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可现在尹星看起来一点事没有,而且章华公主拒绝自己送的药,仿佛早就有办法医治。
  因为柳慈给自己研制的药效果很好,甚至手臂都已经恢复如初,所以江云才赶着来给尹星送药。
  可章华公主又是从哪里得来的医治方法,越想江云越觉得其中蹊跷。
  尹星有点恐高的深呼吸应:“我也不知,你的伤没事吧?”
  说起来,尹星也很疑惑为什么那时傀儡蛊一开始都不攻击自己。
  “没事,皮外伤而已。”江云回神,说话时扯动被柳慈打的脸,才抽疼的止了笑。
  “哎,你的脸怎么被打了?”尹星这时才看清江云脸上的掌印,指痕尤为清晰,一看就下手很重。
  江云抬手挡着脸,推脱的应:“还能有谁,当然你的公主妻子揍的呗。”
  尹星摇头理直气壮的应:“不可能,她从不会动手打人,最多就是用脚。”
  语出,尹星想起昨晚有些面热。
  江云满面震惊,心想章华公主这么狠的嘛!
  本以为柳慈生气已经很可怕,江云突然觉得尹星更可怜,安抚道:“看来你也不容易,赶紧回去吧。”
  尹星莫名其妙的看着江云,想问为什么要用也这个字,随即迟钝反应过来。
  也许江云脸上的掌印是柳慈打的,尹星心间暗惊。
  因着不敢在外耽搁太久,两人各自分道。
  不多时,尹星回到药熏小室,玄亦真坐在矮榻看折书,没有半点担心神色,有点忐忑。
  “还不坐下?”玄亦真看都没看尹星淡声唤。
  “哦,好。”尹星小心翼翼坐在放置玉垫的矮榻,有点明白什么叫做如坐针毡。
  这会尹星已经可以闻到药熏的味道,药草的甘香混杂着苦涩,雾中透着诡美的蓝,有点像那时杜若点燃的香。
  正当尹星想的出神时,玄亦真不紧不慢道:“伤口如何?”
  尹星抬出手臂撩起宽袖,露出血肉结痂的伤处,出声:“已经没什么感觉。”
  而且尹星发现自己的伤处看起来没有江云的狰狞,心间更觉奇怪。
  按理咬江云的小吏没有咬自己的傀儡厉害,而自己也没有江云厉害,不知怎么反而没有那般伤势严重。
  而此时玄亦真手中握着一张膏药贴在伤处,猛地让尹星感受到不对劲,忙出声:“亦真,这药膏好像在灼烧肌肤。”
  “它不是在烧肌肤只是在烧死附着伤处的蛊虫卵而已。”玄亦真无动于衷的解释,视线落在尹星渐渐出汗的面容。
  蛊虫卵无法寄生在尹星的五脏六腑,就只能在伤处蛰伏。
  尹星整个人没有先前的精神,脑袋搭在案桌,觉得药熏令人难受,视线落在药膏,隐隐感觉有细密跳动的痕迹,不由得惊恐。
  “亦真,这不是我的错觉吧?”
  “当然不是,寄生虫卵是活物,所以本宫才让你待在药熏室。”
  尹星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视线看向烟雾中的玄亦真,缥缈诡美,她仿佛完全不受影响,虚弱的问询:“那亦真体内的幻蛊岂不是也会这么可怕?”
  玄亦真迎上尹星关切目光,神情微怔,语气寻常的应:“没有,你的蛊比较可怕,它不止破坏你的头脑意识,还会操控身体,所以害怕吗?”
  “嗯,以前我都不知道中蛊治疗这么难受,亦真这些年肯定很痛苦吧?”
  “习惯就好,不过你这么怕疼,估计很难忍受。”
  语落,玄亦真避开尹星满是关切怜惜的眉眼,美目低垂,神情晦暗,其实自己在药膏里加了些强效药物,想让她疼的长些记性。
  当然这也是玄亦真生气的惩罚。
  很快,尹星疼的脸颊弥漫细汗,玄亦真薄唇抿紧,抬手拿绣帕给她擦汗,出声:“很疼的话,就把药膏撕下来吧。”
  尹星摇头,疼的有气无力应:“没关系,早点治好早点安心,否则如果复发传染给亦真就糟糕。”
  此时此刻的尹星很显然一点也没想起昨夜亲吻玄亦真指尖伤处,更有传染性。
  “本宫不会感染。”玄亦真望着尹星淡声道。
  “为什么?”尹星分出些许心神问询。
  说起来,尹星也很好奇玄亦真的医术。
  玄亦真指腹停留在尹星伤处药膏,察觉归于平静,抬手给她揭开药膏,徐徐道:“自然是因为你已经没事,所以也不需要江云送的药。”
  尹星看着药膏上附着青蓝色小点,隐隐在蠕动,避讳目光,问询:“这么快?”
  膏药,通常都是要贴好几个小时的吧。
  “你想受折磨的话,当然也可以继续贴新的膏药。”说罢,玄亦真把药膏扔进炉中焚烧。
  “……”尹星连连摇头,心想自己才不喜欢受折磨。
  不过尹星想起先前江云那奇怪的眼神,视线望着依旧有些冷淡的玄亦真,突然觉得她挺好。
  毕竟玄亦真再怎么生气都没有打自己,至多就是踩踩自己。
  玄亦真迎上尹星灼灼目光,心神恍惚,故作矜持的出声:“饿吗?”
  尹星摇头应:“很奇怪,我好像一点都不觉得饿。”
  算算时间,尹星有两天两夜没有吃饭,往日里早就饿坏了。
  “看来你还是需要待在药熏室观察一阵子。”玄亦真抬手拿起一旁的纱布和药膏给尹星涂抹包扎伤处。
  “亦真,你真好。”尹星满是感激的念叨,尤其是相比较江云的惨状,更觉玄亦真大慈大悲心地善良。
  玄亦真动作微顿,目光看向眉眼弯弯的尹星,面色苍白,却很乖,不仅想起昨夜,垂眸看着缠绕她手臂的纱布,喉间微紧,低哑的出声:“你不会以为对本宫说几句好话就可以原谅吧?”
  或许比起玉偶,受伤的布偶,更适合形容尹星,柔软温暖,仿佛稍稍用力就可以将她撕的泛皱,甚至破碎不堪,流露出内里的白棉。
  尹星见玄亦真平静的垂着眸,神色不明,有点冷淡,也不觉得泄气,坚定道:“我说的是真心话,那时被傀儡堵住,我在想一定要见到玄亦真最后一面。”
  语落,尹星才发现手臂纱布缠绕的有些紧,新涂抹的药膏,没有半点刺激感。
  “本宫不喜欢这样的话题,以后你也休想出别院一步,大理寺少卿一职的辞官文书也已经递呈皇帝。”玄亦真骤然严肃的望着尹星,无法想象她倒在血泊之中的场面。
  语落,室内一片寂静,威压十足,尹星不敢说半句话语。
  窗棂外的光亮悠悠变化,金光灿灿,而金碧辉煌的宫廷殿宇之内散发浓郁药味,多道珠帘屏风遮掩模糊龙案前的身形。
  内侍曹丰,奉上药盅,指尖微颤荡出涟漪,垂眸道:“陛下,这是新药。”
  一身龙袍的皇帝喝着药汤,唇角微微渗出鲜红,抬手拿过帕巾擦拭,嗓音低哑道:“很不错。”
  说话间,皇帝看向案桌尹星的辞官文书,并没有批阅。
  不多时,曹丰命人端着药盅离开,根本不敢看其间的血肉之物。
  韩飞从外入内,盔甲声碰撞回响,身量高大魁梧,参拜道:“参见陛下!”
  “赐座,疯犬病防治的如何?”
  “陛下,盛传的疯犬病证实为傀儡蛊,异常凶猛,而且有意图攻击大皇子之嫌,而章华公主似乎早有防治之法。”
  韩飞取出被截断的箭矢,其间沾染乳白药汁,由侍者奉上。
  皇帝看着呈到龙案上的箭矢,眼眸阴鸷狠毒,满面青黑血丝缭绕,青筋暴起,沉沉道:“曹丰拟旨,即可调令驻营大军入国都,咳咳!”
  鲜血飞溅,皇帝以帕巾擦拭唇角青黑血珠,眼底杀意汹涌,早已没有往日伪装的宽和仁善,只有气急败坏的狠毒。
  曹丰不曾迟疑的提笔,韩飞视线望着高座之上重病缠身的皇帝,没有言语。
  大殿之内充斥浓郁的药熏,已经说明皇帝大限将至。
  寂静幽深处,光亮中透着氤氲淡雾,死寂沉沉。
  午后,国都人来人往的街道处,不少车马聚集在培风楼。
  堂内莺歌燕舞,嘈杂不休,雅室里风铃声响,三公主望着江云出声:“你为何确定杜若要杀大皇子?”
  江云指腹拨弄剑穗出声:“如果我没有猜错,杜若可能跟二公主达成某种交易,二皇子发疯咬伤皇帝,紧接着大皇子死掉,就只有三皇子即位。”
  如果伍州杜氏一族没有被灭,或许杜若还可以在国都悄无声息安排如此一出惊天危机。
  然而,现在的杜若本身就是通缉犯,所以她一定有个同盟。
  江云想起最初杜若跟二公主私下往来,所以才来找三公主试探验证猜想。
  “可现在三皇子已经不人不鬼,二皇姐恐怕要棋差一着。”
  “什么意思?”
  三公主笑而不语,指腹握着酒盏,视线看向堂下聚集车马,傲慢出声:“销魂散,这种东西它的可怕之处,一点都不比疯犬病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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