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小玉,放轻松?
  文玉看着宋凛生的眼睛,肯定地答道,嗯!
  有宋凛生这句话,她便放心下来。
  文玉抬眼望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沈绰,壮着胆子唤道:沈绰阿姊。
  诶!文玉娘子!沈绰似惊似喜,笑得很是畅意,我既受了你这声阿姊我想想
  她不能让文玉娘子这声阿姊白叫了。
  沈绰左右张望着,将周遭打量了一番,随即同文玉指着沅水两岸的花灯,问道:不若我将这两条街买下来送给你?
  说着,不待文玉应声,沈绰便抬手打了个响指朝着身侧的宋霜成招呼着,成哥,明日一早就去办。
  宋霜成无奈地摇摇头,若说是不情愿却反倒又一口应允下来,是。
  宋大公子。文玉满脸惊诧,摸不准这两人是说的玩笑话还是当真的,宋大公子,不必如此破费?
  文玉心中疑惑,破费倒是另一回事,只是这街市也是能随便买卖的吗?
  第216章
  宋霜成唇畔微弯、眼角带笑,同文玉颔首致意:文玉娘子不必客气,与小生一道唤我一声兄长便好。
  文玉闻言转眼去看宋凛生,见宋凛生也是满脸期待,便索性应了下来,兄长。
  好啦!一旁的沈绰笑逐颜开,拍着手朗声说道,既有了这声兄长,成哥再加两条街罢。
  触及宋霜成转过来的目光,沈绰一面笑对文玉和宋凛生,一面凑到宋霜成的耳畔嘀咕道:就当是小生的嫁妆行不行啊?关键时刻,不许小气啊?
  宋霜成眸光转动,看着眼前并肩而立的宋凛生和文玉,不由得唇畔勾起、轻笑一声。
  都听阿绰的。
  文玉和宋凛生对视一眼,虽听不清楚沈绰阿姊和兄长此刻在说些什么,可方才那句再加两条街面却很是分明。
  宋凛生笑着摇头,颇有些无奈。
  毕竟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制得住沈绰阿姊。
  宋凛生的目光划过自家兄长。
  可这人,不偏帮沈绰阿姊便是好事了。
  沈绰阿姊,兄长,既到此处不如一同游玩罢?
  宋凛生环顾一周,看着满街的灯彩起伏飘摇,摊贩的叫卖相互交织,在这中间是波光盈盈的沅水流淌而去,载着晃来晃去的愿灯一往无前。
  正好,也看看凛生究竟有没有政绩?
  文玉噗嗤地笑出了声,她就知道宋凛生哪里肯叫人白白打趣?
  宋凛生闻声垂眸看着文玉,随她一道笑了起来。
  不同于往常的抿唇轻笑或者眉眼弯弯,宋凛生此刻放开了声音,笑得很是开怀。
  宋霜成叫他这么一噎,亦是笑着摇头,却并不与他计较。
  沈绰拉着宋霜成与文玉和宋凛生并肩而行,打趣道:好啊,你看看现在的宋二,哪里有一星半点小生的样子?
  文玉转目看了一眼宋凛生,自他顾盼神飞的眉眼间,忽然觉得宋凛生也许一直就是宋凛生
  会笑会闹,这才是凡人。
  无欲无求,那成什么了?
  说着话,四人皆是转身迈步往桥上走去,只是尚且不曾走到方才沈绰和宋霜成所在的桥中央,便见一人迎面匆匆而来
  其似乎一面跑,一面喊着什么。
  那急促的步伐和翻飞的衣角,即便是在摩肩擦踵的人群里,也很是惹人注目。
  公子!文娘子!不好了不好了!
  文玉耳聪目明、五感更甚凡人,因而只一眼便认出来人。
  洗砚?
  宋凛生闻言和文玉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的眼中瞧见三分疑惑。
  自方才下了马车起,洗砚便不曾和他们一道,怎么此时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
  他不是应该和
  文玉心中一紧,莫名的焦灼不安瞬时升腾而起。
  她随即提裙匆匆上前迎去,一把扶住了洗砚,不待他喘口气便逮着问道:洗砚,出什么事了?
  看着洗砚只身前来,后头空无一人,文玉沉声追问:我阿姊呢?荇荇呢?
  洗砚神色慌张、六神无主,见了文玉像是见了救星一般,他一把抓住文玉的衣袖,险些拜倒下去。
  文娘子!公子!荇荇姑娘投河了!
  此一声罢,似平地惊雷响彻夜空。
  周遭人群的喧闹似潮水一般散去,五光十色的花灯也转瞬归于暗淡。
  文玉脑海中忽然轰的一声炸开,双眼难以置信地盯着洗砚,她抬手上前将洗砚捞起来,确认道:你说什么?
  郁昶修为高、道行深,更何况他本身就是从沅水底下出来的,那里是他的老巢
  她不是担心他会有事。
  只是洗砚这句话,实在是令她不知所措。
  郁昶投河做什么?
  小玉。宋凛生见文玉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不由得为她担心起来,先别着急,小玉。
  言罢,宋凛生拍拍文玉的手背,从她手中将洗砚扶过来,洗砚,怎么回事?
  一旁的沈绰和宋霜成此刻亦是正了神色,上前询问道:洗砚,细细说来。
  殿下?大公子?
  洗砚慌乱仓促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恍然道。
  方才荇荇姑娘与我在河畔的那棵石榴树下放灯,原本说着待放完灯便去寻文娘子和公子
  洗砚的目光带着七分羞愧、三分怯意,纠结万分地看向文玉,匆匆答道:可是不知怎么的,荇荇姑娘抬脚便往前走,我一路跟随只当她想看看江阳风光。
  说着洗砚回身指向远处一眼望不见的河岸,待我们走到僻静处,荇荇姑娘竟一言不发地投入河中!
  什么?文玉大惊,当即反问道,她一句话也没说?
  是、是。洗砚的话音已然带上了哭腔,今夜自下了马车,荇荇姑娘便没很是沉默,更甚往常。
  文玉心中翻涌着,似有惊涛巨浪席卷而来。
  她不明白,郁昶此番何意?
  救人要紧!快带我过去!
  不论什么情形,她得先把人找回来再说。
  莫说他不是什么穷凶恶极的大妖,即便他真是,可这数月以来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罔顾道义的事,她不能放任不管。
  我已向周遭巡防的人求援,请了人下水去寻。洗砚匆忙转身带路,文娘子,这边走。
  文玉一撩衣袍,拔腿就跑。
  似一尾游鱼般在人群汹涌里逆流而上。
  小玉,我与你一道。宋凛生见状登时跟上去,可迈出两步又不得不回身嘱咐道,沈绰阿姊,兄长,你们先在此处稍待,我
  无妨,我和成哥也与你们一道去,多个人多个帮手。沈绰一扬手,示意宋凛生快些跟上。
  宋凛生颔首,也不再推辞,转身跟上文玉的步伐。
  他虽不知荇荇姑娘此举何意,但是她身份特殊、并非常人,不论如何也该谨慎对待。
  只是他想不通的是,往日荇荇姑娘并没有什么反常之处,今夜是节庆时候,怎么会忽然
  宋凛生敛去心神,不再多想,只亦步亦趋地跟随在文玉身侧,伸手为她挡开周遭的行人。
  沈绰和宋霜成交换了一个眼神,亦是抬步紧随其后。
  几人相继离去,匆匆前行的背影叫街道两边的灯盏拉长,随即又被来往的人群踩在脚下,待人流散去时亦随之消逝似不曾存在过一般。
  街市依旧热闹,花灯仍然高照。
  背对窗前的穆同正俯首盯着桌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至一旁的侍书悄声提醒道:大人,文娘子她们她们走了
  穆同原本敲击着桌面的指节登时顿住,悬在空中迟迟不肯落下。
  心中那根紧绷的琴弦,似乎在刹那间猛然断开,发出刺耳的争鸣。
  他说不清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叹了一口气。
  穆同扭肩回身,晦暗不明的目光打窗口探出去。
  方才文玉站过的那处,摊贩仍在、明月依旧,只是再没有了文玉。
  他顺着长街往前望,在拥挤的人潮中找寻着
  却依稀能见到文玉那片淡青的衣角。
  穆同指尖一紧,似不受控般登时拍在了窗沿上,随之情不自禁地张口
  可他忽然顿住,尚未开口便收了声。
  他这是在做什么呢?
  一旁的侍书见状,却是无奈地劝道:大人,要不要此刻下楼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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