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槛儿从善如流地低眉敛目。
莹贵人又尴尬又恼地坐回位置,同时没好气地瞪了槛儿好几眼。
魏嫔只当没听出元隆帝的话外音,装腔作势地谢了恩看向殿中的三人。
“便从宫外的人开始问,周翠菊,不管我问你什么,你都要老实回答。”
周翠菊的反应和不久前的秋穗娘、董娇杏没两样,身子几乎缩成一团。
闻言战战兢兢道:“是、是……”
魏嫔:“你家是做什么的?你又是做什么的?”
“回、回贵人的话,老婆子家世代都是干坐婆这一行当的,就是接生婆,时不时也干给人验身的事。”
“你可验得准?”
周翠菊:“准,准的,老婆子打小干这一行,到现在做了快五十年了。”
“金承徽的身是你验的不是?”
确切来说是金承徽的尸身,但魏嫔自觉晦气,便有意略了一个字。
周翠菊不知道啥是承徽,不过她在来之前就被人交代过要咋说话了。
也知道她之前验过身的就是这人,因此周翠菊听了忙不迭点头称是。
魏嫔:“你查验的结果为何?”
“老婆子给这位姓金的贵人验了身,这位贵人是……是处子之身。”
这是流言中早有的事,但亲耳听验身的人说显然又是另一番感觉。
魏嫔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却还是装模作样地斥了一句:“当着陛下的面,你可想好了实话再说!”
周翠菊忙又是磕头又是求饶,一再称自己说的是实话,金贵人就是处子。
于是魏嫔再度环视众人。
“金承徽入东宫四载有余,至其过世之前东宫后宅拢共只女眷五人,岂料金承徽至今却仍是完璧……”
“不知太子可否解释一二?”
骆峋面不改色,“此乃孤后宅之事,孤无需向任何人解释任何事。”
魏嫔:“太子的意思是无话可说?”
骆峋抬了抬手。
“你先说,等你与你的人说完孤再说。”
魏嫔不喜他这般风轻云淡的样子,就跟他那娘一样,衬得她如跳梁小丑。
不过她现在倒懒得计较。
“冯春妮。”
冯春妮便是以前做过太子的随行宫人的那名宫女,冯春妮是其本名。
她在宫里当差时叫素薇。
“你早年于东宫做过太子的随行宫人,日常随太子去过哪些地方?”
冯春妮额头抵着地面,到底是在太子跟前做过事,答话时便流畅利落很多。
“回魏嫔娘娘,民妇此前主要随殿下在元淳宫、练武场及后宅走动。”
魏嫔:“你可有跟随太子涉足太子妃、曹良媛、金承徽等几位主子居所?”
“回娘娘,有。”
魏嫔:“几位主子侍寝时,你可有在外听候差遣?”
冯春妮答是。
“那我问你,你可记得太子与后院几位主子相处时亲近与否,夜间你在外守着时可有听闻屋中异动?”
涉及太子的房中事,魏嫔的话一说完两边年纪稍小但已知事或是脸皮薄的人脸“唰”一下就红了。
年长的恭亲王妃“腾”地站起来扬声道:“请魏嫔娘娘慎言!当众谈论太子的房中之事成何体统!”
另有宗亲老王妃应声附和。
魏嫔诡辩道:“妾身问的是异动,又没说具体什么异动,二位不必动怒。”
不待两人与其他人说话,她重新转向冯春妮,“你说,有是没有?”
冯春妮前年出宫之后就嫁了人。
嫁的是个庄稼汉子。
不幸的是两人刚成婚不久的当头,她男人上山砍柴不小心摔了一跤。
腰给摔坏了。
及至现在人一直靠躺跟吃药养着。
家里的银子差不多都花出去了,冯春妮早年在宫里挣的钱和出宫时典玺局发的赏赐银钱也所剩无几。
也就是在她愁眉不展的时候,魏嫔的人找上了她,一出手就是一百两。
对方也没让她编瞎话作伪证什么的。
就是问了她几个问题,听了她的回答后就让她进宫作证,让她实话实说便是。
太子是个冷人,平时有事都是海总管吩咐他们这些底下的人去做。
冯春妮在东宫当差时活计轻松。
太子也不会迁怒他们,所以她在东宫的那几年日子算是比较好过的。
冯春妮知道魏嫔就是从前的魏贵妃,从来就跟皇后娘娘和太子不对付。
对方找上她,明摆着是要给太子使绊子,按理冯春妮不该帮魏嫔的。
可魏嫔的人拿银子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她男人也需得银子养身子。
于是冯春妮一咬牙,答应了。
可现在听着太子的声音,她害怕了。
魏嫔故意曲解。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你只管说实话便是,还是说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冯春妮被逼问得心里一急。
回过神来话已经说了。
“没、没有难言之隐,民妇此前随殿下前往后院几位主子的住处,夜间在外并未听闻屋中有何异动。”
尚不知事如韶宁郡主、瑜姐儿、映哥儿等听得一头雾水,曜哥儿也不懂。
毕竟他做魂魄时一旦到了娘和父王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就会被关在门外。
啥也听不见,看不见。
不过曜哥儿知道这人说的这些肯定不利于他爹娘,他不禁有些着急。
而这头,裴皇后的脸沉了下来。
魏嫔一刻不停地问:“太子可有去金承徽处?去了可是不曾有异动?”
也是巧,冯春妮出宫的几天前刚好就跟着太子去过金承徽所在的香叶轩。
冯春妮:“去、去了,民妇没听到什么,也、也可能是民妇耳聋没……”
“屋里当晚可有叫水?”
“魏嫔藐视储君,泄露宫闱秘事,窥探禁中干政乱宫,请陛下裁断。”
魏嫔打断冯春妮的话紧着追问,却是话音刚落便听上首处的裴皇后出了声。
元隆帝很自然地接话:“暂先贬为庶人,如何赐死看接下来事态如何。”
下面有人差点给笑出来。
魏嫔气笑了,嘴角发狠地抽搐了两下,然后眼神阴沉地看向冯春妮。
“说!可有叫水?!”
她这也真是什么体面都不要了。
冯春妮被斥得身子一抖。
“有、有叫……”
魏嫔顿时像是抓着了什么把柄似的,当即高声道:“没有异动有叫水,侍寝的人至今却是完璧,为何?!”
没人答她。
骆峋神色冷淡地看着她,丝毫没有被当下的局势步步紧逼的紧迫感。
槛儿的脸微微泛白,但神色与他如出一辙。
魏嫔原也没指望他们回答。
所以见状也不恼,只笑了一声便看向了跪在冯春妮左边的嬷嬷。
“杨巧珍,你在宫里哪个地方当差。”
杨嬷嬷:“奴婢在司寝司当差。”
“去年三月,太子妃可有让你去给宋良娣验身?”魏嫔问道。
杨嬷嬷:“有这回事。”
魏嫔眸底恶意的笑几欲藏不住,“哦?那你给宋良娣验身的结果如何?”
杨嬷嬷沉默,头低得更低。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她身上。
不多时,杨嬷嬷开了口。
“宋良娣,是清白之身。”
“魏庶人派人寻着奴婢,收买奴婢污蔑宋良娣在伺候太子殿下之前便失了贞,还请陛下、娘娘明鉴!”
哈?!
魏嫔的嘴角一僵,瞳孔几乎缩成一根针。
第230章 魏嫔懵逼?!推翻金承徽验身之论!
方才一听此人是给宋良娣验过身的司寝嬷嬷,信王妃等人就知道魏嫔这是要把整个东宫都给拉下水了。
毕竟宋良娣一开始是太子妃的人,请人给其验身的自然也是太子妃。
若当时查验宋良娣乃清白之身,这时候又不是,太子妃定然逃不过追责。
魏嫔只要给太子妃扣下一顶胁迫司寝宫人造假,妄图混淆皇族血脉的帽子。
加之司寝宫人的证词,是时内务府的记载便算是被推翻了,没用了。
而清白这种事,黄花大闺女尚且有自证之法,妇人一般就是百口莫辩了。
于是众人刚刚还想着看太子与宋良娣要怎么接下魏嫔的这一招。
哪知这姓杨的宫人竟是忽然来了一记回马枪,捅到魏嫔自己身上了!
这不就是不久前董家几人的情况再现?
董家的人魏嫔可以说他们出身村野人在宫外,容易被人买通不足为奇。
可这个司寝宫人在宫里待了多年,魏嫔收买了人也必定派了人暗中盯着。
且魏嫔才先声夺人审问了前两个证人,最后一个怎么着也该是要坐实或者更进一步佐证前两者的证词。
岂料到此竟是猝不及防来了这么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