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放心吧!她不会,只要她还在秦国,便没有机会背叛寡人。”嬴政眼神笃定。
  李斯蹙眉,立法之事,大王不交给他来,竟要让一个不知名的人去做吗?大王竟对此人如此信任?难不成对方比自己还要厉害?
  嬴政挥手,让其退下。
  李斯只能满肚子疑问离开。
  嬴政看完了信的后半段,关于赵元溪和农家人要育良种的事,对让他赵元溪的能力又有了新的认知。
  农事一事他并不十分了解,若是真能育出良种,对他大秦自然是件好事。
  嬴政想起在雍城外种的那片名为玉米的东西,莫名有些期待。
  哪怕达不到亩产十石,只要能有一半,他都愿意对其进行封赏。
  每个人仿佛都在忙,独独令尹在为自己编纂出来的故事拍案叫绝,感叹自己的才华过人。
  第二天,赵元溪收到他写好的故事时,嘴角不断地抽搐。
  不得不说,令尹想象力极为丰富,好一篇公主爱上敌国王子的狗血戏码!
  令尹给赵姬编了个赵国公主的身份,故事里对公子子楚一见钟情。
  先是对其不断示好,后面更是巧取豪夺。
  最后两人的奸情被赵王发现,赵王不同意二人的婚事,棒打鸳鸯,赵姬以死相逼,惹恼了赵王,将其赐给了吕不韦。
  之后,赵姬与子楚便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怀上嬴政的时候,赵姬更是梦到了一条真龙盘踞在她身上。
  ......
  赵元溪久久不语,原来给皇帝编些神话故事,是华夏人的天赋么?
  不过这倒是启发了赵元溪,舆论这块高地,你不去占,就会有人去占!
  一句“大楚兴,陈胜王!”,不就让陈胜利用这一点占据了先机么?
  “写得挺好的,只不过下次别写我了!”赵元溪微笑,“可以给大王多编一些天命所归的故事。”
  令尹也是读过尧舜的故事的,他写大王是真龙转世也存着拍马屁的意思,听太后这么一说,他当即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那要不要另外加些其他诸侯国的故事?”多夸夸自己,多辱骂别人,令尹觉得这十分合理。
  “你写了难道其他国家的人能看到?”赵元溪翻了个白眼。
  令尹低头不敢反驳。
  赵元溪却幽幽道,“即便要写,那也是写些能口口相传的故事,让人能通俗易懂,不能太过脱离现实,半真半假才能更让人相信!”
  她组建的寻种小分队,人已经快聚集齐了,去六国收集种子的过程中,顺带散播一些这样的趣事倒也不难。
  这些流言伤不了六国根基,但可以给那些统治者添些堵。
  那些诸侯国明明都是半斤八两,非得搞点歧视,把秦国称呼为蛮夷。
  对此,赵元溪只想说,菜就多练,别瞎哔哔!
  人要做起坏事来,当真是不怕苦,不怕累。
  令尹得了赵元溪的批准,立马就开始他作为野史第一人的创作,创作激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好在赵元溪做出了纸,不然还真经不起他造的。
  他写得太多,流传的太广,以至于后世学者将他的胡编乱造,差点当成了正史。
  比如说某国的王为了笼络朝臣,不惜以身相诱,君臣关系十分和谐,白天晚上都在一起,如胶似漆;又比如说某国的贵族为了让保住自己的荣华,不惜让自己的儿子去侍奉君上——
  内容半真半假,让人浮想联翩。
  古代为了能体现君主对于臣子的重视,君主往往愿意和臣子抵足而眠,可自从这些段子传开后,君王看宠臣的表情怪怪,臣子也对要陪睡的事情战战兢兢。
  当然,这就是后话了。
  许久没有去侣葛坞,赵元溪打算去看看自己的玉米长咋样了。
  扶苏正好也从淳于越那边回来,这次赵元溪带着两个小家伙一起出发。
  子婴十分兴奋,趴在马车边看着外面一片片的田地,“大母,那些麦苗长得都快比我还高了!”
  扶苏从未离过王宫,来雍城的路上也因心事重重,没能仔细看看外面的世界,如今倒是长了见识。
  他跟着子婴趴在一块,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而又充满生机的世界。
  赵元溪跟着他们一起看过去,的确长得挺高的!
  现在正值小麦的分蘖期,决定麦穗数量的时候,水肥都必须保证充足。
  可赵元溪却看见田地里已经出现了轻微干裂,明显是土壤水分不够。
  来这么久,赵元溪鲜少看见下雨。
  她眉头紧皱,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喃喃道,“不会出现旱情吧!”
  对于农民来说,出现旱情,就意味着很可能今年会绝收,那是会饿死人的。
  等赵元溪下了马车,看到地上晒得发灰的土,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样的含水量,若是还不下雨,今年定然会收成大减。
  雍城三水绕城,并不缺水,只要重修水渠,将雍水的水引入田地中,就能缓解的现状。
  赵元溪暂时并不担心这里,她更担心的是整个秦国,若是秦国大面积遭遇旱灾,那将有数百万人都将面临吃不饱的困境。
  可惜她身边也没有知道秦国天气情况的人,无法准确把握秦国全境的情况,但既然雍城都出现了缺水的情况,其他地方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见褚满身是泥的赶来,赵元溪微微叹息,“你这是挖水渠去了?”
  “附近的几条溪水都断流了,我们只能将更远的河水引过来。”褚擦着额头的汗,点着头道。
  第42章 两人斗殴
  “带我去水源那边看看。”
  雍城周围有三条主要的河流,分别是雍水河、韦河,以及渭河,渭河距雍城较远,对雍城的影响也最小。
  赵元溪要去的就是离这片地最近的雍水河。
  沿着田间的小路,一行人一路向前。
  赵元溪注意到,凡是地势稍高一些的地方已经无法通过水渠灌溉,田间有不少担着水的农夫正来回奔走。
  远处传来一阵吵闹声——
  “好你个老六,额这地还没浇,你就把额水给截了去,你什么意思。”
  约莫十几丈的距离,两个农夫正推搡着。
  “这水又不是你家的,你能浇地,额不能,刘老三你别以为额是好欺负的!”
  “你个瓜皮哩,额家的地比你家离水近,不先浇额家的,难不成先浇你家滴?”
  “额才不管那么多,今天这地额必须先浇咯!”老六坐在田埂,手里的锄头杵在地上,不肯退让半步。
  那个叫刘老三农夫立马就急了,气得将人按在地上,沙包大的拳头对着老六邦邦就是两拳。
  老六被打得眼冒金星,脑袋晕乎乎的,鼻子还在不断流血,他双手扑腾,摸到个东西就朝刘老三脑门上砸去。
  一声惨叫后,刘老三倒在地上,血从他脑门汩汩流下。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赵元溪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人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见伤了人,老六也傻了,慌张地将手里的石头丢掉,转身就要跑,结果被章邯直接按倒在地上。
  褚上前将刘老三给扶起来,怒道,“你们两个为了这点水,不要命了么?”
  刘老三哎呦哎呦地捂着脑袋,指控道,“褚里正,你来得正好,这事可不是额的错啊!分明是这老六截额家的水,额气不过才来和他理论的。”
  吃了一嘴泥的老六,呸呸呸地将泥土出来,挣扎道,“水怎么成他家的了?难不成就因为他家的地比额家的地位置好些,额家的地就不配得到水了?等他家地浇完了,额家那还有水吗?”
  老六继续哀嚎,“刘老三,你别把自己说得那么无辜,你怎么不说是你截断了水在先,额才把这水渠给挖开的?”
  刘老三涨红了脸,辩解道,“渠里就那点水,也就够浇额家的地,等能流到你家,早就没了。”
  赵元溪听明白了,河水水位下降,导致沟渠里的水大部分已经断流,刘老三和老六这边地势相对低一些,水渠里还有一些水,两人便是为这点水争执起来的。
  赵元溪问章邯,“秦律里这种情况如何处理?”
  章邯答:“若互殴相伤,通常处以笞刑或赀刑,若斗以箴、鉥、锥相伤,各赀二甲。”
  两人的声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赵元溪看着已经两个安静下来的人,笑道,“不吵了?”
  “这位夫人,额们只是在开玩笑,没打架!”老六连忙解释,眼神示意刘老三快说几句。
  刘老三手还捂着脑袋,脸上依旧愤愤,却还是同意了老六的说法,“不是打架,只是切磋一下。”
  刘老三本来就是先动手的,若要挨罚,他也逃不了。
  打都已经被打了,还要再被官吏再罚一顿,他当然不会愿意。
  赵元溪视线扫过两人,温声道,“打斗一事暂且不究,不过你到底是把人伤了,刘老三家的地,在他伤好之前,这水你都替他浇了,你可有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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