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不知为何,文玉只觉得心头一滞,就连呼吸也慢了半拍。
胸腔之中似有一股莽撞的热气四处游遍却又死活找不到出口,憋得她整个人生疼,不得不处在一种极其紧绷的状态。
宋凛生不是没有像现在这样打横抱过她。
只是,此次似乎与先前都不相同。
到底是哪里变了呢?
你你做什么?文玉双肩耸起,两手缩在胸前,一时不知该如何自处,我、我
宋凛生面上笑意浅浅,似乎仍是那幅云淡风轻、处变不惊的模样。
可他红得透亮的耳廓和鲜艳欲滴的脸颊,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翻涌不定的心绪。
小玉不该问我做什么。宋凛生强忍着心中的潮涨潮落,该问我你要如何做。
文玉脑中一片空白,听宋凛生这么说,竟当真思索一番而后问道:我、我该如何做?
宋凛生沉吟片刻,垂眸极其认真地同文玉答话,嗯我听说一般如此情形下,小玉应该把手搭在我的脖颈之上。
静默的气息在二人之间铺陈开来,只留下明面上细微的呼吸和暗涌下狂乱的心跳。
嗯文玉竟未曾多余想宋凛生的意思,便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勾住他的脖颈,好
四目相对之间,宋凛生的面颊鲜红如血、娇艳欲滴。
文玉顶着一双澄明清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宋凛生,顺带还紧了紧手心的力道,似乎在提醒着宋凛生她已然搭好了。
宋凛生脖颈一僵,心潮涌动,平湖一般的外表下是翻滚的旋涡,只有他自己勉励维持着表面的宁静。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咳咳。宋凛生别开眼,轻咳一声,似乎极力掩饰着什么,小玉,或许可以可以靠着我。
文玉目光一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而后一着力便贴着宋凛生的胸膛。
源源不断的热度隔着衣料传递到文玉的脸上,似火烧一般。
分明是秋阳杲杲、风凉霜寒,却犹如夏日正盛、暑热难当。
宋凛生绷紧了身子,似松柏一般站得笔直,可悄然勾起的唇角,看起来却是那样的松泛肆意、似乎一切尽在掌握。
香炉子仍在燃着,有淡淡的白雾逸出,而后升腾旋转着,在暗香浮动间撩动人心。
文玉紧贴着宋凛生的胸膛,将双目埋得极低,直至宋凛生移步将她放在窗边的软榻上,她仍有些回不过神。
宋凛生半蹲着身子,仰面看着文玉,他手中是方才文玉忙乱间未能穿好的鞋履。
此刻,他正以极虔诚温柔的目光注视着文玉,似在注视着属于他的神明。
小玉,可以吗?
第222章
室内沉香袅袅、风声寂寂。
四目相对之间,文玉只觉得耳畔尽是她起伏不定的心跳声。
宋凛生的眼睛澄明如月、闪烁似星,此刻正满怀期望地看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文玉忽然就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可、可以
她似乎也没有理由拒绝。
言罢,文玉只觉得面颊一热,似微风卷过烈焰,那火舌顷刻间便燃得更旺。
宋凛生眉目柔和、笑意深深,一双月牙似的眼睛弯弯地望向文玉,周身端正清雅的气质更是如一泓清泉般将她围绕起来。
都说水火不容,可此刻似乎是水火交融。
小玉不必担心。宋凛生一手握住文玉的足尖,仔细地为她穿好鞋袜,沈绰阿姊和兄长都是自家人,你无需太过拘束,一切随心自在便好。
文玉两手撑在软榻上,身子忍不住前倾靠近宋凛生,看着他光洁如玉的前额,小声嘀咕道:可是你不是说,沈绰阿姊是公主殿下,那怎么能失礼
宋凛生放下文玉的脚尖,而后又为她理顺裙摆,这才仰面同她笑道:那是上都城的公主殿下,在江阳府、在观梧院,就是你我的沈绰阿姊,好不好?
文玉秀眉微蹙、两腮鼓鼓,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横竖她不明白这凡间的诸多讲究,听宋凛生的准没错。
宋凛生起身牵着文玉下榻,引她往外走去。
所以,日后不必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疏忽了自己,好不好?
文玉闻言仰面看去,她堪堪比齐宋凛生肩头,从这样的角度看宋凛生
他整个人似乎沐浴在一层淡金的光晕里,缕缕秋阳自他发间穿行而过,将每一根发丝都染上令人目眩神迷的色彩。
正巧宋凛生垂眸看过来,两人就这么冷不丁地对上,文玉只觉得心头一滞。
而后,文玉紧了紧手心,感受到宋凛生温热的指尖,忽然安定了下来。
嗯。她郑重其事地颔首答道。
宋凛生面上亦是笑意温柔、眉眼生动。
说话间,二人行至门前,宋凛生抬袖退开门页,还不忘同文玉嘱咐,稍后见了沈绰阿姊和兄长,小玉不必拘谨,一切都如往常那般便好。
文玉貌似无事地点点头,可心中仍难免忐忑。
门页方才展开,落日的光芒便裹着最后一丝余韵涌进文玉怀中。
文玉捏着裙摆,一步一顿地挪出了门。
郁昶仍是青蓝的衣衫,一身女郎打扮,同他素日里别无二致地坐在廊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文玉现身,才冷淡地抬眼看过来。
文玉试探的目光划过,小心地同郁昶挥挥手算作招呼。
郁昶倒是同她一般,并未出声,横竖往日里文玉在观梧院睡大觉的日子也只多不少,他早已见怪不怪。
见郁昶转过脸仍旧闭目作小憩状,文玉瘪瘪嘴,轻哼一声,便仍旧抬脚往院里走去。
宋凛生则是亦步亦趋地跟在文玉身后。
文玉顺着庭前的石阶而下,一打眼便瞧见正在院中练武的沈绰。
一柄银枪在她掌中转动,破空之声随之袭来,分明看着她十分轻巧自在,可那银枪鸣击之声却令人寒意顿生、不敢小觑。
文玉收住脚,她忽然想起那句红缨在手,可缚苍龙。,此刻用来形容沈绰阿姊,再合适不过。
沈绰阿姊从小便钻研枪法,那时候兄长每日风雨无阻地跟在阿姊的身后,与她一道练习。
宋凛生偏头附在文玉耳畔说道。
文玉略显讶异的目光自宋凛生脸上划过,而后顺着宋凛生的示意看向一旁。
香樟树下,秋千架上。
宋霜成怀抱着沈绰的斗篷,正笑眼盈盈地看着小院正中,似乎很是忘我。
文玉又顺着宋霜成的视线看过去
果不其然,正是沈绰。
看来这个习惯,多年来从未更改。文玉神神秘秘地凑在宋凛生身侧悄声嘀咕道。
许是自家兄长的持之以恒,许是小玉的憨态可掬,宋凛生不由得轻笑出声,小玉说的是。
什么说的是?沈绰正巧收了银枪,见阶前的文玉和宋凛生二人正说话,文玉娘子说什么了?
文玉和宋凛生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瞧出三分狡黠。
小玉夸赞沈绰阿姊武功高强,英姿飒爽。宋凛生正了正神色,乖觉地答道。
是巾帼不让须眉,红妆更甚武装。文玉当即接话,虽有些掩饰尴尬的嫌疑,却亦是发自内心地称赞沈绰阿姊。
沈绰闻言一扬眉,旋即朗声笑起来,她抬手将银枪递给早已跟上来的宋霜成,而后站直身由他为自己披上斗篷。
成哥,这几日还用不到斗篷。卸下银枪,沈绰的声音似乎都软了下来,能不能
夜里风大,若还想饮酒的话宋霜成语调不疾不徐,只淡淡抬眼笑看着沈绰。
我穿、我穿就是了。沈绰两手抬起,似投降状。
阵前她痛击敌军、从不退缩,可是在宋霜成面前,却总是一次次心甘*情愿地败下阵来。
宋霜成笑着颔首,仔细地为沈绰系好衣带,而后转身去收银枪。
你们就别站着了,还不速速过来。沈绰扬手招呼着,抬了抬下巴指向桌案上的各色酒水菜肴,再不来,我可吩咐洗砚开席了。
是!殿下!洗砚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两手捧着新起的酒坛子,这是早先公子和文娘子新酿的枇杷酒,殿下尝尝?
洗砚!文玉闻言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如今可以喝了吗?
当初她和宋凛生在衔春小院酿下的酒,她倒险些忘了。
嗯嗯。洗砚见文玉围过来,目光却不受控制地越过文玉的肩头,文娘子不如先尝尝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