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就你们方才那番言论,本宫治你们个诬告皇族,离间天家骨肉的罪都够了!”
  “魏嫔你再多一句嘴试试。”
  魏嫔不敢试,其他人更不敢,齐齐起身离开座位行至屋中间行礼谢罪。
  裴皇后:“关心光嘴上说说算什么,都回去抄经为陛下祈福,陛下什么时候好了你们什么时候就不用抄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进了内室。
  留下一众人面面相觑,最后各怀心思地走了。
  确定人都走了,裴皇后才长长叹出口气。
  这段日子为了元隆帝的病她也是操心不少,眼下出了个可能将其治好的人。
  裴皇后自然也抱着一丝希望。
  但……
  “太子的胆子未免太大,一个进了太医院连病都没怎么正式看过的医吏。
  他自己都对其不甚了解就敢向陛下举荐,也不事先与我商量再行事。”
  冯嬷嬷替她捏着肩。
  笑道:“殿下也是关心陛下,岭南虽地偏多瘴,但换个角度想,能在那边做大夫没点真本事还真是不行。
  那位秦医吏若真能治好陛下,殿下早一日举荐,陛下就能少受一日的罪,您也不用再愁得夜里睡不着了。”
  “再者说殿下也大了,以后需得他自己做决定的事还多着呢,您若事事都操心,哪操心得过来呢。”
  裴皇后笑了一声。
  “理是这么个理儿,但为人父母的……罢,现在说这些也没用,还不如盼着那医吏真有妙手回春之能。”
  至于这件事与小良娣有没有关系,不论好坏,等最后结果出来就知道了。
  虽说知道今天后宫不会太平,可槛儿没寻借口让小福子去东宫外面打探消息。
  事实上也不需要特意去外面跑一趟。
  后宅里每天都有去内务府办事的人,后宫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都能带回来。
  小福子还是听别人向他打听,那位秦医吏是不是真治好了瑛姑姑的病。
  才得知他们主子竟然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跟陛下的病扯上了关系!
  小伙子受惊不小。
  一路踩着风火轮到了槛儿跟前。
  把后宫妃嫔对宋良娣的怀疑,以及要求皇后娘娘召宋良娣去问话,最后被娘娘轰走的事一股脑儿说了。
  完了战战兢兢地问:“主子,咱没事儿吧?”
  喜雨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什么有事儿没事儿,会不会说话?晦气不晦气?”
  话虽如此。
  寒酥、跳珠以及她其实心里也挺没底的。
  三月里瑛姑姑眩晕的老毛病发作,之后一直在吃药调理,找那位秦医吏看病的事瑛姑姑也没瞒着他们。
  包括这期间瑛姑姑的病情具体怎么样,住在后罩房的宫人都清楚。
  昨儿白天瑛姑姑还当着他们的面跟主子说,她现在身子感觉如何如何好。
  喜雨几个当家常听了,也替姑姑高兴。
  结果就一个晚上的功夫,那位秦医吏居然就被太子举荐到陛下跟前去了!
  这种情况,便是他们也会猜这件事会不会跟自家良娣主子有关啊。
  秦医吏的事,槛儿连瑛姑姑都没说太明白,自然更不会跟跳珠他们说。
  且适当地保持紧张感,也是做戏的一环节。
  因此听了小福子的话槛儿没像以前那样安他们的心,神情凝重地沉默了会儿。
  她才道:“能让陛下留下,说明秦医吏医术确实不差,但结果如何就不是我们能议论的了,先等着吧。
  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议论,我们院里的人出去了万不能参与口舌纷争,若不然传出去没事也变成有事了。”
  跳珠等人明白了,这就下去敲打其他人。
  .
  元隆帝先按秦守淳的托颅复位法治了三天。
  期间仰头、扭头、翻身时引起的眩晕状态逐渐减轻,三日后完全消失。
  元隆帝下令。
  特晋秦守淳为太医,参与之后的治疗,其有任何意见御医们皆不得忽视。
  为此,其他御医当然有不满。
  想暗中整秦守淳的人也不止一个,但有锦衣卫全程盯着,倒是没出什么事。
  秦守淳自己也争气。
  他在太医院被排挤了十多年,却是心情坚韧,并没有因此而唯唯诺诺。
  非但敢做敢言,还心细如发,通世故而不世故,这一点和莫院判很相似。
  也因此,早先御医为求稳妥而用的温吞疗法,秦守淳只采用了一半。
  元隆帝按他的法子昼服理髓汤夜用安髓散,又过三日,彻底不呕不吐。
  第七日,能下榻加以五禽戏辅助治疗。
  第十五日,晚上的那顿药停了,元隆帝能与大臣议政,耳风症亦未再复发。
  第二十日,元隆帝行走跑跳自如。
  第二十五日,所有病症完全消失。
  第203章 太子道槛儿引荐实情,你打算如何赏宋氏?
  此时正是六月二十五,刚立秋,照往年惯例,只差五天就该是万寿节的。
  然而因着元隆帝的病是五月初发的,期间有半个多月直接站立无能。
  所以即便那时候礼部和鸿胪寺就在筹备万寿节了,元隆帝也下旨停办了。
  事实证明他这旨下得正好。
  因为据秦守淳所言,耳风症与虚邪中络证齐发就算治好了也需得时间静养。
  而眼下离万寿节只有五天,这么短的时间根本不足以用来病后保养。
  所以今年的万寿节是注定办不了的,群臣及藩王、番邦使节们上贺表即可。
  宫里当天晚上只办一场小型家宴,如此既省事又避免了人多吵到皇帝。
  而随着元隆帝的病情好转至痊愈,前朝后宫也一改之前的低迷气氛。
  宫人们当差的劲头堪比过年,各宫的贵人主子们出门在外脸上也敢带笑了。
  众人似乎全然忘了,当初他们是如何反对秦医吏给元隆帝治病的。
  全然忘了是怎么猜忌东宫宋良娣的了。
  当然有的也不是忘了。
  而是他们仍打从心底瞧不上秦守淳,认为他能治好元隆帝不过是凑巧。
  说难听些就是瞎猫撞上死耗子。
  如此,即便秦守淳和槛儿有关联,他们也只会觉得槛儿这次也是撞了大运。
  相应的这些人也不会为之前曾猜忌槛儿,而觉得愧疚或是尴尬什么的。
  不过不管外人怎么想。
  骆峋始终没忘秦守淳是槛儿从三月中旬就开始布局,引荐给他的。
  所以,六月二十五傍晚。
  等已从太医晋升为御医的秦守淳为元隆帝诊完平安脉,跟其他两位御医走了。
  骆峋仍留在乾元殿。
  他这一个月经常陪元隆帝用晚膳,夜里也常常守到很晚才回东宫。
  乾元殿的宫人便以为太子殿下今晚也只是单纯要留下陪陛下用晚膳。
  于是很快,一桌既适合养病的皇帝用,又适合陪同的太子爷用的膳就摆好了。
  膳罢,太子仍没有要走的意思。
  随皇帝去了书房。
  宫人们便又熟稔地为父子俩奉上茶,再自觉退出去,立在外头当柱子。
  元隆帝随手扔给儿子几本奏折,骆峋拿到临窗的罗汉床上的小几上去看。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
  元隆帝搁下笔起身活动筋骨,顺便道:“朕没事了,用不着你再过来陪用膳。
  这阵子你也累得不轻,放你三天假,好好歇一阵吧,回去陪陪曜哥儿。”
  “说起来,小东西快半岁了吧?”
  骆峋:“差二十天半岁。”
  元隆帝想到壮实可爱的孙子,脸上露出笑来,“有一阵子没见了,也不知小家伙怎么样了,可是又胖了。”
  骆峋对答如流:“前日称重二十斤三两,身长三尺二厘。”
  元隆帝:“……”
  元隆帝有那么一点儿意味深长道:“不错,你这个爹当得比朕这个老子称职。”
  骆峋:“父皇当初日理万机。”
  元隆帝做了个让他打住的手势,“回吧,万寿节那晚把曜哥儿带来我瞧瞧。”
  骆峋没动。
  有那么点儿欲言又止的意思。
  这倒稀奇了。
  元隆帝挑了一下眉,好整以暇地睨着他。
  也没说话,就这么睨着。
  骆峋与父皇对视,遂撩袍而跪,沉声道:“儿臣有罪,请父皇降罪。”
  元隆帝:“何罪之有?”
  骆峋垂首道:“儿臣荐秦守淳时曾言,是自己无意间听儿臣妾宋氏与其奴仆交谈。
  得知秦守淳此人,故生出试探对方,举荐对方为父皇治疾之意,实则不然。”
  “儿臣未曾听宋氏主仆交谈,会得知秦守淳,实乃宋氏见其治愈了其忠仆旧疾,猜测此人或有些本事。
  盼陛下早日病愈,宋氏斗胆向儿臣提起此人,方有儿臣连夜试探秦守淳一事,儿臣欺君犯上请父皇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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