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这才是关键问题。这姓程的不会是想插一脚,分他们的利润吧?
林家刚遭了劫,没人没钱,跟着出海还得靠他们两家。如果硬要分利润,一趟下来还能赚多少?
“不用分利润,各赚各的。”这也是程曦之前和林家众人商量好的。现在想用林家来控制两家显然不现实,最关键的是尽快出海,赚钱回来。
这倒不错!
李牛眼珠一转,正想说什么,一直没开口的林猛突然说道:“我们林家不图什么,但两位叔伯既然要仰仗程恩公,还是该分她一些钱财!”
“这……”李牛有些犹豫。他刚才也看到了林家那群小子的本事,按理说,如果能学些海战技巧,确实该分点利润给人家。
但话说回来,三家一起出海,海盗未必敢动手。单枪匹马的海盗肯定不敢对船队下手,而遇到两三艘海盗船,能否打赢还不好说。
这么算下来,岂不是有点亏?
他心里嘀咕,孙二郎却没犹豫:“如果能安全返航,孙家愿意分一成半作为酬劳。”
一成半看起来不多,但三家合起来就不少了。毕竟三条船的利润摆在那儿,哪有这么容易赚的!然而面对林猛直勾勾的眼神,李牛也不好说什么,只要能平安回来,就是一条生路,买命的钱还能嫌贵吗?
李牛尴尬地笑了笑:“只要程小弟尽心,我家也给一成半!”
哼,要是敢藏私,就别怪他克扣分润了!
这点小心思,程曦并不在意。她点了点头:“把人手和船都带来,尽快开始训练。”
时间不多了,得抓紧。
虽然走私利润高,但需要的人手也不少。一条能出海的单桅船,至少要十个水手才能运转,而要想阻止海盗登船,估计得二十人以上才有胜算。
这样的人数规模,对三个村子来说压力不小。毕竟他们以打鱼为生,现在正是海上鱼最肥的季节,抽调这么多青壮来训练,打鱼就只能靠老弱妇孺了。
这基本上等于赌上了全村的生计,如果不带着钱回来,估计村里人连饭都吃不上了。
然而即便如此,三位船长也没有犹豫,立刻召集人手,驾船前来。
不仅那些水手,连李牛、孙二郎都憋足了劲儿,跟着程曦一起训练。真遇上海盗,他们才是一条船的主心骨,怎么能临阵退缩?
林家村的情况则更复杂些,老船长去世,林猛接替了船长一职,得先学会如何操船,如何指挥水手。
好在他跟着父亲学了不少,又有村里几位经验丰富的老海客帮忙,虽然时间紧迫,但也不至于掉链子。
不过比起训练,程曦更在意的是其他事情。她找来林猛,直接问道:“林家村的货已经被抢了,这次出海你们打算怎么办?”
这问题戳到了痛处,林猛苦笑道:“村里长辈说了,可以先借钱备货,到时候连本带利还上。”
这也是无奈之举,借钱备货,走一趟海,大半利润都得还债。
万一被劫,还得背上难以偿还的巨债。但不这么做,他们也实在没法备齐货物了。
这并没有出乎程曦的预料,她又问:“备齐一船货,需要多少钱?”
“至少二百两。”
林猛叹了口气。之前那船货将近四百两,是全村上下的积蓄,也正因此,被海盗劫走才会伤筋动骨。
这话让程曦挑了挑眉,她也见过林家的船,虽然排水量不算大,但船舱不小,应该能装不少东西。
这样的船,跑一趟才拉几百两的货?
“你们都卖些什么?”程曦忍不住问。
“最多的是棉布、烧炭、瓦坛,还有几种土矿,还有虾干、螺贝、马鲛之类的海货。”林猛如实回答。
程曦一时无语,在她印象里,古代海上最赚钱的应该是丝绸、瓷器、茶叶等,没想到这些人只是卖些杂货和海产品,跟普通渔民差别不大。
不过既然如此,她倒可以稍作安排。想了想,程曦说:“我身边有一百两银票,不如投给你们当本钱……”
她话还没说完,林猛就连连摇头:“那怎么行!我们已经麻烦恩公很多了,再拿钱,简直猪狗不如!”
“这不是给你们,是借给你们的。现在我也没有营生,总不能坐吃山空,还不如投钱分润。这样,不比借商人的钱划算?”
程曦没有说谎,她现在无依无靠,光是教这些渔民,能赚的钱也有限,而且不能长久。
既然如此,不如做些实打实的买卖。
林家村已经到了穷途末路,正是急需用钱的时候。把钱给别人可能还要提心吊胆,但这次出海她是全程跟着的,不仅能参与交易,还能观察市场,为将来打算。
这话入情入理,林猛犹豫了片刻,还是叹了口气:“一百两有点少,怕是不够一船货。而且时间紧迫,估计也没法去番禺进货了,就近买的话,价格会贵很多。”
番禺是大港,私船往来,货价便宜不少。但过去采购至少要几天时间,太耽误事了。近处的商贾消息灵通,如果知道是林家村买的,说不定会坐地起价,狠宰一刀。
程曦想了想:“那你说的那些海货呢,附近村子里没有吗?”
这可是海边,虽然实行了海禁,但肯定还有不少村子像林家村一样没有内迁,这些人手里的海货应该不少。
林猛却摇头:“有是有,但适合运去合浦的东西不多,况且还要卖给商铺,哪里够走一趟海的?”
第8章
“那是往年,今年出了海盗,有没有人收货都成问题了。不如你们派人联系一下,说不定收上来的货还便宜些。”
程曦想得很明白,当海盗出现时,受害的肯定不只是一两个商人,而是一整条商路。没了经营小本生意的私船,收货的人势必也会减少。现在官府加税的消息传出,估计有不少人眼巴巴等着商家上门呢。
这可是捡漏的好时机,番禺的货再怎么便宜,也不可能比原产地还便宜吧?
林猛愣住了,怔了十几秒,他猛地一拍大腿:“恩公说得对!好多村子怕是都不敢开船了,屯货肯定不少!我这就去问问叔祖,看能不能办成这事!”
说着,他突然想起了关键,涨红着脸行了个大礼:“恩公真是我们的救星!”
正因为面前这人,他们才能活着回来,才能这么快联系到孙、李两家,才能有钱买货。
这一样样,都是救了他们的命啊!如此大恩,做牛做马都还不起了!
程曦见他这副模样,微微一笑:“你我并肩作战,同生共死,何必多礼?赶紧办正事要紧。”
这话听得林猛心头一热,用力点了点头,飞快跑了出去。
“孙二,不行就吭一声嘛,没人笑话你。”喘着粗气,李牛咧嘴笑道。
这几天各家的船都到了,人也齐了,开始跟着程曦训练。
年幼力弱的,全被安排去挥杆,每天一半时间在船上,一半时间在船下,不仅要戳刺草靶,还要学会怎么围成阵势。
身高力大的,则要学抛矛,各家都有用鱼叉的好手,抛投短矛可比刺鱼简单多了,还能直接杀伤敌船上的人,让人豪气顿生。而那些胆大手稳的,则能学些刀法,虽然招式粗糙,不能算真正的武艺,但配合持杆者,杀死登船的贼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至于李牛、孙二这些原本就有武艺,还掌舵操帆的,学的可就多了,样样都要懂,还得学习新冒出来的“旗语”。
这还不算完,几人每天早上还要跑几里路,简直累得舌头都要吐出来了。
李牛仗着自己体魄好,跑得满身大汗也要刺别人几句。
孙二郎理都不理,只管闷头跑步。好不容易回到村里,李牛捂着胸口,只觉气都喘不上来了,边咳边骂:“这小子不当人啊!跑什么跑,老子肺都快炸了!”
正骂着,背后传来一个声音:“要是不愿意,也可以不跑。”
李牛一个激灵,赶紧转头陪笑:“程贤弟说笑了,咱们不是听你的话吗?只要能保住船,怎么练都行!”
他也不是傻子,跑了几天,已经感觉出气力增长。他可是一条船的船长,越是精力旺盛,体魄强健,越能震慑众人。
他已经不年轻了,不趁此机会好好学学,说不定哪天就要被换下来养老了。
几天相处下来,程曦也知道这货嘴碎的毛病,也不理他,直接说:“船身改造已经完成,今天要上船实战,顺便训练旗语。”
李牛和孙二郎都是一凛,也顾不得身上的汗了,李牛催道:“快快!先去看看!”
这次为了出海,三艘船都做了改装。孙家、李家的船加固了舷墙,而林家的船因为桅杆更高,在上面加了个瞭望台。
这可是谁也没想到的事,寻常海船探查航道、敌情都是站在船首船尾瞭望,哪有在桅杆上建台子的?
也正因此,两人对林家这艘船的改造更加好奇了。此刻三艘船都停在岸边,几人上了船,立刻跑到桅杆下,抬头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