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周颂年有些不解:“你为什么总是想着要离开我?”
  “我从来没想过要离开你。”
  江月也不哭了,她的手攀上他的,手心覆盖在他的手背上,脸窝在他的手心,像一只小小的文鸟,依恋的雀。
  “我只是配不上你。”
  周颂年想说什么,但她抢先一步,伸手去捂他的嘴。
  狗东西,再不让她发挥情绪就没了!
  奥斯卡之神好不容易附体,江月就是死也要把戏演完。
  “你总是不听我说话。”
  江月失魂落魄:“我难道连跟你对话的资格都没有吗?”
  周颂年无奈地叹息,气息吹拂过她的手,像一个漫长的吻。
  他允准了。
  于是江月便笑,“我有时候真希望你是个瘫子,这样你就会在生理上有残缺,别人也不会再觉得我不配,反而要同情我。”
  “为了钱嫁给一个瘫子瘸子,多少也是有一点可怜的。”
  但周颂年很健全。
  他身体很好,没有半点残缺,也没有被岁月摧残发福成为猪头,反而逐渐沉淀,有了几分成熟风韵,事业也更加成功。
  于是她就更不配了。
  世界对女人就是这么残忍。
  如果男人高攀,他们必然会说他有过人之处,并大肆吹捧,争相羡慕。
  如果女人高攀,那多得是人拿她当茶余饭后的谈资。
  江月很不幸,她不仅高攀,还做过第三者,参照对象还是宋墨挽那种样样都好的原配大小姐。
  这足以让她在舆论层面被打入十八层地狱,钉在耻辱柱上,永世不得超生。
  “我知道你也看不起我,你有时候肯定也会想,如果你没有钱,像我这样的女人,怎么会跟你在一起。”
  如果周颂年真那么想。
  江月只能说他想的没错。
  要不是为了钱,她才不会跟他演戏,早收拾东西跑路了。
  第123章 恋雀
  但戏依旧得演下去。
  江月松开捂着他嘴的手,仿佛无能为力:“颂年,郑阿姨说的那些话是对的,我们并不般配,强行在一起只会让互相都过得不好……”
  “所以你要抛弃我。”
  周颂年冷声说:“你要因为她说的那些话而离开我。”
  “是你要离开我!”
  江月才不会让他把黑锅扣在她头上:“你当我不知道吗?爷爷知道我的事情了,他知道我家里有精神疾病了。”
  “周颂年,别告诉我,他会允许你跟一个病人结婚生子,然后生下一个随时跟他的母亲一样变成疯子……你别碰我!”
  江月狠狠地推他,“你疯了还是我疯了?你还受着伤!你要做什么,你真的想要一个会发疯的私生子吗?”
  “他不会是私生子。”
  周颂年压着她,手臂上的伤口因为突然发力而崩裂,渗出许多鲜血:
  “我们结婚了,你的孩子会是我们的继承人。”
  “但他只能是我们的继承人。”
  江月苦笑着说:“颂年,别这样,我们都知道周家不会想要一个随时会发病的孩子。”
  “但是我想要。”
  “我不想!”
  声音抬高,她有些吃痛,难免落泪:“我不要生下这样的孩子,我不能承担……承担这份责任,我不会照顾他。”
  江月苍白着脸。
  她不该离他太近,周颂年对她来说永远危险。
  好在这份危险源到底对她有那么一星半点的怜惜。
  周颂年退开了些,低声跟她说:“月月,我们去国外吧。”
  他说完,竟也觉得惊诧。
  多年的事业,从小到大的努力,祖父跟父母的期许,他为了成为继承人付出了那么多……
  他是疯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如果他不是周家的继承人,那他的路只会比现在难千百倍,阶级滑落是他注定的未来。
  周颂年一眼就能看清所有的弊端,但他依旧握着江月的手:“我们不要孩子了,什么都不要,我带你去国外,如果你生病了,那我们就去找最好的治疗方案。”
  江月傻眼了,她看着周颂年,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呆呆地说:
  “爷爷他们是不会同意的。”
  周老爷子就这么一个直系孙辈,他能接受周颂年搞丁克就有鬼了。
  国内资本家最怕后继无人,他们是真有几千亿要继承的。
  而且她主要是没病啊!
  但凡被周颂年带去国外一查,发现她是装病。
  以周颂年的性格,八成得真把她关精神病院里好好“接受治疗”。
  他怎么了?
  被她上次打傻了吗?
  江月十分后悔那天打了周颂年的头,她把她老公打出毛病来了。
  “你明明都不爱我,你为什么要这样?”
  周颂年握着她的手,很是深情款款:“月月,我是你的丈夫,我对你有着责任。”
  他想了想,怕说服不了她,又说:“我爱你,我怎么不爱你,月月,你不要总是想那些有的没的,如果我不爱你,我为什么不愿意离开你?”
  那表情,要多假有多假。
  看着就像是为了安抚精神病人而做出的假象。
  江月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她一脸感动:“颂年,你不用为了我做这样的牺牲。”
  她想甩开他的手,但周颂年的力气比她大,江月只好接着说。
  “我知道你为了你的事业付出了多少,颂年,你冷静些。”
  周颂年很冷静,他的大脑清明,还知道要对着她组织语言:“月月,难道你就那么希望离开我吗?”
  简直是车轱辘话!
  江月有些抓狂,周颂年太会抓重点。
  他不会说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导致我们分开。
  他只会说是“你想离开我。”
  这恰恰击中了江月的死穴。
  江月强颜欢笑:“我怎么会……”
  周颂年便说:“那我们达成一致了。”
  去他的达成一致!
  江月直接急哭了:“你就一定要逼疯我吗?”
  周颂年捧着她的脸,他的伤口崩开,把浴缸里的水染成粉红,沾到了她的衣裙上,将两个人都浸染。
  “月月,我怎么舍得逼你。”
  他又去亲她,吻走她的眼泪,怜惜中带着一点憎恨:“是你在逼我,你想让我选你,我偏偏……”
  他为什么总是要如她的意?
  江月就没见过他这不管不顾的疯劲,一开始还忍着承受,后来喘不过气,忍不住咬他一口。
  舌尖尝到腥甜。
  周颂年反而更兴奋,尽数将血液哺喂给她。
  等他终于退开,江月已经没了力气。
  她抬起胳膊,软软地甩了他一巴掌。
  周颂年被打了一下,没觉着疼,她真是爱撒娇。
  于是他握着她的手,反去在她手心处亲了一记。
  她脏了!!!
  江月喘着气,差点没厥过去,她红着眼眶瞪他:“你欺负我。”
  周颂年揉捏着她的手,小巧纤细,很是可怜:“你可以欺负回来,我很乐意。”
  江月靠着浴缸的恒温缸壁,看向他的眼神里透着恨意:“我才不跟你走。”
  周颂年变了脸色,她依旧恶狠狠地说:“如果我跟你走了,到了国外,你会恨我的。”
  “你会去想,“为什么我当初要为了这样的女人抛弃了一切,我有那么多的钱,我要什么女人没有?我因为一时的冲动失去了那么多,她要怎么才能偿还给我。””
  江月学着他的口吻。
  她眨了眨眼,把眼泪都吞回去:“周颂年,我还不起这么重的债,我不要你为了我牺牲。”
  “你回去告诉爷爷,你会跟我离婚,你可以接着当你的继承人,你可以去找宋墨挽,你跟她联姻,或者跟别人联姻,你今年三十了,也应该有个孩子……”
  “有个健康的孩子。”
  江月哭不出来,所以她捂着脸,肩膀瑟缩。
  周颂年的声音很冷,他攥紧了她的手:“那你呢?我去跟别人结婚生子,你怎么办?”
  江月手有点疼,但没敢抽出来。
  她隐约意识到了周颂年想听什么。
  贱男人!
  自私鬼!
  狗东西!
  江月抬起头,脸上满是刚才从浴缸里泼上来的“泪水”:“我会等你,周颂年,你这辈子休想摆脱我!”
  一点也不温柔。
  她的目光执着又坚定,还带着决绝,好像恨他恨得要死。
  但周颂年竟有些隐秘的欢喜。
  非常下贱,完全违背世俗的所有美好品质。
  江月看到他的深邃漆黑的眼眸,隐隐扭曲的神情。
  他的眸子倒映出她仓皇狼狈的面容,周颂年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额头慢慢抵上她的额头。
  “月月,你永远不会离开我,对吗?”
  江月心脏不安地跳,她咬着唇,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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