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男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眼中最后的神采迅速涣散,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重重地砸在了床边。
  姜姝宁颤抖着抓紧身上凌乱不堪的衣衫,艰难地撑起绵软如泥的身子扑到窗边,试图去推开窗户。
  可窗户竟纹丝不动,像是被人从外面抵住了!
  她心头一紧,顾不得喘息,又跌跌撞撞地转向房门,双手颤抖着去拉门栓,可那门却像是被铁锁焊死了一般,根本无法打开。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冲散了药力带来的部分燥热。
  这根本不是临时起意的奸银,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陷害!
  这个男人定是被人暗中安插进王府的,无论成事与否,只要让府里的人看到她衣衫不整地和一个男人共处一室,哪怕她什么都没做,也百口莫辩,清白尽毁!
  她绝不能让这等卑劣算计得逞!
  姜姝宁深吸一口气,再次咬破唇舌,借助那刺骨的痛楚勉强支撑起绵软无力的身躯。
  紧接着,她拼尽全身力气,艰难地搬起地上的一盆盆栽,狠狠砸向窗户——
  第269章 本王就是你的解药
  “哗啦”一声,盆栽冲破窗户,摔在地上,碎裂的瓷片和泥土四散飞溅。
  这刺耳的声响终于吸引到一人的注意。
  柳叶从破了的窗户瞥见姜姝宁的身影,急急忙忙跑来。
  门不知被谁从外面上了锁,她费了些功夫才用一块石头砸开那把锁头。
  推开门后,她连忙扶起瘫软在地上的姜姝宁,紧张地问:“王妃,王妃您没事吧?”
  她的目光无意间扫向一侧,却骤然撞见那花匠惨白的面孔——脖颈处赫然插着一根簪子,鲜血如溪流般淌了一地,刺目的猩红令人心惊。
  柳叶瞳孔猛缩,喉间迸发出一声失控的尖叫。
  “别……声张……”姜姝宁汗如雨下,脸颊因药力而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喘息道,“快……扶我回……寝殿……”
  “是、是!”柳叶连忙点头,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半拖半抱地带姜姝宁离开这血腥之地,回到寝殿。
  回到寝殿后,柳叶手忙脚乱地帮姜姝宁擦拭身上的血迹,又倒了一桶凉水,扶着她浸入其中,试图用冰冷的触感压下她体内那股骇人的燥热。
  然而,水面泛起细微涟漪,姜姝宁的身子却依旧绵软无力,脸色未见半分好转,显然这法子毫无作用。
  药效太过霸道,姜姝宁连手指都绵柔无力,更遑论拿起银针为自己施针解毒。
  她靠在桶沿,气息紊乱:“凌芜……在哪?”
  “王侧妃和霍侧妃说凌芜姑娘偷了她们的簪子,凌芜姑娘现在被关在柴房里……”
  姜姝宁心中一阵绝望。
  若凌芜尚在身边,或许还能以一掌之力将她击晕,暂时隔断这药效的侵蚀,免她继续承受这噬心般的折磨。
  她目光落在柳叶头上的簪子上,眼底闪过一丝决绝,艰涩地开口:“快……用簪子……划破我的手腕……”
  如今,就只剩下放血祛毒这一个法子了,哪怕是饮鸩止渴,也好过任由药效吞噬她的理智。
  柳叶闻言,惊恐地摇头:“不行,奴婢不能让王妃伤了自己!奴婢、奴婢这就去找管家,让他派人入宫请王爷回来!”
  话音未落,她不等姜姝宁再开口,便慌慌张张地转身跑了出去。
  姜姝宁看着她踉跄离去的背影,心中愈发绝望。
  对此时此刻她而言,萧凌川才是最可怕的。
  ——
  皇宫里,萧怀瑾刚从御书房步出,目光扫过不远处那道熟悉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后,终是下定决心,快步上前,拦住了萧凌川的去路。
  “四哥,我想与你谈一桩交易。”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温润的面容下藏着一抹不容退缩的决绝。
  萧凌川停下脚步,桃花眸微微眯起,带着几分狐疑与不屑:“哦?你要与本王做什么交易?”
  萧怀瑾深吸一口气,目光直视着他,字字铿锵:“你放了姜姑娘,从此我与崔家,皆为你所驱使!”
  萧凌川闻言,冷冷一笑,语气中满是轻蔑:“只要本王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又何愁崔家不臣服于本王?五弟,你的筹码,未免太不值一提了。”
  “可是四哥,你如今尚未登上那个位置。”萧怀瑾毫不退让,语气急切,眼中的执念愈发强烈,“只要你还姜姑娘自由,我愿说服外祖与舅舅,即刻倒戈,全力支持你!”
  “五弟,你还真是痴心!”萧凌川眼中嘲弄之色更浓,声音低沉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几日前,姝宁明明有一次逃离的机会,可她却未选择和你一起离开,你可知为何?因为她根本不想与你在一起!你还是早些死了这条心吧!”
  “事实并非如此!”萧怀瑾温润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焦灼与痛楚,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她并非不想与我在一起,她只是算准了你会找到她,故意不来寻我。她是不愿我被你牵连!正因她是这样的女子,才值得我为她倾尽所有!”
  他定定地看着萧凌川,眼底是孤注一掷的决然,“四哥,我知你的野心与抱负,我与你不同,我从不觊觎帝位,此生所求,不过是能与心爱之人安稳度日,长相厮守。只要你同意放姜姑娘离开,我愿此生为你效命,任你驱使!”
  萧凌川脸上嘲讽的神色愈发浓重,眼中却隐隐透出一丝阴鸷。
  他缓缓凑近萧怀瑾,声音低哑而冰冷,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你可知,本王为何如此执着于那个位置?”
  萧怀瑾未语,抿紧薄唇,静静等待他的下文。
  “因为唯有手握帝王的势力,才能让姝宁永远无法离开本王!”萧凌川一字一句,语气中带着令人心悸的偏执与霸道,“所以,你别再痴心妄想了,本王绝不会拿她与你做任何交易!本王要她生生世世,都只能属于我!”
  萧怀瑾的脸色霎时苍白,温润的眉眼间满是焦急与不甘,声音中透着几分无力与悲怆:“可她根本不愿留在你身边,四哥,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那又如何?”萧凌川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抹不容置疑的狠戾,“只要本王一人愿意,便足够了!”
  就在这时,凌风神色慌张地从远处匆匆赶来,他俯身贴近萧凌川耳畔,低声急报,声音因紧张而压得极低:“王爷,不好了!府中来人急报,说王妃她……她被人下药了!”
  萧凌川闻言,脸色骤变,眼中原本的嘲讽与冷漠顷刻被一抹骇人的阴沉取代,浓烈的杀意如风暴般在他周身涌动。
  他攥紧拳头,声音里戾气横生:“回府!”
  姜姝宁感觉自己被困在了一个巨大的蒸笼里,每一寸肌肤,每一根骨头都在被灼热的蒸汽反复蒸腾。
  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水汽,摇摇晃晃,看不真切。
  柳叶还未回来,寝殿里空无一人,她被迫独自对抗着体内那头几欲冲破牢笼的猛兽。
  她挣扎着从冰冷的浴桶中爬出来,浑身湿透,水珠顺着她乌黑的发丝滴落,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可这短暂的凉意很快就被体内更汹涌的热浪吞噬。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等着……
  等着柳叶找来管家,等着管家派人去宫里,再等着萧凌川回来……
  等他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会是什么?
  一个衣衫不整、神志不清、被药物操控着,只能向他卑微乞怜的自己吗?
  光是想象那个画面,就比杀了她还要让她感到屈辱。
  她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梳妆台上,那里整整齐齐摆放着她的珠钗簪子。
  这一刻,她迫不及待想要尖锐锋利的东西,划破她的肌肤,让体内那难以启齿的燥热得到哪怕片刻的缓解。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一点点向梳妆台挪动过去。
  短短几步的距离,仿佛耗尽了她一生的气力。
  终于,梳妆台上的簪子被她颤抖的手指握住。
  簪子的凉意顺着掌心传来,让她混乱的脑子有了一瞬间的清明。
  她将尖锐的簪头对准自己白皙纤细的左手手腕,那里的皮肤薄得能看清底下青色的血管,正随着她急促的心跳而搏动。
  只要用力划下去,疼痛会让她清醒,流失的血液会带走药性……
  她闭上眼睛,牙关紧咬,汇集起最后一丝力气,狠狠地朝着自己的手腕刺了下去——
  “砰——”
  寝殿的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姜姝宁受惊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一个高大而熟悉的身影裹挟着一身的寒气,如地狱修罗般闯了进来。
  是萧凌川。
  他回来了。
  他怎么……这么快……
  男人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衣衫湿透、狼狈不堪的她,以及她手中那支正准备自残的簪子。
  萧凌川的瞳孔骤然紧缩,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瞬间掀起了毁灭一切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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