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他的父亲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变成了母亲,就算,就算真的是母亲,如果他母亲死于敌手,那么在宫中的季贵妃是谁,他的,季承宁猛地打了个寒颤,胃里的痉挛更甚,他的舅舅吗?
  这根本不可能!
  季承宁斩钉截铁地想。
  可,自从他记事起季贵妃就从未露过面,到底是什么样的隐疾,能够十几年如一日地令季贵妃既无法见光,也无法见人、见风。
  还有,他,他母亲,倘若他父亲真是永宁侯,他母亲是谁,为什么他从未见过自己的母家人?
  不,不可能。
  都是萧定关胡言乱语。
  你莫要,自、讨、苦、吃。
  轻微的呼吸与此同时打在手指内侧敏感的软肉,很痒,痒得季承宁头皮发麻。
  而后,这与难言的痛楚一道涌来的痒,落在季承宁的指间。
  此消彼长。
  钟昧的动作很轻。
  蝶落在花枝上都不过如此。
  湿凉的、柔软的、印在发颤的指尖上,辗转碾压。
  噬咬过骨节。
  痛楚挥之不去。
  季承宁好像被这个亲昵的动作刺到了,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下,而后,猛地起身,倾身凑上去。
  痛觉顺着脉络疯狂地流向四肢百骸。
  疼,好疼,最吃不得苦的小侯爷想,痛楚令他眼眶都发着烫,怎么会这样疼?
  为什么明明在心底告诉自己此等离奇之事不过是萧定关为了害他编出来的故事,可为什么身体还在发抖,痛楚还是源源不断地,割肉一般地蔓延全身?
  好疼!
  他没站稳,遽然向前倾倒。
  成年男子的身体其实算不上轻,钟昧猝不及防被扑了个满怀,但身体扎根似的地嵬然不动。
  他愣了半秒,随后单手扶住了季承宁的腰,将他往自己怀中一带,牢牢地搂住了。
  可季承宁不打算就此罢手。
  甫一被搂住,腰身立刻活鱼似地挣扎起来。
  他力气不小,可钟昧生得个清瘦高挑的身量,力量竟然毫不逊于季承宁,他越是挣扎,手臂却越勒越紧,越勒越紧!
  身体紧密贴合,对彼此的身体变化感受得一清二楚。
  “吭……”
  不知是谁先闷哼了声。
  呼吸相接,所有的气息都被吞下,愈发黏腻急促。
  耳尖在发烫。
  又,助燃了痛楚。
  季承宁如置身烈焰之中,触手可及的,唯有面前玉人似的钟昧,尤其是,他还在散发着让自己心安的冷意。
  于是,他理所应当地环住了钟渡脖颈。
  用那种可以令人窒息的力道。
  手臂缠绕上脖颈。
  明明身体早已本能地紧绷,但钟昧不曾有丁点抗拒。
  有力的手臂蛇一般地收紧。
  “咔。”
  一声轻音炸雷似的在二人耳畔响!
  不知是手臂用力过度的抗议,还是脖颈受不住的悲鸣。
  钟昧还是一动不动。
  力道有条不紊地,又带着种显而易见的恶意地,加重。
  窒息带来了眩晕,本能产生的水汽附着在淡色的眼珠上,只是此刻其中的经络一鼓一鼓的,玉中活髓一般,好看,又格外骇人。
  耳畔鸣声阵阵,急促地警告主人赶快反抗。
  钟昧低下头。
  季承宁的力道无疑是想杀了他,偏偏姿态又如此依恋,身体严丝合缝地与他靠近,像是恨不得与他骨血相融。
  与季承宁难能可贵的亲近比,能够杀死他的痛楚反而不算什么了。
  更何况,能被小侯爷亲手勒死,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
  好得钟昧头晕目眩,唇角不断上扬。
  他看向季承宁。
  季承宁紧紧闭上眼,眼皮薄得能看见纤细的脉络,睫毛轻轻地,受不住似地颤抖,看得钟昧既喜欢,又可怜。
  一点晶莹在眼尾氤氲,欲落不落。
  想为他擦去眼泪,轻声细语地问,世子怎么了,为何如此伤心,又想猛然扯开季承宁的手,倾身覆上,欺负弄得他连哭都哭不出声,只能不可自控地落泪。
  “呼……”
  艰难地吐出热气,灼得钟昧唇瓣猩红。
  两种全然矛盾的欲望撕扯得钟昧眼神愈发晦暗,他顾不得窒息,一手捏起季承宁的下颌。
  他声音沙哑,艰涩又慢悠悠地说::“怎么了,世子,好可怜。”
  还带着几分笑意。
  他语调缠绵温柔,动作却毫不怜惜,手指粗暴地拭过季承宁的眼角。
  将眼泪尽数带走。
  他盯着季承宁的脸,一舔指尖。
  窒息感更重,五分来自季承宁的力道,五分来自,疯狂上涌的亢奋和暴虐。
  军队大胜之后,人刚刚历经生死,等于从鬼门关活着回来,战时压抑到了极致,若得到放松,就如同压到底的机扩,只要稍稍松力,就会“砰!”地一下炸开。
  “哒。”
  季承宁没有说话。
  一滴泪却猝然落下。
  钟昧的动作猛然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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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出门了,在酒店更一章。
  晚安,本章红包掉落。
  另,感谢溁熟霖宝贝的两千四百枚月石空投,我又可以开图床了!嘿嘿嘿[三花猫头][三花猫头][三花猫头]
  第97章 骨与骨相撞,肉与肉贴合,……
  唰——
  一道幽冷的气息扑面。
  钟昧猝然接近。
  “怎么了?”
  经过变声锁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却因为主人的心绪渗出几分紧张。
  季承宁没有回答,手上猛地用力,迫使钟昧脸一下贴到他脸上。
  肌肤相接,呼吸相闻。
  黏腻,潮热。
  越来越颤抖,越来越急促的,是季承宁的吐息。
  莹润破睫而出,湿漉漉的皮肤毫无阻碍地挨在钟昧的脸上。
  冰凉的,光洁的,如同一块柔软的玉石。
  季承宁的呼吸有一瞬停滞。
  但他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缓缓地松开了扼住钟昧脖颈的力道。
  他眼尾水红连片,上半张脸都被濡湿了,面色苍白异常,唯有跋扈上扬的眼尾上染着三分艳丽,望之,难得流露出点羸弱。
  偏生还要硬撑。
  紧咬牙关,连唇瓣都绷做一线。
  秉性还算光明磊落的季小侯爷显然不知道,他越是这幅模样,越让人想要,狠狠弄坏他。
  “世子。”钟昧轻轻擦过他的眼泪。
  指尖下滑,将眼泪肆无忌惮地抹在他唇瓣上。
  于是,唇上也多了点莹亮亮的湿润。
  钟昧垂下头,冰凉的吐息拂过季承宁的面颊,他们离得太近,湿热氤氲,只要钟昧想,轻而易举就能咬住季承宁的唇,接触似有还无。
  “咸的。”他喟叹。
  季承宁闷笑了声,“小侯爷眼睛里又流不出金子。”
  他嗓音沙哑得有如刀锉,钟昧心绪蓦地发乱。
  世子到底怎么了?
  哀叹生民疾苦?还是觉得自己身为将军,竟然朝曾经亦是百姓的叛军拔刀实属不仁?又或者,钟昧脑子转得飞快,难道是因为萧定关?!
  他知道萧定关身死,但却不以为意。
  而今看季承宁的反应,只觉得惊心动魄。
  萧定关做了什么,还是和世子说了什么,致使世子惊怒之下,竟直接将人杀了?
  季承宁心志极坚,能让他如此反常失态的,必然是天大的事。
  钟昧面上不显分毫,他不问缘故,却贴得更近了些。
  “世子。”他声音异常轻柔。
  季承宁还没来得及回应,下一秒,身体一轻,瞬间只觉天旋地转!
  他竟是被钟昧拦腰抱起,二人一起倒在床榻上!
  “唔……钟昧!”季承宁闷闷吭了一声。
  二人的姿势很古怪。
  明明是钟昧占据主动,可居高临下的却是季承宁。
  小侯爷被动地跨坐在钟昧腰上。
  长发垂落,青丝彼此纠缠,结在一处。
  钟昧轻轻扣住了季承宁轻颤的手,令他的手随着自己的动作而游走。
  两只手交叠,从紧实精壮的小腹划到起伏幽微的胸口。
  可钟昧却没有让他停留,而是再向上。
  最终,悬停在脖颈上方。
  季承宁动作顿了顿,“钟昧?”
  旋即,钟昧压着他的手向下,牢牢地贴住了脖颈。
  是线条分明的,锋利的颈骨。