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小女孩乖巧的摇头应:“不疼。”
  柳慈抬手轻抚摸小女孩的脑袋,心绪缓和的出声:“天热,先去躺椅里睡会了吧?”
  语落,小女孩听话去前堂,柳慈回过心神,抬手翻弄架上晾晒的药草,依旧觉得愧对。
  那时柳慈病急乱投医看到医术记载药人的血液制药用法,便多次取小女孩的血研制解药。
  所以柳慈发现药人的血液对于蛊毒有奇效。
  可当柳慈带着彻夜未眠研制的解药去找江云,她却欺骗自己出城,不知下落。
  现在柳慈都记得自己五脏六腑抽疼的担忧,郁闷难消,低低呼出长气。
  何韵从前堂进入后院,便听到一声叹息,脚步迟疑。
  “师姐,这会要不带小女孩回住处休息?”
  “没关系,我也睡不着。”
  柳慈回神,抬手端着一盆药草,想去前堂,没想却被何韵抢先端走,疑惑道:“怎么?”
  “最近师姐瘦了很多,我来帮忙吧。”何韵欲言又止的看着柳慈解释道。
  从过去到现在何韵一直都觉得师姐是被江云蛊惑带坏。
  因为师姐从来就没有表现过对女子的喜好,否则何韵也不会一直不敢表露心意。
  “你长大了好多,明明以前还那么怕生。”柳慈失神的感慨道。
  何韵收敛思绪的郑重应:“嗯,我的武功也很好,以后师姐跟着我再也不用被欺负。”
  柳慈抬手拍了拍何韵的脑袋,轻笑道:“嗯,不过在师姐面前不用这么逞强,你以前可是很爱哭鼻子的人呢。”
  语出,何韵面热,想起自己小时候哭的糗样,神情不太自然的跟着师姐离开后院。
  两人身影被帘布遮掩时,远处的江云面色发黑,气的牙疼,齿尖咬着甘草,想起柳慈一脸宠溺抬手摸何韵脑袋,只觉跟灌酸汤似的滋味。
  果然何韵老早就惦记柳慈,当年江云就觉得有人扯自己后腿,现在看来那个人就是她!
  午后,小药铺里窗口忽地落入一张纸团,何韵灵敏抬手借住,展开观阅,脸色不善。
  这个江云现在被通缉还要来纠缠师姐,看来不把她送进牢里不罢休!
  “师姐,我有事出去一趟,行吗?”何韵知道柳慈不喜欢撒谎,一幅乖巧模样。
  “好,外面热,你戴个斗笠。”柳慈没有问询的叮嘱。
  何韵颔首,很是听话系住斗笠,踏步出药铺。
  不多时,药铺里进来一道瘸腿身影,柳慈正往药柜里装着药材,没多心的应:“您是看病还是买药?”
  “看病。”这声音故意压低,语句简短。
  可很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柳慈一下停住所有动作,迟疑偏头。
  江云带着独眼罩,身形佝偻,还拄着拐杖,可以说是演技精湛。
  “出去。”柳慈低沉道。
  原本想落座的江云动作戛然而止,规矩的站在一旁,悻悻应:“别误会,我真是来看病,牙疼。”
  说话间,江云展示自己牙疼发肿的脸,用以表示自己没说谎。
  无声处,柳慈死死盯着江云,想着她是无处可去的通缉犯,只得打开药柜抓药,出声:“行,给你开些消肿的药,赶紧走。”
  江云被柳慈这可怕模样震慑的连连点头,连带原本想试探她跟何韵的话语,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很快柳慈折叠药包放置案桌,不曾多看一眼。
  见此,江云放下钱,提起药包,踏步欲离开药铺,犹豫道:“过些时日中秋节,寻个理由跟何韵离开国都吧,这附近有人盯着你。”
  柳慈神情晦暗的看向乔装打扮的江云出声:“我又没有肆意妄为的行事,那些人不是盯着你才来的吗?”
  “不是,我思来想去觉得可能跟你研制蛊毒解药有关,这件事牵扯太多皇室贵族,谁也不清白。”江云很担心柳慈的安危。
  无论是放蛊毒的杜若,或是助纣为虐的二公主,她们很显然都不想研制的蛊被别人破解。
  更何况还有中毒的皇帝,如果知道柳慈会解毒,她一定会被抓入皇宫。
  “这事不用你来多操心,我跟何韵自有安排。”柳慈收回目光没再言语。
  不多时,药铺里没有半点声音。
  柳慈偏过头,药铺堂内空荡荡,抬手搭在柜台,神情凝重。
  这种危险情况江云都要留在国都,她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不多时,何韵从外面回到药铺,视线落在师姐手摇蒲扇,守着狭窄躺椅里入睡的小女孩,松了口气。
  刚才中了江云的调虎离山,何韵一下就怀疑她是要独自见师姐。
  江云那张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师姐又那么温柔善良,肯定会心软。
  看来得看守更加紧密些才是。
  此时就在药铺不远处的江云,冷不防打了个喷嚏,抬手捂着牙疼的半张脸,嘟囔道:“肯定是何韵那家伙在心里骂骂咧咧。”
  至于为什么是在心里骂,当然是江云知道何韵那个人从小就很会装的乖顺。
  夕阳西下,国都许多豪华车马趁着宵禁之前,赶去培风楼。
  长街车水马龙,远比早市更加热闹,江云卸下伪装,脚步轻快踏上屋檐,知道三公主今夜有重要宴会,大皇子也会露面。
  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杜若和二公主肯定得有所动静,江云自然也趁着这种机会除去祸害。
  暮色苍茫,夜幕低垂,别院高台亭内,华灯初上,琴音袅袅,尹星跟玄亦真下棋。
  玄亦真不紧不慢的放下棋子,眼见尹星蹙眉懊恼模样,薄唇轻扬,淡声道:“今夜琴师有约,还不出发吗?”
  语落,琴师停下抚琴动作,视线望着清贵卓绝的章华公主,烛火摇曳,却更显出光华照人,出声:“是。”
  “琴师去赴什么宴会?”尹星分出心神问询。
  “三公主开设的培风楼今晚有盛宴,所以邀请演奏一曲。”琴师谦和应道。
  闻声,尹星却有点后悔问询,眼眸偷瞄玄亦真,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玄亦真神情坦然,柔声唤:“怎么,驸马莫非错过当年的游船宴会,所以这回也想去三公主培风楼凑热闹?”
  尹星连忙脑袋摇成拨浪鼓拒绝道:“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
  旧事重提,危险加倍,看来因着来癸水的缘故,所以玄亦真脾气有点大呢。
  “可惜今夜培风楼或许有很盛大的热闹。”玄亦真意味深长的应声。
  琴师听着章华公主同尹驸马的言语,心间仿若针扎,指腹蜷缩的起身,恭敬拜别。
  尹星见着琴师离开,才偏头同玄亦真理论道:“亦真,当年游船我本来就没想过参加,你怎么突然重提?”
  玄亦真视线掠过琴师离去的那方,淡然道:“本宫作为你的妻子,难道有什么不可以说的吗?”
  这话说的尹星无法反驳,只能默默闭嘴,抬手放下棋子,暗想幸好每个月只有这么几天。
  不多时,尹星的棋子被吃的片甲不留,空荡荡的棋盘,却已经没有落子之处。
  因为玄亦真的棋局设置的太过精妙,无论怎么落子都已经无力回天,只能徒增伤亡。
  尹星叹息的放下手中棋子,瘪着脸,闷闷出声:“我认输,不玩了。”
  这种单方面被碾压的棋局还不如呆坐钓鱼呢。
  玄亦真抬手捏了捏尹星绵软脸颊,指腹抚过耸搭的唇角,悠悠出声:“你还是笑起来比较讨喜,这么苦丧着脸不好看。”
  尹星无奈的望着心情不错的玄亦真,只能配合扬起嘴角,嘟囔道:“亦真,我已经大半个月没有出门,这样下去会成为废物。”
  “没关系,反正又用不着你的那点俸禄养家糊口。”
  “可是我也不能一辈子待在别院吧?”
  玄亦真垂眸看着眨巴眼眸的尹星,轻笑道:“难道有什么不好吗?”
  尹星语塞,心想这还是温婉体贴的玄亦真嘛?!
  想当初,自己想做什么,玄亦真都会答应的。
  “本宫以前都是这样在别院里度过岁月,你既然同本宫成亲自然要习惯。”玄亦真拿起一旁的葡萄喂给尹星。
  “可是我觉得偶尔也要出去见见人,否则都要闷坏。”尹星吃着葡萄委婉道。
  玄亦真漆目映衬烛火,炽烈而哀寂,忽明忽暗的扑闪,神情平静的出声:“现在外边可是很危险。”
  尹星见玄亦真冷不防的如此说,眼露担忧道:“难道杜若现在还没有消停?”
  “嗯,别院也曾遭受过傀儡蛊,只不过本宫不想你担忧,才没有提及。”
  “她竟然这么猖狂,那国都岂不是要沦陷?”
  玄亦真见尹星禁不住吓,转而拿手帕擦拭指间,安抚道:“放心,就算国都沦陷,别院也不会有事。”
  这场蛊毒之患因皇帝而起,自然也要自皇帝而终。
  尹星看着玄亦真镇定从容的模样,并不怀疑她的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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