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那妾室尚存一丝气息,见到姜瑶真,眼中迸发出求生的光亮。
姜瑶真却连眉都没皱一下,只嫌恶地挥了挥手帕,仿佛在驱赶什么污秽:
“伤成这样,不必上药了,直接拖去乱葬岗扔了,省得脏了府里的地。”
那妾室眼里的光,瞬间熄灭了。
一旁的婢女忍不住低声哭了起来。
姜瑶真眼神一厉,声音淬着冰:“哭什么?这么舍不得,不如你陪她一起去?”
哭声戛然而止。
很快,那奄奄一息的妾室便和下人们一起消失在走廊尽头。
房间里,浓重的血腥味与奢靡的龙涎香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而令人作呕的气息。
萧修湛赤着上身,靠在床头,因发泄而扭曲的脸庞上,带着一丝病态的满足。
见到姜瑶真,他眼中的戾气稍褪,化为一片惨淡的自嘲:“真儿,本王是不是……已经变成一个怪物了?”
“王爷说的什么傻话。”姜瑶真缓步上前,柔若无骨地依偎在他身旁,为他披上外袍,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您是天之骄子,却被奸人所害,断送前程。王爷心里的苦,若不找个地方宣泄出来,会把人逼疯的。这些不过是英雄末路的悲鸣,妾身都懂。”
这番话,精准地戳中了萧修湛此刻最脆弱的神经。
他感动地握住姜瑶真的手,眼底泛起深情:“这世上,终究只有你最懂本王……真儿,库房里的钱是不是快见底了?”
姜瑶真顺势叹了口气:“府里处处都要花钱,先帝只赐了府邸,未给钱帛,妾室家奴又是一大笔开销……”
“那便把那些无用的女人都卖去春香楼!”萧修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随即又化为款款深情,“正好,本王此生,有真儿一人便足矣。”
姜瑶真脸上那恰到好处的温柔笑意,陡然出现了裂痕。
如今他发疯还有这些妾室给他折磨,若都将这些妾室发卖,往后不是只折磨她一个?
“王爷,那些姬妾值不了几个钱,再说了,若这事传出去,瑞王府的脸面何存?”她话锋一转,“妾身倒是有个法子,能从别处得到尽可能多的钱财,但需王爷的侍卫配合。”
“哦?真儿有什么法子?”萧修湛追问道。
“王爷可知,南月盛产什么?”姜瑶真故作神秘地问。
萧修湛略一思忖:“毒药?”
“不是毒物,也不是香料,是宝石!”姜瑶真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南月那里的宝石矿产比大邺多好几倍,商贾们之间的交易有时候甚至不用金子,而是宝石!若妾身说,有办法得到南月不计其数的宝石,王爷可愿帮忙?”
萧修湛一听,眼睛都亮了:“你我夫妻一体,真儿想要什么,本王自然竭力满足!”
姜瑶真笑了:“首先,我们得伪装成南月人……”
第213章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宁王府的乔迁请帖,很快也送到了相府。
姜姝宁拿到请帖便径直去西院找姜天泽。
自从先帝的猝然驾崩后,她便对萧凌川有了前所未有惧怕。
他曾许诺会提携姜天泽,可如今想来,被如此阴狠毒辣的主提携,可不是什么值得期待的事情。
就算姜天泽哪天真能平步青云,代价也可能是成为他权谋阴影下的提线木偶,或沦为一把为他扫平障碍的刀。
她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姜家的未来,被拖入那片血雨腥风。
趁着姜天泽还未正式踏入官场这潭深水,为他结交一些真正的清流君子,铺一条更干净的路,才是她这个长姐该做的。
姜天泽正在窗下练字,见她进来,便搁了笔。
“大姐姐,你来了!”
“三弟,”姜姝宁将请帖递过去,“陪我赴一场宴吧。宁王乔迁,届时京中权贵云集,正好引你结识一番。”
“宁王?”姜天泽挑了挑眉,显然对这个新封的王爵有些陌生。
“就是从前的五皇子殿下。”姜姝宁解释道,“先帝遗诏亲封他为宁王。你应该对他有印象。”
“哦,就是那位无所事事,在宫道上遛着小鹿玩儿的五殿下?”
姜姝宁眼角微抽:“……是他。”
——
宁王萧怀瑾的乔迁宴,冠盖云集。
府门前车马粼粼,往来的皆是皇亲贵胄与朝中显贵。
虽说碍于国丧期,宴会已刻意从简,但那乌木梁柱上雕琢的精细暗纹,与仆从们身上的苏绣锦缎,无一不彰显着天家不动声色的奢华。
作为主人的萧怀瑾,亲自在府门前迎客。
他一袭月白锦袍,衬得那张清隽的面容愈发温润如玉,惹得世家贵女们纷纷朝他行注目礼,眼里是掩盖不住的倾慕。
他与宾客们寒暄着,笑容得体,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掠过人群,望向长街的尽头。
一旁的荣华公主掩唇轻笑,调侃道:“五哥这般望眼欲穿,是在等姜姐姐吧?”
萧怀瑾但笑不语,那微弯的唇角,已是最好的回答。
终于,一辆熟悉的青帷马车,驶入了他的视野。
他眼中的光芒,瞬间被点亮。
凌芜刚跳下车,正要转身去扶姜姝宁,一只骨节分明、修长干净的手,已经先一步伸到了车帘前。
“姜姑娘,当心。”
萧怀瑾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欣喜。
姜姝宁正欲下车,见状不由一愣:“宁王殿下,您怎么亲自……”
“我一直在等你。”他凝视着她,笑容灿烂而真挚,“来,我扶你。”
话音未落,姜姝宁便感到一道如芒在背的视线,从不远处的人群中投来,冰冷而极具穿透力。
她心头一凛,下意识地朝旁边挪了挪,避开了他伸出的手,声音也变得清冷而疏离:“多谢殿下,臣女自己来便可。”
说罢,她便提裙利落地跳下了马车。
萧怀瑾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一瞬,然后缓缓收回,眼中的光彩也随之黯淡了几分。
车里的姜天泽随后下来,朝他行礼:“见过宁王殿下。”
“姜公子免礼。”萧怀瑾迅速恢复了热情,提议道,“府里景致尚可,不如由本王亲自引二位一游?”
“不敢劳烦殿下。”姜姝宁立刻回绝,语气客气却坚决,“殿下贵客盈门,我与三弟自行闲逛便是。”
她说完,便拉着姜天泽与凌芜,几乎是有些仓促地,径直走进了王府。
萧怀瑾望着她决绝的背影,眼底的失落几乎要满溢出来。
“姜姑娘似乎对五弟避之不及啊!”
一个低沉而带着几分懒散嘲弄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萧怀瑾转身,便见景王萧凌川与七王爷萧琪钰正站在不远处。
方才那话,正是出自萧凌川之口,他唇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眼神却毫无温度。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萧怀瑾脸上的温和褪去,换上了肉眼可见的疏离:“四哥说笑了。姜姑娘只是性子体贴,不愿我为她一人而慢待了满堂宾客。
论及‘避之不及’,恐怕还是待四哥的态度更甚一筹。毕竟,四哥即将与门阀贵女缔结婚约,姜姑娘她向来懂分寸,自然要主动避嫌,以免落人口实。”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不给萧凌川任何反驳的机会。
“你……”萧凌川怒火中烧,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他这番话说得有些道理。
难道姜姝宁最近对他避而远之,并非惧怕他,而是以为他要与门阀联姻,想避嫌?
亦或是……吃醋了?
七王爷萧琪钰见他神色不虞,安慰道:“四哥,五哥就是故意气你,你别放心上。”
“不,他说的有道理,姝宁近来是与本王生分了。”萧凌川道,“怕是误以为本王要娶门阀之女,生气了。看来,本王得和她好好解释一番,打消她的顾虑才行。”
萧琪钰连连点头:“四哥言之有理,预祝四哥早日抱得美人归!!”
心中却暗自咋舌:称呼都从“姜姑娘”变成“姝宁”了,哪里生分了?
——
姜姝宁拉着姜天泽一路疾走。
姜天泽握着她绵柔的掌心,心里一阵甜蜜,忍不住道:“我竟不知,大姐姐如此厌恶宁王殿下,竟对他避之唯恐不及。”
“不是的。”姜姝宁停下脚步,气息微喘,神色间还残留着一丝后怕,“我并非针对宁王,而是……我方才看见了张嫣。”
就在萧怀瑾准备扶她下马车时,有道阴冷的目光朝她这边看来,那便是张嫣妒意横生的注视。
“张嫣?”凌芜脱口而出,“就是那个为了宁王,不惜与肃王退婚的张家小姐?”
姜姝宁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那张嫉妒到扭曲的脸,是她挥之不去的梦魇。
张嫣身上爱而不得、不计后果的疯狂,想想都让她不寒而栗。
姜天泽闻言,眼睫微微一颤,轻声问道:“大姐姐,当初在小公主的满月宴上,给你下毒的人,莫非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