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你的姑姑寻过秦守淳治病,太医院中有人目睹,这件事应也会传开。
  后宫之中或有人因此对你生出诸多猜忌,若有消息传到你这边,你不必多虑,娘娘自会将人打发了。”
  说着话。
  他人是平躺着的,累极般闭着眼。
  墙角的烛光透过纱帐落到他脸上,朦胧间槛儿能看清他长长的睫毛。
  “嗯?”
  没听见应声,骆峋侧首看过来。
  槛儿搁下团扇。
  手臂横过他的胸膛搭在他另一侧肩头,“好,我记住了,您快睡吧。”
  骆峋搂住她睡着了。
  睡了这二十多天以来第一个好觉。
  .
  第二天。
  太子半夜去太医院带了个医吏回来给陛下治病,据说这医吏还是岭南的。
  且据说这位医吏给东宫那位宋良娣身边的管事姑姑治过病,太子貌似就是通过这件事找上的这位医吏。
  不到半天的功夫,这两则消息就在前朝后廷传开了。
  这段时间因着元隆帝的病,不论真心还是假意,朝中大臣们都操碎了心。
  听到这样的消息,自是免不得一番追问。
  朝堂上消息得知得早。
  他们之中有人也有自己的消息路子,所以今儿一早在由太子代为主持的朝会上就有大臣询问各种问题。
  车轱辘话来回,重点就在于陛下龙体贵重,怎能让一个小小医吏诊治呢?
  这不就是胡闹吗!
  自然也有对此事持赞成态度的。
  称道是常言高手在民间。
  陛下的病情已延误多日,那位秦医吏既有办法当场缓解陛下的病痛。
  就说明此人有些本事。
  虽然这些人没明说,也是不敢说,但心里的意思无不是死马当活马医。
  另有真心希望元隆帝能尽快病愈的。
  几拨人在朝堂上争得僵持不下,最后甚至有人几乎快要大打出手。
  骆峋看他们吵了会儿。
  末了出来做了保。
  称人是他举荐的,有事他一人担责。
  此言一出,反对派除去个别由衷担心元隆帝被秦医吏治出个好歹来的。
  其他人说白了就是怕出了事他们要分担责任,听太子如此一说,这些人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点讪讪。
  不过为表忠心,他们还是辩了几句。
  骆峋没搭理他们。
  东宫一系的人觉得太子这般保证过于武断,不免就想到太子会举荐那个医吏跟宋良娣身边的宫人有关。
  再不免就有人想把宋良娣牵扯出来,有意把事后之责推到槛儿头上。
  男人出了事让女人背责这种事,自古以来层出不穷,若不哪会有红颜祸水一说。
  可惜刚有人话里话外有这个苗头,就先被太子给巧妙地岔开了话题。
  之所以是岔开话题。
  是因为这会儿秦医吏能不能治好元隆帝尚未可知,若太子这时候就用过于强硬的态度为槛儿说话。
  一则会叫朝堂众人觉得太子为美色所惑,二则更会陷槛儿于不义之中。
  这些个大臣在外最是要脸面,尤其刚刚他们还那般支持太子的决定。
  如今说到要担责了,且还是在事情结果如何没有论断的情况下。
  他们若这就坚持要把女人扯出来担责,不是明摆着让对家看笑话吗?
  于是。
  太子给了台阶,这些人就下了。
  至于之后会是何态度。
  那就看秦医吏能否治得好元隆帝了。
  而相较于朝中某些沽名钓誉的男人,后宫这边的反应明显要激烈多了。
  消息一经传开,就有人找到裴皇后跟前。
  “陛下万金之躯,平素里都是由御医们在前精心侍候,如何使得让一个不入流的医吏替陛下治疾?”
  坤和宫后寝殿,正堂里。
  德妃下首处的宁妃柳眉微蹙,看似恭敬实则颇有些埋怨之意地看着裴皇后。
  “谁说不是呢。”
  对面的瑶嫔接话道。
  “听说那医吏还是岭南的?妾身读过记载岭南地区民俗风貌的书,那就是未经开化的瘴疫南蛮之地。
  从那地方出来的人定是邋遢脏污,这般的人单是在人前露面便有碍观瞻,又如何能污损陛下的龙体?”
  魏嫔看热闹不嫌事大,眼珠子一转道:“太子日日在前朝,哪有功夫去注意太医院里一个杂流医吏?
  又怎可能留心哪个奴才生了病找了谁治过病这种小事?不知娘娘可叫人查过这位秦医吏的来历可正?”
  魏嫔果然不负她会挑事的本性,三言两语就把槛儿合情合理地给扯了出来。
  在场的妃嫔脸色顿时一变。
  一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之后丽嫔道:“太子如今最是宠爱宋良娣,她身边的奴才找那医吏治过病。
  回头人就被太子举荐到了陛下跟前,要说此事与宋良娣无关,妾身不信。”
  宁妃皮笑肉不笑。
  “我倒想知道宋良娣和那位秦医吏存着什么样的关系,将那样一个蛮荒人引至陛下面前又是何居心!
  皇后娘娘您也犯不着偏袒,事关陛下,还是召宋良娣来问个究竟是好。”
  “对,把宋良娣叫来问问!”
  “请宋良娣来!”
  第202章 裴皇后护宋良娣,元隆帝病愈!
  宁妃与槛儿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自然谈不上针对她,不过是看不惯中宫一系,又搅不起什么风浪。
  就想揪着这一点,让裴皇后难堪罢了。
  至于其他人是抱着什么心思闹着要召槛儿过来,就她们心知肚明了。
  可惜任她们情绪如何激动,裴皇后坐在主位上老神在在地喝着茶。
  等她们闹不下去,自己停下来了。
  裴皇后才风轻云淡道:“你们口口声声道宋良娣与那位医吏存着什么关系。
  那你们倒是说说,宋良娣与其具体有何关系,你们可有证据?证人?
  大理寺办案尚且讲人证物证,你们身为皇室中人空口白牙怎么行?”
  “若你们能证明宋良娣与秦医吏私下里有联系,也不用召她来问话了,本宫这就下旨叫宗人府来拿人。”
  宁妃等人一噎。
  魏嫔觉得她们可真没用,几句话就能让人摆平。
  “娘娘此言差矣。”
  她正色道。
  “任何案件初始都不是能一举靠证据拿人的,而是一层一层审下来的。
  妾身等虽没有证据,但按道理这件事原就有疑点,妾身们也不过是忧心陛下龙体安危,才如此谨慎。”
  “请宋良娣来询问一二,若她实属无辜,妾身等向其赔礼道歉就是。
  娘娘倒也不至于问都没问便这般袒护,还是说,娘娘其实早就知晓太子会向陛下举荐那位岭南医吏?”
  医吏就医吏,她非得再次强调对方的出身,结合她说的最后那句话。
  就差没直接说太子举荐此人给元隆帝看病,显然是中宫一系别有居心了。
  果不其然,其他人的脸色又是一变,于是心里更加笃定了要把槛儿召来问话。
  只可惜她们没来得及开口。
  裴皇后直接道:
  “行了,你用不着在这儿挑拨来猜忌去的,她们没脑子多少年了还吃你这一套,我脑耳朵却是要起茧子了。”
  魏嫔还是贵妃时暗地里耍阴招偶尔还能有得手的机会,但像这种打嘴仗。
  她在裴皇后面前,几乎从来就没得逞过。
  不为别的。
  就因着裴皇后从不和她逞口舌之能,都是毫不留情地当众拆穿她的小心思。
  偏她又不能公然顶撞。
  魏嫔从前没少为这事受气。
  如今她自认心性练出来了,然下意识却还是忍不住恼意,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
  其他人的表情跟她不遑多让。
  “知道你们关心陛下。”
  裴皇后道。
  “我也会将你们的关心转告给陛下,但不能因着关心陛下就扯些乱七八糟的来中伤宋良娣,中伤东宫。
  且你们不要忘了,人是太子举荐的,但用人与否可不是太子说了算。
  你们左一句不该让那位医吏给陛下治疾,右一句阴谋诡计、别有居心。
  是你们比陛下英明,还是你们觉得陛下老眼昏花,年迈糊涂辨不出好赖了?”
  这话就重了。
  宁妃等人神色僵了,魏嫔的嘴角也抽了抽。
  “娘娘,您这根本就是在偷梁换柱,妾身等不过是关心陛下……”
  咚!
  裴皇后把茶盏往小几一笃。
  “关心陛下就是想方设法不让陛下用可能有法子治好其眩疾的大夫?
  就是要中伤养育了皇孙的东宫良娣与宫外的人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你们好大的胆子!”
  “陛下称道宋良娣侍奉太子、诞育皇孙有功,你们却不分青红皂白诬陷她与外人存着见不得人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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