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干涩又微疼的喉咙,像日晒已久的田间,清甜的甘露能抚慰着泛疼的地方,夏琳琅忍不住的想拥有更多,泊泊吞咽的水声正诉说着她的渴望。
心急到一时吞咽不及,一缕水珠便顺着嘴角的位置倾泻,可还没来得及留下痕迹,她就感觉肩头被人摁住。
“嗯……”她意识早就涣散,连日来的劳累在加上今晚的放纵已经是昏昏沉沉,半梦半醒的样子。
察觉到自己的动作被打断,夏琳琅想要睁眼,却抵不住浓浓的睡意,只短暂发出一道声音后,咽下嘴里最后的一口水后便睡了过去。
纵使心里还有一腔的责怪的话,也不得不留到梦里去同周公诉说了。
等到再次恢复意识醒来的时候,天边已经隐隐泛起了鱼肚白,她眯着眼睛呆愣的看着透过隔窗落进来的光线,有那么一瞬的时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她倒也没为难自己,想不起来索性就不想了,正好重重的眼睑又要耷拉下来,倒不如随了自己的心意,又打算重新阖上。
“别闭,该起身了。”身后,有熟悉的声音传来。
她是侧着身子睡的,后背朝外挡着愈发耀眼的光线,隔着薄薄的锦衾,就感到被人轻拍了一下。
伴随着瞌睡被人吵醒,熟悉的声音入了耳,昨晚的记忆也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涌来。
不管她是求饶还是扮弱,甚至到了最后还心口不一的直唤他夫君时,这人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一个劲儿的还要,还骗她说就快了,那哪是就快了,如同望梅止渴,给了你一个企盼,结果却是遥遥无期……
她昨晚可是被他骗的迷迷糊糊的,累到倒头就睡,这会是想起来就生气,一想到那些画面…她甚至都不敢去想。
人怎么能得寸进尺成这样。
越回忆,脑子就越清醒,身体里残存的睡意也消失不见了,眼下始作俑者就在身后唤她起身,赌气似的,就是不想起。
而顾筠方才已经看到她睁眼了,但这会拍了她好几次也不见人有反应,稍微一想就能猜到是为何。
停下动作,他俯身靠近,高大的身躯往下压,即使闭着双眼也能感受到那股压迫越来越近,夏琳琅心虚,眼睛没忍住动了两下。
“为何装睡?”
夏琳琅知道他已经看出来了,但小心思作祟,依旧是按兵不动的闭着眼睛。
顾筠凑到她耳边,热热的气息一下下的吐在她耳侧:
“真睡着了?”
夏琳琅:“…”
下一瞬顾筠起身,黑压压的光线消失,夏琳琅几不可查的小小叹了一口气。
顾筠看得一清二楚,勾着唇角在说:
“我知道彤彤这是累了,若是不想起也无妨,为夫虽说是个文官,
但抱你上车的力气还是有的。”
他在说什么?还是她听错了?顾筠是打算就这样抱她去马车上?青天白日的,巷口又人来人往,真要这样做了,她也算是名声大噪了。
没法再继续装下去了,而为了掩饰自己装睡这一事实,她装作刚醒来,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甚至还打了一个呵欠。
眼睛上覆了一层水雾,她看着顾筠有些不自在的问道:
“什么时辰了呀?”
顾筠没说话,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夏琳琅被他看得心虚,拨了拨耳边的碎发,就听他说:
“辰时都快过了,你若是再睡会,兴许到京郊的时候能赶上庄子里用晌午。”
她这次睡的沉,一觉醒来便是这个时辰了,记忆中,还从未有起的如此晚的时候,再也不敢耽误,急急忙忙掀了被子就要下榻。
昨晚的‘火势’太大,她的辛劳半点都没有白费,当双脚实打实的踩在地上的时候,还是不免有些发软。
好在男人还有点自知之明,及时就揽住她的后腰,夏琳琅还是有些气不顺,站稳之后没大领情的瞪了人一眼,颇为生气的拨开他的手,三两步的就往妆台走去。
“怎么了?”
“你,离我远一点。”
“为何?”
“你自己心里清楚。”
顾筠跟在她身后也往妆台这边来,擒着笑意,明知故问的在说。
“你是在说昨晚的事情?可我怎么记得是某人先主动的?”
夏琳琅捏着梳子的手顿了一下,转过身来说:
“就算是我先主动的…可你也太禁不住事了…”
顾筠边说,脚步也没停,这会已经走到她跟前,一把接过她手里的梳子,另一手压着人的肩,顺势将人又推了过去。
铜镜里,两人四目相对,顾筠给人梳着头,面不红,气不喘的回道:
“都是那种时候,你要我怎么忍得了?”
夏琳琅:“……”
“你力气那么大,我脖子都被你给拽下来了,嘴角也撞疼了,见你如此,我不是应该投桃报李,回应你一下?”
她又瞪了他一眼,不许他再说,努了努嘴:“倒也不必如此报答。”
“那应当怎样?”
看了镜子里的人一眼,天光越来越亮,时辰也是愈发的晚了,叹了口气说:
“明明就说好了今天要去看阿娘的,哪知闹得这会都还没出门…”
“阿娘不会怪你的。”
她抬头看他,即使知道晚了一会也没什么大碍,但还是将所有的错处尽数算到他头上,有些埋怨的看着他。
“我会去向她解释,是我没有忍住,我想我这个年岁,阿娘她应当是会原谅我的。”
“……”
“何况,我才是主谋,彤彤你只是从犯,为了迁就我才会如此…”
她倒是很佩服顾筠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是怎么能忍得住面不改色的说这种话,但人都已经将错处尽数往自己身上揽了,她自也不会拒绝。
顾筠早就已经收拾妥帖了,就等她拾掇好便可以出发,夏琳琅今日的装束从头到脚都是顾筠给打扮的。
盛夏的季节,她一身湖绿的衣裙,颜色过于鲜艳浓稠,但眼下是夏季,衣衫被外面的日光一晒也显得谦逊不少。
炎炎的夏季,配上这身凉爽的绿色,反而能让人感到舒心不少。
夏琳琅却感觉有些不自在,走出房门到了出府的檐廊下时,还是没忍住扯了扯顾筠的袖子,男人放慢脚步,侧目看着她,问:
“怎么?”
“一会去见阿娘,我这样穿会不会不合适?”
他挑眉:“哪里不合适?”
夏琳琅看了看被风吹起来的衣角:
“会不会太鲜艳了些。”让阿娘觉得我不太稳重。
后面的半句话她没说出来,顾筠却已经猜到她心里所想,捏了捏掌心的小手,笑意直达眼底:
“不会,我阿娘喜欢漂亮的。”
“油嘴滑舌。”话是这样说,可她说这句话时,眼角也是抑制不住的往上。
“那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
顾筠没浪费时间,牵着人继续往前走,快要到大门的时候,扶着她让小心门槛,嘴里还一边再说:
“倒也算不上是什么真话,只是阿娘向来疼我,我喜欢的,她一定也喜欢。”
…
两人就这样不慌不忙的往京郊赶,不必赶时间,就当是夫妻俩出门游玩一番。
向禾就葬在京郊那庄子附近,出门时还是当头的烈日,这会就被一朵厚厚的云挡住,空气依然很潮热,但毕竟没有日光照射,能卸掉一大半热气。
顾筠先行下车,在车下将伞撑好后才牵着夏琳琅出来,腾腾的热气扑面而来,顾筠确一身清爽的撑着伞立在车下等他。
这还是第一次和他同撑一柄伞,有些不大习惯,走到伞下的时候,甚至还看了他两眼,努了努嘴:
“你今日怎这般周到……”
两人并肩同行,顾筠将伞往她那边偏转一些,确保人不会被太阳灼到:
“我不是一直都这样?”
“你以前可不这样。”夏琳琅说。
他举着伞,悄悄将身子偏向她:
“那敢问彤彤,昨天晚上可还觉得周到?”
她身形一顿,本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但一想到他满脸得意的样子,还是不想认输,正了正身子回:
“还行吧。”
“就没别的评价?”
“就这些…”
“可我怎觉得彤彤应当嘉许我一番。”
夏琳琅咬牙切齿:“我猜顾大人的脸面已经有京城的城墙般厚了,不需要嘉许…”
两人边说边走,没过一会就到了,天上的太阳这会是彻底被遮住了,顾筠也适时的收了伞,置于一旁的地上,伸手就牵过夏琳琅的手。
片刻之前还在调笑的二人,早已默契的收敛了笑意,并肩而立的站在墓碑前。
碑的周围干干净净,没有一根杂草,可见顾筠常年都有安排人在这里看守照应,碑上刻着向禾的生辰八字,以及去世年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