咱们要装病……”
最后半句,槛儿的声音压得几乎听不见。
后宫的宫女一年到头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一般由安乐堂的医婆药婆治。
高阶或是更高阶的姑姑嬷嬷,则能在得到特许后去太医院寻医官治。
医官主要便是给高阶宫人和低阶小贵人看诊,医吏则负责抓药煎药等活。
当然,治病原就存在一种“听哪个大夫的药,不听哪个大夫的药”这种说法。
即便一时半会儿没能“治好”瑛姑姑的病,也不会连累到给她看诊的医官。
瑛姑姑听得一头雾水。
“可以是可以,但主子您这是要干啥?而且您什么时候认识这号人物了?”
第180章 要替太子避祸!御花园里遇新人
槛儿其实也不认识这位秦医吏。
她只是听过这个人。
虽然时间隔得很久了,但因着那件事当初闹得比较严重,所以槛儿一直记着。
上辈子今年的五月。
元隆帝突发脑耳眩。
此病是本朝皇室首例高难度疑难杂症,病名也是元隆帝的这场病之后才有记载的。
起因是元隆帝五月初的某天早朝上,和朝臣议着议着事忽从龙椅上栽倒。
当场无法站立,呕吐不止。
众人惊骇万分。
具体发病细节槛儿不甚清楚,因为皇帝的御脉案属内廷机密的重中之重。
即便上辈子后来她成了皇后,在没经特许的前提下也不能随便翻看。
槛儿只知晓起初负责给元隆帝看诊的柳院判和其他御医,诊断其为肝风内动、痰湿上扰引起的眩晕症。
眩晕症可大可小。
往小了说可以是风邪入体、长期久坐久蹲,亦或是劳累过度,空腹虚乏所致。
这种通常只要暂时调整饮食,喝上几服汤药,平时再多注意保养即可。
但往大了说。
眩晕症往往可能是中风的前兆。
自是没有人敢一上来就说皇帝要中风了,真这么说了怕是脑袋就没了。
加之元隆帝之前没发过这病,所以刚开始御医就将其当做寻常眩晕症治。
然而汤药喝了大半个月,针也一直有扎。
御膳房更是变着法子照御医的方子给元隆帝做膳食,可惜元隆帝的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愈发严重了。
重到什么程度呢。
重到他睡觉翻身,日常仰头低头都会晕,有时批阅着奏章忽然就倒在御案上了。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六月,前朝后廷人心惶惶,朝中局势也有了动荡的趋势。
槛儿当时刚晋奉仪不久,这些消息是小福子到外面溜达回来告诉她的。
御医们为元隆帝的病如何提心吊胆不得而知,但元隆帝的脾气一日比一日暴躁却是前朝后宫人尽皆知的事。
而太子当时本就颇受元隆帝猜忌,那两个月里俨然身处水深火热之中,几乎天天都要被叫去挨一通骂。
如此,踏足后院的次数本就少的太子那段日子更是一次都没来过后院。
而太子的境况一艰难,东宫就艰难,东宫一难后宅女眷又哪能幸免得了。
不夸张地说,喷嚏到了嘴边都得憋回去。
直到六月中旬。
在老家丁忧的莫院判被夺情召回。
也不知莫院判期间做了什么,总归最后是他和太医院一个不入流的医吏一起,把元隆帝给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