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好险。
若被姜瑶真或萧凌川发现真正的玉牌在她身上,那就真的是万劫不复了。
姜姝宁才走下楼梯,就看到伫立在门口的身影,她原本松弛的心弦瞬间又绷紧起来。
是萧凌川。
他身侧站着凌风,两人似乎已等候多时。
他一双桃花眸目光沉静如渊,直直地朝她望过来。
她避无可避,只能强撑着上前,屈膝行礼:“臣女见过景王殿下。”
萧凌川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片刻,斟词酌句地开口:
“姝宁,本王府中的梅花开了,暖房里的牡丹也正值盛景。不知你可否赏光,随本王一同回府一叙?”
姜姝宁眉头微蹙:刚与姜瑶真私会,转头便来向自己示好?
这殷勤的背后,是心虚的安抚,还是另有图谋的试探?
无论哪一种,都让她心生警惕。
姜姝宁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半步,垂下眼帘:“王爷厚爱,臣女心领了。只是京城耳目众多,臣女若贸然登门,恐惹人非议,还请王爷谅解。”
景王府并非皇宫,没有太后可做幌子。
在这人言可畏的京城,她一旦孤身登门,便很快成为有心之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萧凌川脸上的温和褪去了一丝,似乎没料到她会拒绝得如此干脆。
他沉默片刻,再度开口,竟是换了个更为周全的提议:“既如此,那去城外的梅花林如何?听闻那里的梅花开得极盛,附近亦有雅致茶馆,可以赏梅品茶,顺便……聊聊天。”
他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却也不愿她终日避他如蛇蝎。
弑父杀君的缘由,是时候告诉她了。
然而,在姜姝宁眼中,他这般步步紧逼,看似邀请,实则更像是猎人步步收紧的罗网,让她有种被逼至绝境、退无可退的窒息感。
她抬起眼,迎上他的目光,声音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颤栗:
“王爷难道忘了吗?上一次你我画舫同游,换来的是死士环伺,臣女差点丧命,王爷而因救臣女被刺伤。那日的刀光剑影,至今仍是臣女午夜梦回时的心悸。臣女……不敢再让王爷因我而涉险。”
萧凌川脸上的温和笑意,寸寸冻结。
“你在拒绝本王?”他眼眸危险地眯起,“那日在画舫上,你不是说过,不再惧怕本王吗?莫非,是在哄骗本王?”
“王爷误会了,臣女只是为王爷的安危着想。伤了臣女无所谓,伤了王爷千金之躯,臣女会自责而死!”
萧凌川:“……”
他听出来了,她是在拒绝他,不过是换了种隐晦的方式罢了。
回景王府的路上,寒风如刀,刮得人脸颊生疼。
萧凌川策马疾驰,俊美的脸庞比这寒风还要冷上三分,胸中郁结的怒气无处发泄,只能扭头问向身侧的凌风:
“凌风,问你个事。若有个人曾不顾性命地救你,如今不过是想约你赏花喝茶,你会拒绝么?”
凌风脱口而出:
“自然不会!属下不仅会立刻赴约,还会将这份恩情刻在骨子里,赴汤蹈火,以报大恩!若对方是女子……属下愿以身相许!”
“这道理连你都懂!”萧凌川气得勒紧了缰绳,坐下骏马发出一声不满的嘶鸣,“可她为何百般推辞,避本王如蛇蝎!”
凌风见主子真动了气,连忙开解道:“王爷息怒!姜姑娘乃是大家闺秀,心思单纯,许是不懂‘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这等江湖规矩!”
萧凌川:“……”
倒也不是,前世她分明懂得很。
不仅懂,还做到了。
这一世,他明明救了她许多次,可她一次都没想过用“以身相许”来回报他的恩情。
人怎会忘恩负义到这种地步?
他胸口更堵了,憋了半天,又换了个问法:
“凌风,本王再问你。若有一女子,从前心悦于你,但你后来做了些事让她误会生气了。如今想将她哄回来,难吗?”
“不难!”凌风瞬间化身谋士,语气笃定道,“王爷,俗话说烈女怕缠郎!她既心悦过您,便说明心中有您。只要您多些耐心,拿出诚意,让她看见您的真心,何愁芳心不动?”
萧凌川听着这番头头是道的分析,脸上浮起一丝苦涩:“可本王怎么觉得……难如登天呢?”
“这……”凌风小心翼翼地问,“敢问王爷,那位姑娘……是何时心悦过您的?”
萧凌川迎着冷风,目光悠远,幽幽吐出一句:
“算起来,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凌风:“?”
王爷,您在开什么玩笑?
第212章 把她当成姜姝宁来恨
萧修湛废了一只手后,整个人便成了一头被囚禁的、暴戾的困兽。
宫人成了他发泄怒火、随意打骂的对象,后院的姬妾,更是成了他无能狂怒的祭品。
尤其是长了一张与姜姝宁三分相似脸的姜莲,简直承受了地狱般的折磨。
终于,在一个遍体鳞伤的清晨,她跪在了姜瑶真的面前,昔日那点争宠的傲气被碾得粉碎,只剩下动物般求生的本能。
“求王妃……让瑞王休了妾身吧。”
姜瑶真正慢条斯理地品着茶,闻言,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只轻嗤一声:
“这倒是稀奇,谁家妾室会主动要求被休?当初仗着王爷偏宠,在本宫面前耀武扬威时,不是很得意吗?”
姜莲身体剧烈一颤,泪水混合着屈辱滚落:“妾身知错了……昔日是妾身不自量力,妄图与王妃争宠……”
之前她被姜瑶真害得小产过一次,萧修湛怜惜她,对她比其他妾室温柔许多,她在麟阁宫时确实过了一段安逸的时光。
可萧修湛自从手被废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行事残暴无比。
尤其是在床笫之间,那原本是她固宠的地方,如今却成了她的专属刑房。
他总是一边嘶吼着姜姝宁的名字,一边用尽手段凌虐她。
姜莲知道他是把她当成姜姝宁来恨了,最近都不敢学大姐姐的妆容打扮,可依旧逃脱不了被萧修湛折磨的命运。
她因小产过,身子本就虚弱,大夫曾嘱咐过她要调理好身子,她也曾想过要调好身子为萧修湛生个一儿半女,好在瑞王府站稳脚跟。
现在别说孩子了,她能不能活着还是个问题。
“求王妃慈悲,给妾身一条活路吧!”姜莲伏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声音凄厉,“妾身愿为您做任何事!”
姜瑶真终于放下茶盏,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若本宫……要你去对付姜姝宁呢?”
姜莲的血色瞬间褪尽。
她抖得更厉害了,牙齿都在打战:“可……可是大姐姐有景王护着,妾身……妾身斗不过她的!”
“你没得选。”姜瑶真收回手,声音陡然变得冰冷而狰狞,“要么,替本宫对付她,或许还能博条活路;要么,现在就滚回去,好好伺候瑞王,让他把你这点骨头渣子都拆了!”
话音未落,殿外骤然响起萧修湛那阴沉暴戾的嘶吼:
“姜贵妾呢?!死到哪里去了!给本王滚出来伺候!”
这声音仿佛催命的符咒,将姜莲最后一丝犹豫彻底击碎。
她疯了似的拼命磕头,额头撞在地面上砰砰作响,声音嘶哑而绝望:“王妃救我!我愿意!我什么都愿意做!求您救我!”
看着脚下彻底崩溃的女人,姜瑶真这才满意地勾起唇角。
“早这样不就好了吗?”她声音里带着淬了毒的怜悯,“起来吧。本宫会跟王爷说你病了,今晚,他不会再去找你。”
姜莲抬起头,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谢王妃。”
——
姜瑶真把玩着那枚赝品玉牌,若有所思。
既然真的不知所踪,那就伪造一个。
一个足以乱真的赝品。
寒影再精明,也未必一眼分辨出真伪。
而萧凌川,他早已认定真品就在姨娘手中,她若能提供一个足够相似的仿品,定能让他深信不疑。
届时,不仅庞大的“夜影阁”将沦为她的爪牙,更有数不尽的南月宝藏任她取用!
这个念头让她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
当务之急,是拿到萧凌川书房里那张详尽记录着玉牌花纹的图纸。
正思忖间,春花脚步匆匆地进来禀报:
“王妃,宁王府递了请帖,邀您和王爷去参加乔迁宴。”
姜瑶真的眸光倏然一亮。
宁王萧怀瑾的乔迁宴,萧凌川必会到场。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只要在宴会上将他拖住,她的人,便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景王府,将那份画了玉牌的图纸偷出来。
她打定主意,起身去找萧修湛商量此事,还未进门,便见两个下人拖着一具破败的身体出来。
那曾是后院里颇为得宠的一位妾室,此刻却像一滩烂泥,浑身遍布青紫,额头还在汩汩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