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姜水芙听他一字一句地教她如何作画,他松了手,要她自己作。
她下笔,一如既往地乱来,他微不可察地拧眉,他不是教了她吗?
她听到落在耳边的叹息声了,她记得,他什么事情都只教一次,她以前求着他再教教她,他反而责怪她不用心。
不过现在的她很是无所谓,她又没有求他教。
可沈极昭果断地再次覆了上去,他十分耐心地将他所学本领一一地告诉她,她不理解,他就一遍遍地动着毛笔,带领着她找感觉,一点也不嫌麻烦,用尽了耐心。
他一次又一次地,不知疲倦一般,享受着这片刻宁静和人儿香甜的气息,又沉醉了起来。
看来,今夜又少不了一番动作了。
被带领的人儿心思根本就不在作画上,心里莫名地升起了一股不妙的预感,当她再次抬眸看向画作时,她一怔。
林子里竟然出现了一只龅牙兔,丑兮兮的,呲牙咧嘴的龅牙兔。
沈极昭低沉的声音洒落在她耳边:
“这是以前孤第一次教你画的龅牙兔,孤那次不上心,这次孤一定教会你,孤很是贪心,从前你给孤编龅牙兔,孤就想给你画一辈子的龅牙兔。”
沈极昭想起以前他总是骂她贪心,只因为她想要亲近他,现在他方知,真正贪心的人是他,而她的贪心,正是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的贪心。
姜水芙见气氛到了,她便不经意地随口一提:
“马上就要端午了,我想要去苏扬见见家人,你放心,我不会告状的,只远远地看一眼,行吗?”
沈极昭见她语气如此卑微,又思及最近她的反常,原来是想家人了。
他心口一疼,恨不得立马答应,不叫她伤心,可
“最近苏扬不太平,想过端午的话,孤带你去集市过,你想要什么,孤都”
姜水芙打断他,不愿意了,撅起嘟嘟的双唇不乐意极了:
“什么大事儿啊,苏扬是哪个官员出事儿了?你告诉我!不给我给说法,我不干的!”
沈极昭的眼眸闪了闪,手上动作也一顿,内心慌乱了一分,许久,他才开口笑着带她继续作画:
“你听谁说的?小事而已,孤都没有出面,可见不值一提。”
他心下已经有了计较,恐怕是上街消失那段时间她听说的,他心下一揪,看样子,她还不知道内情,他松了口气。
姜水芙不说话了。
沈极昭在一旁也作起了画,很是认真,她却心情有些郁闷,看着油盐不进的男人,越看越生气。
夜里,他换上了亲自洗好的寝衣,寝衣依旧是缝缝补补的模样,但好歹没有破损,她却再一次把他推了出去。
“出去,不答应我还想睡我!想的美!”
男人没办法,默默叹口气,又睡了下去。
姜水芙却没什么心力地坐了下来,她上次去早市的时候,无意中听到苏扬的一个官犯了事,说是站错了队,触了达官贵人的眉头她去问是谁的时候,大家都摇摇头,这是穷乡僻壤,自然不可能知道得那么清楚。
可她就是莫名地不安,总觉得江家出了问题,这也不怪她,自从被关在这里后连江家的半点消息都不知道了。
而且,早市的人提到了朱巡抚三个字。
他舅舅曾经就是在“朱巡抚“”手下做事的。
她能不着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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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马上要逃了,进入下一个阶段,冲突会强很多
第76章
沈极昭已经几日没有回来了,他递了消息说,今日戍时会准时到家。
姜水芙躺在床上发呆,她夜里没有睡好,感觉晕晕乎乎的,这几日她都心口砰砰跳,心里不安焦慌。
若说只是单纯的预感不好也就罢了,偏偏每日恨不得赖在她身边黏黏糊糊的沈极昭竟然一去几日都不回来,更加放大了她心中的不安。
苏扬到底出了什么事,能拖他的后腿?
她出不去,隔壁的大娘却可以,想必,马上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她等啊等,一不小心就从天亮等到了天黑,大娘终于回来了,她迫不及待地就跑到她家里。
回来后,她便一副蔫答答的模样,像是彻底失去水分的花草一样,只是她并不如想象中的那般气恼愤恨,反而很是平静。
平静地消化着情绪,平静地坐在床边,窗牖大开,晚风就一股脑儿地争先恐后地涌扑进来,吹翻了深夜的烛火。
整个房里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幽深晦暗地如同深渊里深不见底的地洞,她起身平静续了光亮,方寸之间燃起了扑朔迷离的希冀,等待着他回来。
一直等到快要戍时末,沈极昭都还没有回来。
姜水芙继续等,不知疲倦地,一定要等到他回来。
蟠桃进来给她卸发髻净面,“小姐,别等了,快睡吧。”
她没有搭话,表示并不愿意,依旧倔强地坐在梳妆台前。
她望着镜面中面容姣好的面孔,她平静地抚了抚胸前滑顺的青丝。
半晌,才缓缓地启唇:
“不,蟠桃,他一定会回来的,罢了,先备水吧,我要沐浴。”
屋子里响起了滴滴答答的水声,颗颗划过白嫩肌肤又坠落入一片汪洋之中的水珠声音十分微小,却在融入滴进水面时掀起一阵一阵波澜,无限放大了清脆又震憾的声音。
这一声犹如警铃般大作发响,颤了颤屋外风尘仆仆,衣衫污秽,又心急如焚的男人的心脏。
沈极昭一回来就撞见这么香.艳的场景,他步伐戛然而止。
几日不见,他思之如狂,快马加鞭也要准时赶回来,此时却并不敢推门而入,拥她入怀。
他记得这种情况,要征求她的同意再进去,要不然她会生气的,他轻轻地哄道:
“还好,孤赶回来了,没有食言。”
此刻正正好是戌时末,差一点点他就要失信于她了。
他既然答应过她,就再也不会不作数了。
他本以为她又要生气,晾他在外头过夜,可是,有些令他意外的是,她却同意了,孤傲的声音传来:
“进来吧。”
沈极昭如释重负,轻手轻脚地推开了门,才踏进一步,屋子里的氤氲汽水就四处蔓延了开。
悬在上空,垂在空中,落在下方。
严严实实地四面立体环绕包裹着衣冠楚楚的男人。
他不自觉地吞了口津.液,压下不知不觉浑然翻腾的旖旎心思,女人此时已经沐浴完毕,穿着寝衣来到了床上。
姜水芙的三千青丝尽数垂落至高耸的胸前,勾勒出完整完美的双侧弧形。
刚沐浴过后,不仅屋子里氤氲,她浑身就像是泡在朦朦胧胧的雾水一般,让人触碰不到,又不肯远离。
神秘又极具吸引力。
他进来良久,虽尽力神色如常,却颇有几分不知所措,手指蜷了又蜷,目光斜斜地时不时瞟向她。
他不是再故意占她便宜,只是看她的面容和神情,觉得有一分不同寻常。
好似清冷了好些,心情不佳?
只是她这副模样更加勾着人了。
姜水芙拢了拢薄薄的寝衣,拿着帕子拭了拭沾湿的发尾,刚好与对上了眼神。
沈极昭这种偷摸的行为被抓个正着,他心虚地扭回了头,安安分分了起来。
她却当无事发生一般,语气随意地寻常一问:
“你的伤口又裂开了,什么事拖住你了?”
这话落在渴求被爱的男人耳边,如同惊雷一般无二,炸得他满心欢喜。
她是在关心他!
只是,他的理智尚存,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所以,他也只是敷衍地糊弄过去。
“一点小事而已,无妨,孤在京城平时也是这么忙。”
忙到把妻子忙没了,他很是后悔,立即找补道:
“孤再忙也不会忽略你了,你放心,水芙。”
姜水芙见他三缄其口,也明白问不出个什么,手上拭发的动作依旧温柔,生怕弄掉一根她爱惜的头发,只是眉宇之间淡淡地弯了弯,隐隐约约透露出了隐藏的情绪。
“过几日恐怕有场暴雨,天气也逐渐阴湿,今日你就在这儿睡吧。”
沈极昭受宠若惊,他已经好久没有同她同睡一室了。
如今乍然得以实现,他倒是有几分慌张,眼神又不住地望向她。
一眼两眼,眨个不停,许久,他才憋出了一个字,扬起了克制的笑意。
“嗯。”
他很快便去耳房沐浴,换了寝衣,穿上那身枕边人亲手一针一线缝制的正红,而好巧不巧,不远处芙蓉粉罗帐半落之下的女人今日恰巧也穿的红色轻纱。
这一幕,瞬间让他倒回大婚之时,东宫他们恩爱之时。
那时,他每月去她那里一次,她都是偷偷摸摸地换上同色系的寝衣,她的心思,他早就发现了。
这是她女儿家对待爱慕郎君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