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裴淮听闻又能和沈韫珠单独在一块儿亲近,立刻眉开眼笑,忙不迭地应道:
  “自然可以。”
  “朕瞧着珠珠的骑射功夫,近来大有长进。”
  裴淮心中舒畅,夸赞沈韫珠的话更是信手拈来。
  沈韫珠可不想又被裴淮盯着教,特意露了几分真功夫。
  再说裴淮哪里是教人?分明是趁机偷香窃玉!
  沈韫珠垂下眼睫,故作委屈地咕哝道:
  “妾身特地跟女官大人们学过,省得皇上要说妾身蠢笨,嫌妾身在春狩上丢您的人。”
  裴淮眉毛挑得老高,控诉沈韫珠道:
  “成日里净会编排朕。”
  “朕还当是自个儿教的好呢,原来同朕没什么干系,全是女官的功劳。”
  裴淮也是个嘴上不饶人的,当即阴阳怪气地说道。
  沈韫珠憋不住直笑,赶忙哄了裴淮两句,又转而问道:
  “过几日春狩,咱们真的不带玠儿去围场吗?”
  沈韫珠憋在宫里这么久,裴淮是想陪她出去散散心的。若带上玠儿,岂不是又跟在宫中似的?
  “他才几个月大?还是莫要折腾了。”
  裴淮生怕沈韫珠要带裴玠一起去,连忙劝说道:
  “这次也就十几日的工夫,转眼咱们便回来了。”
  “更何况母后也惦记着含饴弄孙呢,便让母后将玠儿带去长信宫照顾两日。皇贵妃放心,绝对不会委屈了您的孩儿。”
  见裴淮如此说,沈韫珠倒也不再坚持,只因她也想换个地方同裴淮单独待待。
  沈韫珠原本以为,自她遇喜后,裴淮早就憋得够呛。
  可自从她出了月子,又觉得裴淮仿佛对那事儿没那么热衷。隔三差五拉着她时,也不像从前似的没完没了。
  也不知是碍着宫中有孩子在,还是嫌她身段不如从前了?
  沈韫珠咬了咬唇,她是没觉得自个儿怎地了,偏裴淮总是透着古怪。
  骑射自然没什么好练的,甚至沈韫珠还得藏巧露拙才行。近来常去箭亭,不过是奔着去多跑两圈儿马而已。
  -
  四月初五,风和日暄,碧空如洗。
  京郊围场彩旗招展,旌旗猎猎。文武百官伴驾随行,一派热闹景象。
  前些年或因战事兴起,或因诸事耽搁,说起来这还是裴淮登基以来,头一回率众人来行围狩猎。
  沈韫珠还从队伍中瞧见了聂钧,想来是裴淮铲除西岐势力后,萧廉在边关也消停了不少。
  首日开弓射出第一箭后,裴淮惦念沈韫珠舟车劳顿,白日里只陪沈韫珠在草场跑跑马。
  待夜幕降临,便拥着沈韫珠坐在熊熊篝火前,仰望着漫天星斗,时而亲昵耳语。
  直到第三日,还是沈韫珠率先忍不住了,拉着裴淮要去林子里行猎。
  好不容易出来围猎一趟,他这个做皇帝只顾着陪宠妃,传出去像什么话?
  辰时刚过,沈韫珠便一身缟羽色胡服,外罩石榴红披风,身姿挺拔地骑在马背上。
  一头乌发用缀着珍珠的红头须高高束起,瞧上去英姿飒爽。
  裴淮见状不禁莞尔,慢悠悠地打马过来,笑眯眯说道:
  “珠珠这身实在惹眼,瞧着跟小将军似的。”
  沈韫珠轻咳一声,不欲顺着裴淮的话聊下去,便催促道:
  “快走罢。”
  若是裴淮一人便罢了,此时带着沈韫珠,裴淮还特意安排了侍卫随行。
  东边圈起来的一片御林中,日光透过树叶罅隙,在地面洒下斑驳光影。
  马蹄踩过草地,发出轻柔悦耳的沙沙声。
  沈韫珠弯弓搭箭,瞄准了一头梅花鹿。待那鹿儿转头看来,沈韫珠却又有些不忍下手。
  “这头鹿儿的眼神好生无辜,还是放它一条生路罢。”
  沈韫珠放下弓箭,瞧向身旁的裴淮说道。
  “珠珠心善,朕依你便是。”
  裴淮轻声笑了笑,驾着马儿同沈韫珠的靠在一处,凑近低语道:
  “待会儿朕猎了狐狸,今岁为你做身新狐裘可好?”
  沈韫珠被男人温热的呼吸弄得耳根发痒,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谁稀罕您的狐裘,妾身宫里多的是。”
  身后还跟着不少侍卫呢,沈韫珠害臊地一勒缰绳,又同裴淮分开些距离。
  “驾!”
  沈韫珠一夹马腹,率先朝前奔去。
  裴淮见状,连忙策马跟上,故意不超过沈韫珠。只同她在林间你追我赶,好不快活。
  “吁——”
  忽然,裴淮脸色一变,猛地勒住缰绳。
  “怎么了?”
  沈韫珠不明所以地停下马,回身轻声问道。
  裴淮没有回答,只是面色凝重地行至沈韫珠身侧,无声地朝她伸出手。
  见状,沈韫珠屏息凝神去听,果然也觉出前方不远处似是有人在埋伏。
  沈韫珠忙将手递给裴淮,借力换到了裴淮的马上,与他共乘一骑。
  裴淮调转马头,立刻欲朝西面撤走。
  林中潜藏的刺客察觉他们想逃,顿时飞身来劫。
  霎时间,只见数十名黑衣刺客手持利刃,杀气腾腾地朝这边冲杀过来。
  “保护皇上和娘娘!”
  见刺客穷追不舍,侍卫们纷纷拔刀,将裴淮和沈韫珠团团围在身后。
  裴淮将沈韫珠护在怀里,沉声道:
  “珠珠别怕。”
  沈韫珠点点头,紧紧抓着裴淮的衣袖,转头暗自估量对方的实力。
  这伙刺客来势汹汹,招招狠辣,光看武功路数倒像是江湖人士。
  眼见随行的侍卫逐渐落于下风,裴淮安抚好沈韫珠,拔出腰间佩剑翻身下马。
  裴淮剑气凌厉,每一招都直取敌人要害。可这群刺客前仆后继,悍不畏死。
  裴淮因为要分心护着沈韫珠,没法儿近前破阵,只能看着外围的侍卫不断折损。
  担心再这样下去,沈韫珠会被合围其中。裴淮当机立断抓来侍卫头领,急声命道:
  “护送皇贵妃先走。”
  沈韫珠惊诧地瞪圆了眼,下意识地朝裴淮喊道:
  “妾身不走!”
  “听话!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裴淮厉声喝道,扬鞭一甩,马驹立刻驮着沈韫珠冲了出去。
  此番本就敌众我寡,裴淮还要分出大半侍卫来护送她。
  沈韫珠伏在马背上颠簸,含泪回眸。
  望着离她越来越远的裴淮,决心落定只在转瞬之间。
  沈韫珠忽而熟练地挺起腰肢,猛地御马回身。
  侍卫们措手不及,慌忙打马去追时,却发现根本追不上皇贵妃,皆被她遥遥甩在身后。
  听到背后传来纷乱的马蹄声,裴淮警惕地回身望去。却不料就是这一眼,令他自此再难忘怀。
  只见容姿绝艳的女子策马狂奔而来,对周围的一切置若罔闻,仿佛心底眼底只容得下他一人。
  来到裴淮身侧后,沈韫珠翻身下马,动作行云流水,哪还有半分笨拙。
  沈韫珠拾起长剑,手挽剑花,眼前寒光一闪,抬手便取了身前最近刺客的性命。
  鲜红血珠溅挂在玉面上,非但难掩女子绝代风华,在这片肃杀战场上反而更添妖冶。纵使裴淮日日对着沈韫珠,也不免被这一幕晃了神。
  见裴淮站在一旁不动,沈韫珠无奈唤道:
  “皇上,您别愣着了!”
  裴淮忙提剑与沈韫珠一同杀入阵中,越打下去却越是心凉。
  裴淮意识到这女子方才杀人不是巧合,她会武功,而且绝对不低。这手剑法更是师从大家,都不是简单一句学来防身能解释的。
  裴淮按下思绪,专心与沈韫珠并肩作战,联手将刺客逼得节节败退。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身旁的侍卫欣喜喊道:
  “皇上,是聂将军带人来了!”
  只见聂钧带着一队人马杀到,与裴淮等人前后夹击,瞬间逆转大局。
  很快,聂钧带兵将刺客尽数擒下,跪地抱拳道:
  “末将救驾来迟,还望皇上、娘娘恕罪!”
  裴淮单手托起聂钧的手臂,嘉奖过后,又吩咐道:
  “去套辆马车来,即刻起驾回宫。”
  众人各自领命忙碌,此处便忽然静默了下来。
  裴淮沉下呼吸,缓缓转身,抬眼望向轻轻发抖的沈韫珠,朝她要一个解释。
  见沈韫珠忽然身形一动,裴淮眼疾手快地捞住她,攥着她的手腕将她拉到树后。
  到了树后,沈韫珠再次屈膝跪倒。
  这次裴淮虽然没拦,却也贴靠着树根撑膝坐下,招手让她近前来。
  “说罢。”
  裴淮眸中晦暗难明,似乎也有些难以张口。
  沈韫珠膝行两步到裴淮身旁,反复喘息了几下,才泪眼盈盈地嗫嚅道:
  “妾身是南梁细作。”
  猜到沈韫珠身份有异是一回事,真听到她亲口承认又是另外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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