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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蚌心镜?他说得这么笃定,看来并不难找,就在河中。
  单烽道:“什么声音?”
  燕烬亭极轻极快道:“别让他发现符纸。”
  谢霓顺手将符纸抿作簪子,往发间一挽,单烽很近地盯了他一会儿,一手慢慢抚摸着他脊骨,既像搜查,又像某种危险的放松,迫使他紧绷的脊骨一寸寸松懈下来,道:“男人的声音。你把他藏在哪儿?”
  谢霓皱了一下眉毛,放柔了语气,道:“听话,离解毒只有一步之遥了。”
  他瞥了一眼暗河,道:“进去吧。”
  单烽单手抱着他,活动了一下手腕,伸进水里试了试温度,道:“你刚刚让他进去了?”
  薛云的声音在耳边蚊蝇般冒出来:“妒人肝,要激发到最盛时服药。拖住他。问你药房的事,就如实告诉他。”
  “谁?”谢霓道。
  单烽道:“哦,他们都进去过。”
  谢霓道:“那时候你不在。”
  单烽齿间咔嚓一声响,伸手一摸,牙齿还没碎,就是口中渗了血。
  谢霓还要分心听纸鸟传音,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余光中立时一亮。
  只见单烽五指虚空一提,河水上忽而腾涌起一朵怒放的红莲来,莲瓣炽红,将周遭的湖水蒸腾出了一束又一束的白烟,仅看着便是触目惊心的高温,莲心更是一条烧红的铁船。
  单烽单手扯了外袍,抛在上头,道:“既然水里舒服……就算化在里头,也不许上来。”
  话毕,单烽已抱着他,纵身跃入红莲间,莲瓣腾起丈余的赤红火光,在四处石壁上狂乱地舒卷。
  箍在谢霓腰上的那只手松开了,这让他的脊背猛地朝船底砸去——
  那只滚烫的手,却及时伸进衣服里,兜住了他。
  谢霓双目疾睁,汗先于本能一步,从鬓角流淌下去,很快化作细密的白雾。他的皮肤对高温极其敏感,单烽触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会烫出深红的指印,就这么一个挽头发的动作,颊侧、耳后、颈窝,都像烧起来了。
  云蒸……霞蔚。
  谢霓抓着船边,试图坐起身,却被烫得一抖。
  船心已是让他极端憋窒的高温了,可船边那赤红气流就跟牢笼似的,完全断绝了出去的可能。
  单烽看似顺从听话,把爪牙收得严严实实,实则直捣黄龙。
  谢霓和眼前人相识不到半日,即便有些本能的熟知感作祟,可这野马脱缰般的进展,简直令他脑中阵阵发懵。
  单烽抓过谢霓被烫红的指尖,贴在他耳垂上凉了凉,道:“等等。”
  体修两只眼睛亮得不像话,却没有波光粼粼的意思,纯粹是刚迸发出来的火星子,很快起身一脚踏在岸边,扯了一段铁链过来,道:“别抓船边,烫,抓这个。”
  谢霓迟疑道:“谢谢?”
  符纸那头飞快地咒骂了一声。
  接过铁链后,谢霓刚借力起身,腰上便传来一股巨力,竟被一把拽进了坚实的怀抱里。
  单烽的膝盖顺势挤入,那是个极度危险的禁锢动作。
  什么?
  谢霓浑身一颤,发了疯地挣扎起来——他在这方面异常迟钝,身在长留时,连和人肌肤相贴的机会都没有,哪里会想到此刻!
  “你做什么?你这个——你这个无耻的混账!”
  谢霓被激怒了,用力去撞单烽肩侧,那简直是铜墙铁壁不容撼动,身体被粗暴地撬开了,那一刹那间极端可怖的酸麻感,竟然令谢霓腰身空悬,生生停滞了片刻,才听到耳膜中血液冲撞的声音。
  与此同时,有些东西不受控制地流淌出去,像是融化的内脏。
  怎么会这样?
  二十年后的身体,陌生得可怕。
  他手指收紧,用力抓着单烽的臂弯,偏偏后者只是说:“我轻点儿。你不想被他们听到吧?”
  谢霓扭头看着他,胸口因盛怒而剧烈起伏着,衣裳和黑发盈了满船,却没有一丝一毫能挣出火莲的枷锁,只能被照得灿然发亮。
  单烽异常愉悦,又凑近去亲他的嘴唇。野兽进食似的,用力裹住他下唇,然后扫入口中,舌尖毫不迟疑地戳刺向喉口,压榨着火船中仅有的空气。
  谢霓用力一咬,很明显的血锈味,单烽却更亢奋起来,喉结剧烈滚动,一手掐着他后颈,扑上去撕咬他,甚至不限于舌尖,有时是下唇,有时是脸颊和下颌,连带着锋利的齿尖在内,像凶兽珍爱地舔咬着远不足以饱腹的猎物:“对,是这种感觉……当初一定是这么亲的。”
  谢霓强忍着铺天盖地的吻,唯有扯住锁链,才不至于被压倒在船里,紧抓着喘息的空隙道:“你不知道么?”
  单烽的动作一顿。
  “你说你是我的道侣,”谢霓趁着这片刻迟疑,用力抓住对方作恶的手腕,指节勾出来的水声简直让他发了一身的白毛汗,“我不知道,你好像也不记得。怎么能当真?”
  单烽道:“不记得就不算数了?”
  反复为了证明什么,单烽徒手掰下船头一块炽亮的热铁,一把浸入河水中。
  哧的一声,白烟腾起,残铁在水里,静静地冷硬成乌黑的颜色,却在被重新提出水面的一瞬间,从芯子里喷涌出岩浆般的红光。
  “火灭了,就从没有点燃过?”单烽道,瞳孔里倒映着一段起伏不定的火光,突然狰狞起来,“你宁可去找他们,也不来找我?”
  妒人肝的发作,在单烽身上有着极其清晰的分界。
  方才那点儿温存甚至是羞涩,就在瞳孔金芒暴起的一瞬间荡然无存了,谢霓一跃而起,扯着铁链就要向岸上奔去。
  他的动作轻捷得像鹿,可单烽五指一收,红莲花瓣骤然合拢,那铁链更如活过来的铜蛇那样,锁住他右腕。
  “去哪儿?”单烽两手扼着他腰,用力一扯,天旋地转下,他双膝磕到坚硬的舱底,竟跪坐在单烽胸口上,凌乱的下裳几乎盖住了单烽大半张脸,可那双最要命也最凶恶的眼睛,却死盯着他不放。
  蓝衣边缘被呼吸顶得匆匆起伏。目光也就匆匆地交汇,单烽的眼睛不断下移,直到潜入他衣裳底下,滚烫的呼吸拍打在……
  腿上一痛,竟然被咬了一口。
  单烽抓着他,不让他逃脱,硬挺的鼻梁用力蹭了一蹭,热气起伏的感觉逼得人发疯,像是燃烧的炭盆,不知什么时候会迸溅出火星来,任何的细微响动都足可令人胆战心惊。
  谢霓脑中炸开一片空白,单烽锋利的齿列却扯开这片空白,撕咬着他,舌头舔进去的一瞬间,谢霓甚至听到了血液冲破体表的声音,恨得用膝盖骨去撞他肋骨。
  “别!”
  “被他得手了?”发间的符纸轻轻震颤,滑向谢霓另一侧耳边,咬牙切齿道,“铜锯草,样子像锯条,颜色发青,在岸边找,用草液画在你腰上——阉了他。”
  这话还没说完,符纸里便换了燕烬亭的声音:“疗妒方。尽快解毒。他还不知道自己着火了,否则,你们两个都会被烧死。”
  第123章 应怜残镜
  “霓霓,”那声音像是从身体最深处传来的,沉沉地钩扯着他的脏腑,“你出了很多水。”
  谢霓都没想到自己竟然对他的声音有这么大的反应,双腿猛地夹紧了,膝盖牢牢抵在单烽耳畔,全靠那锁链扯着,才不至于被掀翻过去。
  像是骑着一匹发疯的烈马,马脊背上的钢骨钉着他,颠动的速度甚至让皮肤火辣辣地疼。那感觉怪异得可怕,几乎把他前十七年的矜持端静都烧化了,任由另一个人大把掬捧起来。
  热气吹拂。
  又像有火舌,顺着脏腑痒丝丝地往外爬,恶心的熟悉感……想吐!偏偏单烽的味道又热烘烘地安抚着他,让他并不那么排斥。
  二十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真如单烽所说,他们结为了道侣?
  这样的疯子、歹人……
  即便提剑把这作恶的家伙钉在船上,又怎能缓解心中羞恼之万一?
  谢霓突然闭目,伸手抓住单烽的头发,用力一扭。要是这家伙头上有犄角就好了,怎么会如此不肯驯服?
  随着一阵急迫的吞咽,单烽连太阳穴都绷紧了,喉结猛地震颤,一股更凶恶的热气几乎咬了他一口。
  “够了……我不信!”谢霓道,“父王母妃也不会应允——”
  单烽一顿,忽而发疯似的激动起来:“什么?我有名分,灵籁无终……翠幕云屏也能作证!”
  火莲环绕着火船,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热浪扑面,谢霓面上背上全是热汗,不知几次,差点被火舌燎着了头发。
  单烽还怕他跑,更是一手圈着他的手臂,拇指和中指轻而易举地扣合在一起,手背血管鼓胀得发红。
  谢霓一挣,那手就扣得更紧。
  指腹还在他手腕内侧胡乱地写字,谢霓被茧子刺痛了,无心分辨,只咬牙四处打量。
  “找你父王母妃也没用,小殿下,婚约都定过了,我能这么亲你,在你寝宫案上,在素衣天观里,在灵籁台上……听经的时候,我混进去了没有?灯车的座下有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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